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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胡明信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班亮只小坐了一会便回了203室。宿舍中只有夏小辉一人,他躺在自己的床上,像是累了,折腾这半天。

“你也不帮我,亏了我还能应付他们仨,要是单挑,他们谁也不是个。你信吗?”夏小辉坐了起来。

“你们天天这样,我都习惯了,分不清谁扒谁,香三臭四的,今儿咱俩好,明儿他俩好,你说我帮谁?”班亮上了床,想躺下看会刚从图书馆中借来的《假若明天来临》。

“我扒了你,你信吗?”夏小辉蹭蹭两下翻了上来。

“信,你想看嘛。澡堂里又不是没见过,你以为谁都乐意哄你玩儿?花花公子!”班亮抬身想离开,被夏小辉一把拽住。

“坐下说会儿话不行吗?”夏小辉神秘兮兮的盯着班亮,盯得人都发了毛。

“你中邪了,这么盯人?”

夏小辉一把扼住了班亮的腕子:“我都让你勾搭起性了,你这个货。”班亮挣开他迅速下了床摔门而去。

并排的通铺仅仅维持了一周的时间便被学生科下令拆开,恢复原状!没办法,大家只能忙活一痛。

这个周六班亮不回家,每到不回家的周六中午时,班亮便会避开包车,载着全校大部分同学的包车也同样会勾起班亮的心思。当班亮打完饭回到宿舍时却发现门未锁,以为是刘秋阳在,推开门却愣在了那:是夏小辉!“你怎么没回家?”夏小辉一个人躺在床上像在想什么心事。

“怕你一个人太腻味,陪你。”夏小辉冒出这么一句。

“还以为是刘秋阳呢。”班亮吃着饭,也不去管他。

“他说教练家要拾掇房子,与几个运动员一块帮忙去了,估计得礼拜一早晨跟包车回来。”夏小辉坐了起来:“本来不想吃的,一闻到饭菜香倒觉着饿了,还得吃。”

班亮躺在床上看书的功夫,夏小辉打回了饭,吃完一推饭盒便倒在床上。班亮下了地,仔仔细细地收拾着屋子,每到周六同学们回家后,宿舍中便是一片狼籍,从早晨一睁眼大家的心便飞回了家中,哪还有心思收拾宿舍。

“等下学期选班委,我还选你。我寻思着每周一回来宿舍里这么干净准是你的功劳。”夏小辉双手枕在脑后盯着上铺的铺板。

“也有刘秋阳收拾的,你没见他的床铺总是那么板生。”隔着大方桌,班亮躺在了李健的床上。就在今天上午的化学课上发回了前次的小测试卷,班亮仅得了56分,从初中的尖子到今天的56分,当时班亮竟无法相信。而夏小辉却是96分。班亮承认自己对化学有一种反感心理,好在只学一学期,还是无机化学。安静了一会儿,班亮开口了:“你这一半天有时间吗?”

“干嘛?”夏小辉支起身子看着班亮,仿佛是他求之不得的。

“向你请教几道化学题,我第一次没考及格。”班亮也支起了身子。

“我以为嘛事呢,我那是连蒙带抄,96分至少有20分的水分。”夏小辉笑笑。

“那也比我56分高呀。”

“说实在的,数理化中,我也就对化学感兴趣,再就是地理,可现在除了语文就是政治,真他妈没劲。反正也不用高考,能及格拿毕业证就行。”夏小辉纯正的天津口音抑扬顿挫。

就在讲化学的过程中,班亮感觉出夏小辉的下巴偶尔抵在自己头顶上,伴着微微的磨擦,班亮不以为然。

初冬的夜很早便来临。夏小辉早早钻进了被窝,班亮在看杨杰从家捎来的《陆小凤》。之前班亮从未看过武侠小说,当初拿到手中也只是想随便翻翻而已,却一直看了下来,已是第三册,好不容易不受熄灯时间的限制,班亮贪婪地品读着。无论你什么时候放下只要再拿起来便会与前面的故事情节衔接上,不用记那如外国小说中冗长的姓名,也不用费力去想前面的梗概。夏小辉催了几次关灯,班亮才依了他。寒凉漫延着,离供暖气还有些日子。班亮翻了几次身也不曾睡着,在这静寂中便想起了家中的父母,还有那只已经五六岁的白猫,每次班亮回家,白猫便会围着班亮转上几圈,蹭得两个裤脚上都是毛。朦胧中便进入了梦乡。

是谁在推自己,这一推便跌入了万丈悬崖,啊——班亮一身冷汗,醒来。借着月光却发现夏小辉正站在自己的床前——确切地说是李健的床前,班亮也想感觉一下睡在下铺的滋味,在夏小辉的撺掇下便搬了下来。见班亮已经醒了,夏小辉猫腰钻进了班亮的被窝儿,光着上身,只穿一条紧身的红秋裤。

“干嘛?”班亮惊愕中已清醒过来。

“睡一块暖和些,我的被子薄,再回家得捎床厚的来。要是不拆开床铺,大家还都挤着多好。”夏小辉背对着班亮。

“你今天要是回家,我还认为你是咱屋里最难接近的。”这么着便睡在了一起,班亮想想不禁一笑:“你平时在教室里总是一本正经的样子,怎么一回到宿舍就跟花花公子似的。”

听班亮这么一说,夏小辉转过身紧贴着班亮:“教室是学习的地儿,我花花公子似的也是跟你,别人没一个说我是花花公子。我怎么让你们感觉难以接近了?”

“你爸爸是局长呗。”

“我爸是我爸,我是我,这有嘛可往一块联系的。”

“你好像怕人巴结你,我们也为了避嫌疑。”班亮说着倒有了睡意,怎知夏小辉格外兴奋。

“我可不像你说的那样,往班里一坐,我其实是最普通的一个:长相一般,学习一般,表现不是特好。对吗?一到我们组做卫生你不就盯着我,你为嘛老盯着我呢,嗯?”

“你太懒!”

“是吗,平时我也没刻意装成什么样子。”班亮可以感觉到夏小辉发抖的身体,以为他是受凉而已,没想太多,背对着他,却能觉出他是有意挨紧。他又说:“甭看我在市里住,小时候也是农村的,上初中时我爸才调到市里,哪样农活都会干,你信吗?”

“信。”

“我左手的食指就是割草时让镰削的,要说我也算个残疾人,就是没有残疾证。”这么说着,夏小辉便用这个指头划着班亮的腹部。进校这么长时间以来,班亮的确不曾注意到他的这个指头没有指甲。班亮攥住他的手限制住他的动作。

“怪不得你体育这么好,跟运动员们在一起锻炼。”

“你会下围棋吗?”

“不会。”

“明天我教你,上星期我带了副围棋,问过好几个人都不会下,一直没拿出来。”

黑暗中班亮已明白他根本没有丝毫睡意,不禁催道:“睡吧,太晚了啦。”

“反正明天也不用早起,说会话多好。”

班亮没再应声。懵懂中,班亮醒来,是因为夏小辉的身体——下巴抵着自己的颈背、烫且发抖的身子、紧搂着自己的手臂,还有大腿处坚硬的顶触!班亮一下子坐了起来,夏小辉竟是一丝不挂,他一把摁下了班亮,声音格外怪异:“睡吧。”

“你怎么啦?”班亮不知道身边的夏小辉这种反应是怎么一回事。

“你肯定是处男,对吗?”夏小辉越发搂得紧了。班亮在有意挣脱着,第一次与一个全身赤裸的同学这么紧挨着,心慌慌的。而夏小辉正在试图脱去班亮的一切。

“别这样。”突然间班亮想起第一次去行政科买澡票时那两个男老师的对话,一个说:你看这个学生的脸型。另一个抬头瞅了一眼,有一瞬间的停留:女相。脱口而出。……是不是夏小辉把自己当成的另外的角色?无声地搏斗,怎奈不是夏小辉的对手,只能死死地靠紧墙壁,一只手抠住床铺的横梁。

“求求你。”夏小辉汗湿的身子紧逼着班亮,大口喘着气。

“你到底想干什么?”班亮恨恨地说。

“你只要不动就会明白,转过身好吗?”夏小辉使劲用脸摩擦着班亮的脊背。

“快睡吧,别这样!”班亮想让他恢复平静。

静中相持了好长时间,可以感到夏小辉比先前安静了许多,班亮推推他,说:“回你床上去,这样咱俩一宿都甭想睡。”

“我就没打算睡,别怪我。十七岁那年我就跟班上的一个女生好上了,一直到现在我们还来往。她说这辈了就是我的人了,我到哪她跟到哪。说实话,这一离开倒不像以前那么好了,每次见面都不知哪不对劲。你知道吗,我至少比你大一岁,小学时得了场病休了一年学,要不咱也到不了一块。你在听吗?”夏小辉捏了两下班亮的后背。

“想说就说吧,反正你不睡,我也别想。”

“我有个姐姐早就结婚了,这礼拜我爸妈去了桂林,从礼拜一我就告诉家里不回去了,在学校呆着也不错,至少可以陪陪你。”

“谁用你陪,你应该回去陪你那个相好,你不回去,她下次见面别把你吃了。”对于性,班亮仅仅是从博士口中听说的那些,之前真的不知道博士说过的那一切。而此时躺在身边的夏小辉却活生生地让你接触着,这又算性的哪一种?倒不曾听博士说起过。

“老见面也没劲,还不如现在的感觉舒服呢。我不会伤害你,真的。”夏小辉近似喃喃的话语。从一进校,班亮便发现夏小辉的一副成人相:从腹部往下遍布浓黑的毛直到踝部。

“没想到你这么复杂!平时看你怎么也想不到会说出这些话。也许我太单纯了。”班亮此时竟也没了睡意。

“我也只是对你一个人说,这四年绝对不会对第二个人说,你应该为我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