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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一章



        “杀人偿命,更何况杀得还是孤的贤妃,死罪难逃。”光宸脸色一整,严肃地说道。

        听出了光宸绝意,赵正扬就着头叩地的姿势未动。

        “起来。”光宸将手摊放在了扶手上,威严十足地命令道。

        待光宸话一毕,赵正扬轰然向着玉基石叩了起来,并大声求道:“望王上饶命……”

        这回,安耀庭正奇怪非常,不料一转头,便见着光宸额头上隐隐露出的青筋。这一瞧,着实将安耀庭吓了个不轻。

        他忙开口道:“赵将军,这国有国法,杀人偿命自是应该。如若此番王上绕过了此凶手,那天下该如何看王上?这天下又该如何看这律法?”

        明白了安耀庭是在给自己提醒,赵正扬咬了咬嘴,似是终于妥协了。他抬起头来,眼神伤离的说道:“王上,正扬恳请王上恩准正扬约见梦想的最后一面。”

        “准。”光宸冷冷地出了声后,对着安耀庭挥手示意。

        安耀庭得令,转身对赵正扬宣说道:“赵将军还是先行告退吧,至于会面一事,待刑部一切处理完毕,自是要知会你的。”

        “谢王上,正扬告退。”赵正扬见已再无转机,便叩头谢恩退出了太和殿。

        赵正扬快步奔向宫门,对于赵雯音的死,赵言自是很快便要得了消息。赵正扬心想,必须得赶到父亲之前见见那个人才行。

        对于赵雯音,赵正扬并不十分喜爱。赵正扬是赵言正房的独子,而赵雯音则是偏方的女儿。自小赵正扬的心里便从没有过赵雯音,不过是赵雯音一心要笼络他好在家里占有一席之地罢了。

        后来,赵雯音有幸做了贤妃,赵正扬也未想过巴结她。只不过这事根本不用赵正扬去,赵言就已经安排妥当。

        而此刻,这天下谁也没人知道,赵正扬有多开心。

        快马驰骋,不一会儿,赵正扬便到了君胜将军府。

        这是赵正扬第二次到君胜将军府来,他昂首挺胸地走过阶梯,至到门前,不待守门人问话,他便自行说道:“告诉你们将军,赵正扬来了。”

        守门人得了上一次的教训明白了这来将军府的人多半个个非富即贵,再也不敢多有担待。于是,守门人恭敬地请赵正扬入内。

        赵正扬先是摆手推脱,后又思量了会儿,便点了点头跟着家丁进了大厅。

        “作甚?”卫馆得知了赵正扬到了自己府里,十分不愉悦。所以,她一见着赵正扬便摆足了脸色。

        赵正扬本正在品茶,听到了卫馆的声音,竟未像从前般态度殷切,而是装作没听到似的继续悠哉地喝着茶。

        卫馆皱着眉头看了看赵正扬半天,心里渐渐明白宫里怕是出了事了。

        “坐。”赵正扬放下茶杯,翘起二郎腿,右手指了指对座,向着卫馆命令道。

        卫馆左右看了看赵正扬又看了看座椅,接着,她还真坐到了赵正扬的对座上。

        “你,出去。”赵正扬这次转向关昊,挑起眉,颇得意地说道。

        关昊咬紧了牙齿,阴沉了脸,把卫馆看着。见卫馆点了点头,关昊便立刻转身出去了。

        “这一世,我还真当无缘这梦里繁华。明玉可知,如今这老天爷还真是给了我好命,让我有机会圆了这梦。”说着赵正扬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了□□,他弓起腰对着卫馆说道:“你猜猜,这梦是什么?”

        对于赵正扬地轻浮,卫馆是知道的。而这次赵正扬如此的失态,怕是真出了事。

        卫馆未有应答,此时,以不变应万变自是最佳。

        “哈哈哈……不敢猜啊?”赵正扬起身走到卫馆跟前,轻轻捻起卫馆的帽子,正欲提起,不料却被卫馆制止了。

        赵正扬低头看了看卫馆抓着帽子的手,竟色迷迷地伸手摸了上去,情不自禁中出口赞叹道:“真是白如雪,滑如丝。”

        赵正扬慢慢从手摸到了卫馆的下巴处,来回滑动之间,无不透露出□□之情。

        “你要是从一开始就如此乖巧,该省的了我多少事儿啊!”赵正扬双手捧起卫馆的脸,迷恋地说道。

        而卫馆至始至终却都是冷冷的一张脸对着赵正扬,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都未变化。

        “见着你第一眼,我就猜着你是女子。咱们此番来瞅瞅,可是让本将军猜对了?”赵正扬笑眯眯地对着卫馆说道,边说着,手也渐渐下滑。

        要说这心里波动最大的不是卫馆,而是关昊。守在门外的关昊因着武功非凡,所以这耳力更是一绝。对于身后屋里的一切响动,全部是清清楚楚。

        关昊握紧了腰上的长剑,闭上眼,隐忍着。

        “你不怕死吗?”卫馆在赵正扬的手到心口时,终于一抬眼,发话了。

        赵正扬听了卫馆的话,哈哈一笑,说道:“怕,我当然怕死。我是怕死在你的温柔乡里。”

        见着赵正扬毫无正经的模样,卫馆又发出警告:“滚。”

        卫馆终于发怒了,赵正扬提起身子,赶紧地将今日宫中发生的惨案告诉了卫馆。

        “如何?不想她死,明玉还是从了我的好。”赵正扬吊儿郎当地坐到了卫馆身旁的椅子上,一摇一摆地说道。

        听了赵正扬的话,卫馆的眉头皱成了一团。

        “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自是没了主意,我自是不急,过些时日你来告诉我一声便是。”看着卫馆一头莫展的模样,赵正扬好心留了时间给卫馆,正欲起身离开,又说了句:“当然,别让我等太久了。”

        说完,竟又摸了卫馆脸一把。

        卫馆暗黑下脸,盯着赵正扬离开的背影,久久未有眨眼。

        赵正扬一走,关昊便冲进了屋内,神情焦急地唤道:“主子。”

        “先得去趟死牢。”卫馆冷静地做出命令,她现在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季梦想是否安然无恙。

        “是。”关昊应道,随后便出了门,去置马车了。

        卫馆坐在椅子上,眯起眼,将头靠在椅背上。手指在椅把敲打的声音,清晰地响荡在整个屋内。

        这声音如寂静中的喧哗,使卫馆心难自静。

        再见季梦想,卫馆第一眼便见着了她眼角眉梢的憔悴。

        “这样的夜里了,委屈你了。”卫馆出了将军府坐马车到死牢附近后,便一直坐在车内,待深夜才进了这死牢。

        季梦想的眼睫毛遮着美丽的眼睛,像极了翅膀逆光扑动。一屋的沉默未有多时,季梦想终究抬起了她湿了的眼,而眼中泛起了烟雨般的朦胧,叫人看不真切。

        见季梦想并无大恙,卫馆浅浅一笑,婉转了眉头。

        “我不是一念之差。”季梦想淡淡开口说道。

        “我知道。”卫馆点点头,抱紧了季梦想。

        此刻,死牢中,燃着的灯忽明忽暗,蜡烛悄然无声。

        季梦想挂着两眼泪痕,像极了染血的溪流,蒙在眼下的那一点红痣。

        “什么时候想走?”卫馆将头搁在季梦想的肩膀上,轻轻低语道。

        “不走。”季梦想立刻应道。

        听了季梦想的拒绝,卫馆松开季梦想,对上她的脸,严肃地说道:“你会死。”

        季梦想猛然一笑,如月亮勾住了星星,亮得煞人。

        “他不敢,他发过誓。”季梦想抿起嘴角,万千风情地说道。

        “他敢。”卫馆眨了眨眼睛正经非常地说道,正待季梦想又要开口时,卫馆立刻打断道:“我就是最好的例子。”

        此话一出,死牢顷刻便安静了下来。

        当年,光宸能顺利登上王位,卫馆的父亲卫长德功不可没。而后,卫馆为后令天下多人羡慕不已。不过,最后却是光宸亲手捏碎了这一场盛世烟花。

        “你说,得要多少斑驳青苔才能入墙?”寄梦想转身看着墙上布满的青苔,喃喃问道,却更像是默默自语。

        卫馆踱步走到青苔前,回身,面露悲伤地说道:“我住的时候,它就已经有这么多了。”

        听了这话,季梦想眼睛一睁,死死地盯着卫馆。

        “后来,我才知道,我被遗弃了。接着,又被流放了。”卫馆继续说着曾经那些可怕的回忆,她是真的在乎季梦想。

        季梦想目不转睛地盯着卫馆,盯了好久好久。

        终于,那闪亮的光安息了。她失声痛哭起来,“我,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如今,杀我的人是他,你却还来救我!你是傻子吗?你是傻子吗?你是傻子……”

        见着季梦想失控的模样,卫馆抱起了双臂。季梦想泪如雨下,深深地刺痛了卫馆不褪色的伤口。

        当年,兵临城下,卫馆奄奄一息,是季梦想给予了她活的机会;当年,朝夕相处,卫馆再展笑颜,是季梦想给予了她幸福的日子;再当年,明玉出现,卫馆挣扎痛苦,是季梦想毁了她活的机会和幸福的日子。

        现在,见着季梦想痛苦,见着那个名满花颜,卫馆情难自控。

        “花颜恨啊!花颜恨啊!花颜恨平生,不恨别人,只恨自己。不过一场繁华,花颜负了天下,更负了明珠啊!天啊!天啊!天啊……”季梦想猛敲着胸脯,大声地吼道。

        卫馆在自己都未曾缓过神来之时,竟然已泪流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