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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不管你来是何目的,我都不在乎,我只想告诉你,不要再提沈歆这两个字。我之所以陪你下楼是冲你,跟别人没关系。”纪萍始终盯着冰面上的人们。

“你放心,这点要求我还是能做到的。我现在正式向你道歉,为我过去在你跟前撒的谎。”张海一本正经状。

“嗨,那都是玩笑,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谁还总记着。”

“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觉得挺佩服的,不是每个女孩身上都有这股坚强劲儿。”

“我也讨厌听人说‘佩服’这两个字,再说了,我有什么可让人佩服的?”纪萍不屑地笑笑。

“我有一种感觉,必须对你说:沈歆跟龚秋妍不会太长久,咱们可以拭目以待。”张海从来没这么严肃地说什么事情。

“你怎么这么说,从我的角度讲,你是在安慰我;从他的角度讲,你在背叛他。”

张海摇摇头:“你也是我的朋友,我不会忘了你的。希望你也拿我当朋友,即使没有沈歆这层关系。”

“朋友?那我问你,说话有一个月了,你去包车站接沈歆,分明看到我了,装着没看见就过去了,对吗?”纪萍的目光盯着张海,不放过他此刻一丝表情。

“我——当时喊你了,也许你没听到吧。”

“我的眼睛不好使,耳朵可没毛病。”其实纪萍的视力很好。

“那我向你道歉,下回注意!”张海这回是彻底服了纪萍,曾经一直被自己视为秀外慧中的纪萍竟然也有言词犀利的时候。

“哼,再也没有下回了。张海,我可以告诉你,最近发生的这些事让我一辈都忘不了三个日子:12月2日,我的好朋友韩芳的生日,沈歆跟我提出了分手;12月24日,我的生日,在我心情刚刚好转的时候,他又写信,再次狠狠伤了我一回;第三个日子就是今天——1992年1月1日,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你会来我家,我其实挺高兴你来,刚才的态度是心存戒备,真以为是沈歆让你来的。感谢你对我的关心。”纪萍深深舒了口气。

“这三个日子是很好记,我希望你忘记前两个,记住今天就可以。我们现在这个年龄应该天天快乐才对,你说呢。”

“说是这么说,处处都顺心不可能的。我该吃药了,要是没别的事儿,我们也该回家了。”纪萍抬头看了他一眼。

张海没再说什么,默默地送了她一程。

第七十一章  折翅天使

  带着连续几天内收到的信件以及还未修改完毕的稿件,班亮回到了家中。三天的假期中,明知道改不了太多的文字,而元旦后便进入紧张的复习阶段,已没有时间在学校中分散精力,所以此次回家已开始捎回一些不便于在学校中存放的物品。修改时刻在进行中,而最为漫长的是接下来的再次誊写,计划在今年5月份左右完成所有的工作,也是一直在向这个目标奋进。

巧的是,在离校前同时收到了春晖与初中女同桌的来信。春晖哥似乎早已忘记了曾经的混乱存在,倒是给人一种表面上投入学习之中的感觉。他寄来的一张钟馗图像的卡片上写着意味深长的文字:“致我的福难共存者:无论我们身在何处都不要忘记对方。我能做到,你能吗?兄:春晖”在当时的晚自习课上把玩了好一会儿这张卡片。属于青春的记忆,谁都不会忘记,只是不提而已。而女同桌的信令班亮哭笑不得:“你好:我本不想写这封信,只想寄去一张卡片问候一下,却实在憋不住话。前些日子我无意中听到同班同学说,他的女同学现在是你的同班同学,而且他早就知道你们一直关系很好,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总也收不到你的来信。就像卡片上那只已经远去的蝴蝶,我不会再打扰你了,放心吧。总爱受伤的女孩”他们是否还有联系,班亮无从知晓。他们的明信片此刻在班亮手中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被自己一直称为大姐并引为知己的李娅,竟然被曾经的女同桌误会成了女友!解释?不解释?班亮思前想后决定先放一放再说。两年多来,与女同桌有过可数的几次在公交车上偶遇的机会,早已没了当日的感觉,更何况当初是不欢之散。而竟然也没有初中同学的聚会讯息。是啊,人家还在一块苦读高中呢,远离的只有班亮及女同桌两人吧。那么接下来半年的时间还能再见吗?与春晖哥?他的高考已进入倒计时,尽量不去打扰他。而此刻你该在家中吧?

如此安静的氛围,班亮便又回忆起全校大联欢之前自己拿着班费账目本向谢老师陈述时的激动瞬间。真的是太过冲动,根本就解决不了什么问题,班长还是班长,书记还是书记。你还是你。如果杜婧的主持以欢笑收场,便可让一切烟消云散,偏偏落个清冷的开始与结束,不是大家不关心班里的事情,也只有如此无声地旁观是对杜婧最礼貌的提醒。

而再次听到陈映虹的心声时,是在全校联欢前的晚自习后。她说,她已经跟谢老师再次谈过话,到这学期结束便退出班委会,自己坚持至今已尽了最大努力,现在的的确确感到学习有些吃力了。偏偏谢老师又是那种缓慢的口气:如果你的考试成绩真的不理想再说,好吗?我相信你,就不要有思想包袱,更不要理会别的班委怎么说。同学们还是支持你的工作的。陈映虹去意已定,未在谢老师面前说什么,却面对着班亮自言自语地叙说着。班亮当时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调侃道:“你此刻的样子跟舞台上判若两人,你是舞台上的天使,到了教室中就像天使折断了翅膀。”陈映虹勉强笑笑:“人家跟你说正事,你可倒好,还有心思开玩笑,可恶!”班亮说:“这样吧,元旦回来后,我每天晚自习腾出半小时给你,只当我是替谢老师分忧了,怎么样?”陈映虹杏眼含怨:“晚自习,你身边总有人围着,轮得上我吗?再说了,你自己不也得复习吗?真像你说的,你的一堂课岂不都奉献了大家?那就晚自习后吧。至于谢老师那,也用不着你想着为他分忧,我会处理好的。”班亮眨吧眨吧眼睛:“那可得跟李珩说好,别让他再误会。”陈映虹侧扭过脸,才露出开心的笑模样:“到现在才说出实话,你城府也太深了,佩服。放心好了,肯定不会发生那种事了。”班亮点点头。陈映虹叙叨式的话语在班亮看来便是一种压力的释放。真心为你加油。班亮在心里说。

在离校前的最后一个晚自习课上,陈映虹收到了来自安徽的信,一看到那熟悉的字迹,眼前顿时模糊了,是他——队长王志坚,在消失了一个半月之后,终于又见到了他的文字。沉甸甸的信封似有千斤重,压得人气息都乱了频率:

“陈映虹:

你好,之所以这么久才给你写信,是我直到这几天才得以安歇下来,串了所有的亲戚,让我最烦的就是每到一处都被女长辈问起续弦之事。我除了嘿嘿傻笑,便说:等有了合适的再说吧。在我还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哪有心思考虑这事?夜深人静之时,居然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没了方向感,就像只没了夜航功能的蝙蝠。

这些日子里,我思考最多的就是到底还能干点什么?部队的经历看来一时帮不了我。也许从我离开家乡的那一刻起,便注定心灵的无法回归。偏偏在天津时又时刻明了自己是个外乡人。一来一去间很简单,内心却茫然一片。也许有一天我会返回,却不会再有军人的光辉,那就从打工开始,你相信吗?

连自己的归宿都无法看定,又怎能有心思考虑婚嫁。离开了部队,就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时间寻不到依靠,而同龄人大多在外奔波,村子里清静得很。一进腊月,大家都会陆续回来,那时我就会见到儿时的玩伴。跟他们相比,我只落得个轻松自在,却远离了这个社会。一切都要重新开始,就像又回到了20岁,包括还要面对相亲。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已自问过无数遍:是否有勇气跟着大家出去闯世界?从没有过肯定的回答。是因为总也放不下在天津时的自高自大?还是把自己的颜面放在了头顶之上?我此刻的状态,你要是看到了,估计会惊讶的,而我永远也不会让你看到我落寞的形象的。真的,在一个漂亮的大都市女孩子面前维持一种光辉形象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啊。我曾经做到了,所以绝不会轻易让你看到这一形象坍塌的,宁可今生今世不再相见。

怀念过去的点点滴滴。你是否已把我忘记?我是在思虑再三之后才决定给你写这封信的。我知道自己不可能总沉湎于过去之中,我还要面对生活,为了父母,为了女儿,无论经历怎样的艰难,我都不能倒下去。我的资本便是这副强健的身板儿。仔细想来,当一个人面对生活的窘迫时,颜面又有何用?就像涅槃中的凤凰,我期待用自己辛勤的付出换得一片温馨的田园。如果有生之年,在我的家乡能迎接你的到来,该是又一件幸事。会有机会吗?哪怕你蜻蜓点水式的掠过,我也心满意足了。是否在你眼中,如痴人说梦般?

你收到信时,该是元旦前后,应该又要面临期末考试了吧。真心希望你考好,不要因为我这篇文字影响了你。

给你写信的同时,就像向远方的亲人倾诉,所有的不快跟郁闷一股脑地涌向笔端。如今,我们相隔千山万水,再也不能共同拥有一本记载我们喜怒哀乐的本子了。对你来说是永恒的存在,于我而言是永远的记忆。就是因为那一年多梦幻般的日子,总会让我陷入甜美的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