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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指认李苌

    深夜的大殿,几十盏油灯在两方排列。

    可灯火哪能与日辉相比。

    饶是如此,往常巍峨、雄武的朝会大殿仍旧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

    昏黄的灯光隐隐绰绰,将所有臣工的面色映照得晦暗不明。

    嬴政坐于高殿,限于黑暗。

    他努力种睁了睁浑浊酸涩的眼,想要将下首满朝臣工看清。

    可是太暗了,臣工又惯伪装。

    这让帝王没来由地生出还是老了的惆怅。

    以往洞若观火的眼已然被阴影蒙蔽,明察秋毫之心陷于泥沼。

    可他仍要撑起这幅屹立了几十年的伟岸身躯。

    撑起帝国之脊,大秦之基。

    嬴政将脊背挺得如一把笔直的利剑,眼中锋芒未减。

    沉钟般的声音破开高殿的黑暗传出。

    霎时平息了臣工的惊呼与哗然,还有难以抑制的低语。

    “项卿辛苦。”

    “供词在何处?”

    “臣,已贴身携带。”

    嬴政瞥了赵高一眼,一直垂首敛住眼中计算之色的赵高。

    当即躬着腰行至廷尉处,恭恭敬敬地将那一卷绢帛呈与始皇。

    嬴政睁大被灯火照得发涩的眼,将那些字一一瞧过。

    每看一行呼吸便急促一分。

    等看到末尾时,已然气都无法喘匀。

    胸腔剧烈起伏,嬴政被气得呼哧呼哧难以平息。

    饶是他早知此事,可真看到那些俱为详细的罪证时。

    怒火仍旧无法抑制地窜袭而起。

    上面不仅有李苌多年来与山盗勾结的详尽事。

    “三十一年,戚风岭山盗抢得陈仓赋粮五万石,银钱一万两。”

    “李苌得二万石粮,四千两白银。”

    “三十三年,山盗劫杀前往陇西运货的富贾钱运之。”

    “杀人抢劫,抛尸荒野,携带钱财自是抢尽。”

    “除此以外,他们为永除后患,还连夜抵达钱商府邸。”

    “将他妻儿老小,仆人仕侍女,全部虐杀,掠走金钱珍宝无数。”

    “而李苌身为监御史,却参与分赃,个人就得半数咋赃物。”

    “三十四年,旬阳县令妄图亲赴咸阳,告发李苌在地方一应行径。”

    “被李苌借山盗之名,将人宰杀于半路。”

    “三四年中旬......”

    灯火灰暗,臣工无法觑得始皇神情。

    只从这清晰的、粗粝的喘息中,意识到始皇已然怒到极点。

    嬴政紧攥住绢帛边缘的手指,已然骨节凸起,青筋轧结。

    多年的争斗与生涯,令帝王的手比常人更多了些痕迹。

    细小伤疤,黄褐皱纹,因为过于用力而泛青的骨节。

    “今年三月,李苌传书山盗樊七。”

    “扶苏,威胁,于横断岭,杀之,不留活口!”

    “于横断岭,杀之......”

    嬴政将这几个字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眼睛直勾勾的。

    溢出火焰,恨不得在上面灼烧出个洞来。

    他只觉得心口滞涩,呼吸被禁锢,眼中涩意越发明晰,难以忽视。

    他最优秀的儿子,被他委以重任,施以厚望的扶苏。

    尽是因这样的原由,葬身在那荒僻之地,尸首无存。

    往日一直压抑的痛惜终于开闸而出,在刹那间弥漫至四肢百骸。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终于在沉闷砸下的丧子,与所信任臣工的虚与委蛇中。

    濒临失态,他猛然将绢帛合拢,双手紧紧攥住放在心口处。

    笔直的脊梁也在那一刻弯了身躯,伟岸的身影被灯火投射在后方墙面上。

    显得有些瑟缩。

    赵高在一旁看得心惊,大着胆子轻声唤道:

    “陛下,您还好吗?”

    “陛......”

    嬴政猛然抬头,鹰眸中似有一抹泪光闪过。

    只是过得太快,离他最近的赵高都没能看清。

    始皇大手一挥,带起的劲风将那绢帛抛至赵高脚下。

    拧眉寒声道:

    “去,给他们看,看看这就是我大秦的好官!”

    他两边脸的肌肉紧咬而绷起,说话的时候下巴都在颤抖。

    “好啊......好的很!”

    黑沉沉的眼睛已然将一应情绪都压下。

    又恢复那个铁血无情的大秦帝王。

    赵高捧着绢帛下到大殿,先捧给立于文官之首的李斯。

    再逐一往下传递。

    一时整个大殿静默无声,始皇如雕塑一般端坐于上方一动不动。

    就连眼神也未曾转过半分,臣工也未敢言语。

    只余下那份轻薄而又沉重的供词,传递间衣袖摩挲的轻响。

    李斯寒沉着脸,草草看完。

    上面的记录,他心知肚明。

    表面上是李苌拿了半数,实际上落到李苌手里的不过一二成。

    其余的,都属于他李斯名下。

    李斯心里有风浪骤起,面上仍一丝破绽也无。

    他故作愤意,将供词递于身后的九卿等人。

    众人看后无不心惊,无不胆寒。

    李苌所为又岂是胆大包天可以形容。

    有平常与李苌交好,借故从他手中捞点地方耗处者。

    此时皆战战兢兢,不敢多言,草草看完便递给他人。

    唯恐多看一眼,就给自己惹祸上身。

    中直之臣则愤然不已,这,这分明是在蚕食大秦的根基。

    如果此时的大秦是一颗参天大树。

    那么都城咸阳,便是立于树冠之首最苍翠,最醒目的部分。

    而各地郡县,便是地下盘根错节的根,只有抓死了。

    待风雨到来之时,才不会因为内里空虚而倒下。

    李苌身为地方监御史,本就身负重则。

    他不仅没为陛下和咸阳悉心视察各地郡县、地方官。

    尽然还利用职务之便,行如此龌龊之事。

    期间到底还有多少未知的蚕食,不得而知。

    怎地不叫人胆寒。

    一时间朝堂上几十名臣工面色各异。

    以王翦、王贲为首的武将耿直,见此桩桩件件。

    眼中愤滿之意已经溢于言表,狠狠捏紧拳头当空抡下。

    若不是陛下在此,他们必然已经直抒胸臆,破口大骂。

    故秦老臣们更是气得胡子颤抖,气都喘不匀。

    由旁边年轻臣工扶住摇摇欲坠的身躯,不住地顺气。

    甘罗等人愤怒之余,更多的是痛惜。

    扶苏公子那样光风霁月之人,没想到会葬在如此小人之手。

    这实在令人难以平息。

    数月前,陛下尚且在为北郡工事银钱忧心不已,发愁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