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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这么看着她,竟然就有了这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对视,虽然隔着一个球场宽,陈映虹还是感觉出了她目光的犀利。是自己让她只能成为李珩的迷——一个场外的观者。所有关于魏敏玉的信息都是徐燕有意无意地透露给陈映虹的。而每当徐燕在排练之隙提起魏敏玉如何如何追李珩时,陈映虹都是一副无所谓地样子对她说:“李珩就是你们班的黑马王子,他招惹女孩子也许就是他的本性,你跟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令人捉摸不透的徐燕竟会为李珩辩解:“你这话真冤枉他了,他说他心里只有一个人,这辈子不会再装下第二个,他说你最明白。魏敏玉几次在我跟前落泪,她说她到死也不明白哪一点比不上你。到现在我也糊涂了。你们仨都是我的好朋友,我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们找我说话,我又不能不听,听了又不能乱说。唉。我看你最逍遥了。”“逍遥?恐怕这个词一时还不会与我牵连上。”陈映虹暂时还不想听到太多关于李珩的信息,如影般的李珩偏偏就时刻飞绕在你周围。面对徐燕的大多情况下,都会让陈映虹无言以对。

场上的温度在上升。李珩只要经过陈映虹这边都会抛过意味深长的眼神。陈映虹在犹豫着是否这就离开。

“其实我一直拿李珩当弟弟,如果他真与魏敏玉好,我也替他高兴。真的,这话你可以带给魏敏玉,我现在好多事情都不懂,也不想过早地介入别人的生活。”陈映虹望着球场上空,对徐燕说。

“我不会说的,就是说了她也不信。李珩明明白白地跟她说过你们俩的事儿。”徐燕看着陈映虹。

“这个李珩,他就怕全校都不知道似的。”陈映虹再次与李珩目光相遇时,只见李珩两下就脱下了军褂,手一扬,衣服就飞到了陈映虹眼前,容不得你有丝毫的犹豫,那军褂已实实地落在了陈映虹的手中。

“替我拿一下,谢了。”李珩一股风似的转身便离去,此时,他上身仅剩一件已汗湿的黑色紧身跨栏背心,简约的衣饰勾勒出了李珩凹凸的健美身板儿。手中的军褂带着一股浓烈的男生气息围浸在陈映虹周遭。抬眼却见对面的魏敏玉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呢,一碰到陈映虹的目光迅速扭身而去。

陈映虹碰碰身边的徐燕:“她怎么啦,是不是又生气啦?”

徐燕也看出了事态的窘迫:“我去追她,顺便劝她两句。Bye-bye!”

望着徐燕远去的背影,陈映虹心里像翻倒了五味瓶,本想略站会儿就去阅览室的,却被李珩意外扔来的绿军褂粘住了。如果此刻就走,怎么处置他的衣服。看看一旁的纪萍,纪萍双手一摊。还是这么傻站着,直到喇叭里通知各班的生活委员马上到学生会集合,陈映虹再次低三下四地求着纪萍帮自己拿一下。纪萍虽说接了过去,笑笑的眼神令陈映虹浑身不自在。随后,陈映虹匆匆返回了教学楼。

第四十六章  无忧郎

  从周二广播站值班后便不见了邵帆的踪影,起初两三天倒不曾在意,直到周五晚自习坐在座位上走神时班亮才突然意识到。每天几乎都会在楼道里甬路上相遇,那张表情嬉哈夸张的脸庞这一下子突然消失不见,倒有些牵挂起来,这种无法言说的心理不知道开始于何时。不知道是自己已经适应了她的捉弄,还是喜欢看她笑起来一副天下太平的样子?看来是不在学校里了,否则的话不可能这三四天都碰不见。到底出什么事了?她们班的学生当中,只与李珩有过几次交往,而若是向李珩问起邵帆的事,还真有些不好开口。这样郁闷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周六中午登上离校的包车时才淡去。

如此天高云淡的秋日是属于天津一年中最好的时候,而明天周日又恰逢中秋节,应该是学校最冷清的一个周末,即使下周又逢国庆假期。所以对已经整整两个星期没回家的班亮来说,此刻恨不能飞到家中。很快,学校的踪影便被远远地抛向远处。

不知道父母是否因为忙于生计,额头又添了皱纹鬓边又增了白发?不知道那只已经三岁的猫咪是否又重了些?还有春天孵化出的四只白鹅是否能被分辨出雌雄,而雌鹅也该产蛋了吧?还有,已经进入初三年级的大妹是否跟得上课程的进度……家中的一切都在班亮的脑中如胶片般地过滤着。

从学校返回市里的这趟公交线路是154路,之后班亮转乘14路——终点对终点,步行两三站地的样子才可抵达通往家方向的157路车,又是终点对终点。同是157路车,经过家门口的班次间隔为两小时,而以小镇为终点的班次则间隔半小时。每次回家的周六,班亮如果错过了途经家门口的班次,若想快些到家就得坐接下来以小镇为终点的班次,如此便要步行三里路程,实在不想劳动双腿那就只能再等上一个多小时,代价便是5点多钟到家。要是冬天的话,到家时天都黑了。

今天,班亮虽说感觉比较顺畅,到了157路车站时,终还是错过了途经家门口的那班车,摇头顿足地愣了会儿神,还是随着前面的几个人上了接下来这班车。今天又得辛苦这两条腿了。选在靠窗的双人座坐下,懒懒地伸展开了双腿,疲乏得很。出校门时还咕咕叫的肚子,此时倒没了饥饿感,也怪,每次回家都会因为路上的奔波追赶而令肠胃丧失了对午饭的索求,而哪处车站都有各种小吃在售卖,也许是吝于那两三元的花销吧——虽然自己一直不愿承认,心里总是说:挨一挨便到家了。望着车窗外那个煮玉米的铝锅直了眼睛,腾腾的蒸汽袅袅升空幻化为无形之际还是钻进了车箱里,那股久违了的清香一下子便勾起了肠胃的反应,只剩咽口水的份了。盼着快些发车,班亮心里默默计算着至发车还有多长时间。

“这有人吗?”一个略沙哑且低沉的声音传来,班亮扭过脸,伸手拿开身边的包。此时车上已坐满了人。抬眼与他脸上的墨镜相遇——班亮惊呆了,是春晖!他一下子摘了墨镜,坐下来一把将班亮揽入怀中:“臭小子,你都把我忘了吧,一封信都不给我写,要不是在车上,你琢磨琢磨会有嘛结果——”

格外惊喜的班亮不知说什么好,从大年初一短暂的一面至今真是太久太久了,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般:“真想不到,会是你!”分开他的双手,这样被身边的人注视着浑身不自在。而春晖即使坐正了姿势,依然紧紧抓着班亮的手,怕他马上就会消失似的。他那白色的休闲西装更衬托出他那俊逸的脸庞。二人竟然有一瞬间无言地对视,笑笑地岔开了视线。

“怎么这个时间回镇上,没上课?”班亮想起他已读高三,课业肯定格外紧张,为何在他脸上体会不到?

“一上高三,我们就开始住校了。奶奶病了,昨天我请假回家的,今天好多了,我这才回学校,想利用周日的时间补习落下的课。”春晖一脸无忧状,“总想着给你写信,你知道我这人太懒,这下正好,又可以让我懒上两个月了。有空给我写信,喜欢看你的文字。”


油嘴滑舌惯了的春晖在学习上没少让他父亲操心,这回要面临高考了,也许才真正入门。班亮一直关心他的学习:“感觉还好吗?明年要是考上大学别忘了请我。”

“你明知故问,我要是有你那底子,最次天大南大,我现在就是为了混个毕业证,别的懒得去想。你那会儿也不是怎么想的,上中专太可惜了。要是现在我们还在一起,第一还是你的,没准我也跟着沾光呢,后悔吗?”春晖永远不可能洞察到班亮的内心,他从来就是粗心惯了的。

“现在说你,别跑题。我门门及格就能拿毕业证,跟你不一样。往后的日子对你来说太关键了,感觉你怎么还跟初中那会儿似的,用点心吧。”班亮从来没向任何人提起当初初三毕业时个人抉择那无奈的心态。便是因为人生的不可逆性,就注定了关于选择的遗憾会伴随绝大多数人的一生。在这方面,班亮先于春晖品尝到了。而所有关于春晖的记忆都已写进了《初蕾》,到现在还不曾向他透露过一个字,冥想着署有自己名字的书出版后,一切便可天下皆知。出书的梦啊,到此时还未破灭。

“当初我们五个人,现在只剩我孤军奋战了。”春晖的表情已不似刚才那么轻松。

此时车已拐出了市区。

班亮望向窗外。可以对身边的嬉哈笑闹无动于衷,却最受不了能勾起人心绪的言语表情,而此时身边偏偏是自己曾经最欣赏的春晖哥。是大了两岁的缘故吗?不想沉浸在这样的氛围中,班亮强挤出笑来:“想不到当年的富贵闲人也会感伤,难得难得。这回看来是真长大了,最起码不用伯父拿皮带抽你屁股了。”想起初一时他到班亮家来玩,给班亮看屁股上新近被爸爸抽打过的伤痕,每想至此,都会忍不住要笑。

一句话扫去了春晖脸上的阴霾激起了他那顽皮的本性,再次纠缠住班亮:“我那点隐私,就你知道,你还老挂在嘴上,看来是不制服你不行!”论动手动脚,班亮根本不是春晖的对手,连连讨饶。春晖接着说:“谁富贵闲人了,不就是爱玩爱闹吗,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把你拖下水。咱俩在一起是一清一浊一动一静,对吗?”

“别跟我整文词,听着让人别扭。你还少说了,咱俩在一起是一高一矮一大一小一天一地。”班亮推开他。

“同着矬人不说短话,我不就比你矮3公分吗!既然承认我比你大,喊表哥,现在就喊。我奶奶同着咱俩的面儿亲口说的咱两家是亲戚,虽说远点儿,那也是有关系,你从来没喊过,说明你根本没把我这个表哥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