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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星孤雏 五十一 越过大山



        宁亚穗不说卡狄罗之战的详细情况,免去对方的盘问,但她之前的话已足够让人生疑。槐树精和蚌子生弄糊涂了:这孩子竟然千里迢迢来找辛达科?槐树精瞬间掠过的想法让它对这孩子充满戒备之意,便谨慎地收缩着庞大的枝干,再度凝聚成人型,这回是一个躬着身子的老人家,他道:“姑娘既然要去,那也得听听我的话。小姑娘,你现在的位置是过渡林原,刚才有‘元’上升的山坳后面就是达培歇,也就是你的目的地,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就是在达培歇不能随便跟随别人后面,或者按照别人的话做,尤其是灵界的人,不管他们说得多好,最后……”

        “最后都是被送到惩罚之区域消灭掉,对不对?”宁亚穗神气地答道,“要注意地不仅是灵界执行官,还有那些用心不良的家伙,就是冥界也会有吧。”说罢,低头瞧瞧卷卧而睡的黑鹤,道:“我应该谢谢真吕爷爷和蚌子生先生的好意,黑鹤,过来,我们现在到山那边去吧。”槐树精又一次惊讶得目瞪口呆:这孩子究竟是什么人啊?

        “等等。”这次是蚌子生说话,它捧来了一个长满尖刺的无花果,巧妙地把手尖部位伸入果壳的空隙,果壳一下子碎掉,露出肥美多汁的果肉。蚌子生用树叶编织成的厚巾托着无花果,递给宁亚穗,说道,“要走也先吃了这个,你啊,从进门的时候起肚子就一直在叫个不停,不吃点东西是不行的?。”尽管对陌生的女孩有怀疑,蚌子生还是带着好意请客,看见真吕发愣,补充道:“这位姑娘不是应该留在过渡林原里的灵魂,她的眼睛虽然充满朝气,却也深邃和阴沉,是个经历不浅的孩子,既然她决定要去达培歇就让她去吧。”

        槐树精听完蚌子生一番评论,对宁亚穗道:“你还有这只黑色的大鸟作为同伴,真是好。”宁亚穗吃完果肉,疲倦又安稳地在蚌子生的家里度过一夜,第二天清晨在一树一妖送别下,乘着黑鹤离去。

        黑鹤载着主人宁亚穗在缓和的阳光下展翅高飞,不时添着喙缘的一点甜迹,兴奋道:“蚌子生先生和真吕爷爷真是好人,告诉我们好多事情,这下子到达培歇后就不用费心了。话说回来,上次在人间要是也遇到像他们一样的人就好了,那次要不是有罗杰在场,我们……”

        “不要说了,反正也没灵界那次糟糕。”宁亚穗突然发起脾气来,狠狠地阻断黑鹤发言。

        但黑鹤还想说话,“主人,现在还早,我们一直飞到达培歇怎么样?”可宁亚穗在想事情,根本不听黑鹤说话,后者没趣地闭嘴了。

        许久,宁亚穗轻抚着柔顺的羽毛,低语道:“黑鹤,你知道吗,我们这次去达培歇是不能再回小堡纽伦,如果罗杰能留下,不让他再遇到危险,那多好。雾少爷因为我参加了卡狄罗的战斗而被关起来,我不想再牵连其他人了。”宁亚穗的声音越来越细,最后那句话简直低沉如心语;黑鹤不是从空气的震动或者嘴唇的活动中知道宁亚穗说了什么话,而是从双方的接触面了解主人的心思。现在是宁亚穗的心底话:“爸爸,你要成为灵界总执行官吗?但是我不想恭喜你,想不到一句称赞你的话,而且还感觉到了不安。爸爸,不能做总执行官,那是一条死路。”

        微微升起的太阳把尖尖的山峰照射得异常耀目:山顶盖上一层冰雪,冰雪沿着陡峭的山坑缓慢下移,就是这些冰雪在反射阳光,令人睁不开眼;冰雪之下,裸露的岩石孤单屹立,仿佛一阵狂风就能吹动。一只圆角山羊从岩石上面跳过,到另一个大岩石后面,钻过了石头与山坡之间的小空隙。那块岩石后面还有一群约莫十来二十只的山羊,那里是一小片翠绿色的苔地,长在了不大倾斜的山阳之坡。山下的另一群山羊也顺着祖先的小路爬上去,轻松地走过一个又一个断裂的崖坑,跃上上面的岩石。最前头的一只山羊不时往下看,见一只小羊跳跃的时候没能跨过去,掉下去了,小羊发出尖叫,身体急速地变得透明,很快就化成细小的“元”,飞向太阳。

        宁亚穗回头看着“元”的远去,想起了卡狄罗的文崔,听着大山羊长长的呼唤声,心情变得低落。旅行又一次开始时的愉快一瞬间消失,伴随着那只不能继续生存下去的小圆角羊而消失。低落?不,在这孩子心中还有一种悲痛的感觉。为什么?自从经历过卡狄罗之战,宁亚穗一直不能忘记那些努力求救的脸、那些痛苦的脸、那些惊恐的脸。

        黑鹤接触到主人的内心,想去安慰,却不知道说什么的好。空气慢慢升温,向上飞翔的动力越来越强,黑鹤发现如果不滑翔就不能保持水平状态,高飞对宁亚穗没好处,于是侧风而飞。它看准了时机,逆风而降,滑落到山坳上方,沿着树冠的曲线继续飞行;与其说是飞行,不如说在滑翔。宁亚穗此刻变得兴奋,太阳正经过山峰,使山羊的影子和山峰的影子混成一体,落在山脚处的一个大湖泊。黑鹤知道这个主人的心情总是说变就变,不过知道她已经不再担忧着那些事情,不管怎么说都是件好事;但有什么事情让她变了心?黑鹤思索着,忽然瞧见一朵粉色的重瓣花随风飘过面前。

        宁亚穗挥动头纱,把花朵收过来,道:“找到了,花姐姐,是你的花朵,你果然是在达培歇。”她小心翼翼地用头纱把两个拳头大小的花朵包裹起来,搂在怀里。黑鹤明白了,从心底里笑起来,但什么也不表示。

        越过了山坳,眼前出现一片青翠大地,方块状的人工土地旁建筑了一排房屋,低矮地竹子篱笆为每间房屋构筑了一个私人小空间,然而竹门没有上锁,大家经过门口的时候也神情轻松地打招呼。这里似乎是世外桃园,可是当他们一见到天空的黑色飞行物,都纷纷丢下东西,离开田野,躲到山上。宁亚穗看着他们急冲冲的样子,一阵异样心思掠过微皱的眉头,心脏痛苦地抽动一下。她不愿逗留,眼看着将要到日上中天的时候,灼热的光线把少许裸露的皮肤烧疼了,不得不赶紧拉长罩袍,缩进去。她不想让黑鹤降落,那些躲避自己的人似乎是不可能收留自己的;如果真是这样,还不如不停留,直接往目的地前进。

        山峦后面的湖泊非常地宽,在几座山峰下面连接成一条长带,由数个弯月型圆日型不规则型的湖泊连接而成;其中一个弯月型湖泊的一头通过一条大水道连接着另一个湖泊,田野的人们就住在这些湖泊旁边,过着并不安逸的生活。前方的湖泊呈葫芦型,下面成椭圆形,上面是柱形,柱子端的尖角其实是个瀑布,源头向着达培歇,那边的河比山峦另一头的还要宽,平静的湖水上浮着几叶轻舟,一只大船正穿过树林里一条曲折的河道逆流而上。

        宁亚穗看了大船一眼,不怎么在意,也没向黑鹤下令,看着远方起伏不定的地势,纳闷着达培歇的正确位置。她不曾想到此刻大船上的人发现了黑鹤的存在,在明亮无云的蔚蓝天空中,一只纯黑的仙鹤是多么的显眼。船上的人指指点点,一只大蝙蝠从船头起飞,挡在黑鹤前方,大声喝道:“不管是谁,没经过同意擅自飞入达培歇范围的人都给我降落。”

        对方**的话里找不到缺口,宁亚穗无从反驳,只好恭顺地道:“好吧,既然这里是达培歇的范围,黑鹤,降落吧。”

        巨大的船一共五层,下面作为船室的舱并没有露出,中间一层开了一排方圆交错的透气窗,上面两层是走廊,精细雕刻着奇花异草或者神灵仙人的栏杆以红色为主调,与镀在船身的金花形成强烈的对比,船尾的钩子挂了个弯弯的黑色月亮,船首的龙头上架了个黑色球体――太阳。五支又高又粗的桅杆缠满了结实的绳索,因为风向不对,船没有张帆,仅以人力前进;又因为逆流而上,大船行驶起来非常吃力,许久才走了一小段路。

        宁亚穗被大蝙蝠逼降,落在船首,看着对方把自己倒挂在桅杆的绳索下,用一只半睁的眼瞧自己,突然而来的感觉是那么不舒服,不是害怕,但有一点慌乱。船首的几个人远远地靠边站,谁也不肯靠近小女孩一步。宁亚穗对这种敌意的态度看多了,反而松懈下来,对廊檐下的鼓状灯笼产生兴趣,慢慢走到檐下,抬头观察。

        “亚穗小姐,亚穗小姐,真的是你吗?”一把熟悉的叫声从右边的走廊传来。宁亚穗循声转身一看,对方是个少女,比伊莉娜略小,圆脸、大眼、小嘴,光滑白嫩的皮肤配上一件粉红大裙,显得多么华丽。那大裙上紧下松,蕾丝花边绕着衣服卷了一圈又一圈,把原本质地柔软的布料硬是钉成不舒服的板子:船上的人都穿着这种衣服,但款式稍有不同。这些人不戴头饰,让头发随意垂落,或者扎束成髻。“徐艾琳?”宁亚穗终于想起这个灵殿的厨师,“你怎么也在这儿?”

        徐艾琳提着裙摆跑到宁亚穗身边,道:“这才是我要问的事呢?你,长高了。”阴间的人在体形上是不会变化,不管经历多少岁月,所以不能用外貌的年纪判断一个灵魂在阴间的时间。徐艾琳是灵魂,宁亚穗是活人,宁亚穗变了,徐艾琳却毫无变化,依然是那副秀美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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