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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掌柜的一怒之下就来了这里,靠着酿酒的手艺才慢慢有了这个。”末了,又加了一句:“章家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绍哥是个好人。”

不知何时,酒娘已经走了出来,一身干净的衣服,脸上被哭花的脂粉妆也洗掉了,干净的面庞比傅着脂粉时看起来年轻一些。她在鬼叔对面坐下,将两片金叶子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推给他:“鬼叔,多谢你告诉我这些。”

鬼叔没有理那两片金叶:“我是带二毛来吃完饭的,余下的不过是顺手,银钱没有必要。”他看着酒娘:“你若是已经醒了酒,就给二毛炒些鸡蛋吃吧。”他又加了一句:“份量你看着办,够她一人吃就好。”

有昨天闹剧般的一幕,酒娘自然要小心些。她看着伸着胳膊趴伏在桌子上的二毛,点头应下,起身往厨房走去。

二毛下巴磕支在桌面上,用甜嫩嫩的声音喊住她:“酒姑姑,我想吃鱼~”

酒娘询问地看向鬼叔:“那就鱼?”

鬼叔自然点头。

半顿饭的功夫,酒娘再次走进酒馆,手扣着一碗鱼块汤。二毛小手捧着碗,香香地吃了一大半,拿手背抹抹油嘴,打了个饱嗝。她仰看着酒娘,俏美的小面孔在烛光下粉嫩嫩:“酒姑姑,给我拿壶酒吧。”

酒娘惊讶看看二毛,又看着鬼叔:“她这么小,你同意她?小孩子饮酒可不是好事。”

鬼叔蹙蹙眉,不知该如何。

酒娘挨着二毛坐长凳上:“妞妞,喝水好不好?”

二毛瘪瘪小嘴,一脸盈盈润润的委屈,一湾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眼看就要掉下来。

鬼叔看着她摇摇欲坠的眼泪一阵哆嗦,忙道:“酒娘,就给她一壶吧。”

酒娘想了想,摸摸二毛脑袋:“等着。”她走去厨房,盛了些米酒端了来。二毛抱着抿了一小口,就跳下凳子捧给鬼叔:“鬼叔叔,你尝尝~”

酒娘感叹:“真乖!”

酒保惊讶:“我还以为她是鬼叔的姑娘呢。”

鬼叔接过米酒,在嘴唇上沾了沾,舌尖舔了进去。舌尖酸酸甜甜。他又含了一口。汤汁酸甜滑润,带着淡淡清爽酒香。

嗯,果然爽口,不错。

鬼叔虽未曾融入凡世生活,但也行走人间多年,这一串动作,他做得十分流畅妥当,外人看起来再是正常不过。

但酒娘留了些心,看出了些不自然。

说起来,昨日的点菜闹剧,原是鬼叔疏忽下的产物。那时他在烦恼着哄小孩的事,根本未把点菜这么个东西放心上,这才有了十盘五盘喂小孩的一幕悲壮。

酒娘觉得这个鬼叔不太一样,从各个方面。

除了行事怪异意外,鬼叔敲鬼时确实有声响发出,耳听为实,更加他能同鬼相言,这让酒娘顿生崇敬。酒娘真的觉得是自己拜佛时求的愿,被佛祖神仙听进了耳,这时派了个高人来帮助她。

看着他对最平常的事物竟流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生疏,酒娘很自然地把这理解为烟火不食的神仙在体验人间生活。她生了好奇,就笑道:“米酒是我给孩子盛的,鬼叔不妨尝一尝我们自己酿的花雕,我这里可是酒馆,招牌酒不尝,鬼叔可就等于白来了一趟。”

鬼叔并未推辞,随意道:“随意。”

酒娘去地窖里抱了一坛窖藏日久的酿酒出来,拿了个广口酒碗,先给他倒了半碗。鬼叔看着这有馥醇的酒窖香扑鼻的半碗清液,净彻透亮,只道比着刚才的甜米酒还要清淡些,就脖子一仰,一口含尽。

酒入肚腹,辛辣沿着嗓子一路向下。鬼叔没忍住,咳得一眼眶泪。他不解地抹抹眼角被辣出的泪,看着手背上的一片凉凉的湿润——这就是哭了?

哭也不过如此。

除了觉得嗓子辣,鬼叔并未有什么伤心痛苦的感觉。以前听说心到痛时泪才落,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鬼叔摇头——传言为虚!

酒娘见鬼叔被辣,更加确定他是个难得的贵人,心中盘算着如何请他帮一帮自己,也倒了一盏窖藏来喝。

“呸呸!”酒娘被呛了一下,“这该死的鬼。”她对鬼叔道:“这酒指定被那鬼糟蹋过,一点酒魂香都没,我再去搬一坛来。”

有了刚才的一番辣,鬼叔对酒没什么好印象,随口推道:“不用,不必麻烦。”

酒娘还是匆匆走去了内院。

这次是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走过来,发迹线散着的绒发被汗粘成缕。她将酒坛子“咣”一声放桌上:“那该死的鬼,糟蹋了我多少好酒,好难才翻出了这么一坛。”她一面说,一面将酒倒进碗中,递给鬼叔。

鬼叔默然接下,眉间是不自得。

不过着透明酒液浮起的窖香明显比方才的醇厚。酒魂?他有些好奇这是个什么东西,也就尝了尝。因为这次是有了心里准备,酒入口是绵醇、入腹后,舌尖还迂回着辛辣酒香。

好!

酒香悠长,忽然就牵起了鬼叔在客栈时的一心烦闷。烦闷困在胸口,只觉得又堵又躁。他抬手又倒了一碗,一口饮尽。

辣得烫嗓,烈得舒心。心胸被辣得荡开,如豁然开朗,愁扰不再。

看着鬼叔将一满碗酒一饮而尽,酒娘爽朗一声:“好!”

她笑看着鬼叔道:“我这酒是药曲蒸成、糯米酿成的,又窖了好些年,我自己都不舍得喝,我将这一坛子送给鬼叔,只求鬼叔帮我一个小忙,可好?”

鬼叔挑挑眉毛。

酒娘神色一黯:“绍哥生前说过,他无论如何都会等我,相伴一起走上黄泉路,可人鬼毕竟两隔,我完全感觉不到他,我想,他是不是已经走了……”酒娘看着鬼叔:“鬼叔能否帮我去瞻崆城看一看,若是他还在,哪怕——带句话也好……”



鬼叔道:“我说过,随手能解决还好。因为我有急事,路上耽搁不起。”

“这样。”酒娘听出了鬼叔话中的无意,眼圈泛红,松开紧攥的拳头,倒碗酒一饮而尽。

二毛趴在桌子上听着,咬着酒碗边,笑眯眯抿着碗壁上粘挂着的花雕。

亲情篇之第八章

大抵是由于那两碗酒的缘故,鬼叔回到客栈倒头便睡。这一觉睡得太酣畅,醒来时看着已经大亮的天,鬼叔大吃一惊。平日里一两个时辰就睡足了,这次竟然睁眼天明?

奇了。

他起床时小心不压着一软团儿的二毛。一通简单速度的洗漱过后,鬼叔到街上,四文钱给二毛买了张大饼。回来时二毛还在睡着,小身子整个蜷在被子里,薄被子底下鼓起一小包。鬼叔把手伸进被子里,握住二毛的两只白嫩的小脚丫子,就把她倒拎了起来。

被倒拎着的二毛,头顶俩毛倒着飘,半醒着打呵欠:“鬼叔早。”

鬼叔把她放床上,又走到桌子前把买来的大饼放下:“你快起床,吃了饼咱们好上路。”

二毛迷迷糊糊跳进鞋子里,爬到凳子上揉揉脸,眯着困眼张口咬饼,嚼了一会儿,从大饼上扯了一块儿递给鬼叔:“喏。”

鬼叔接下。

自打试过葱花炒鸡蛋后,他不怎么排斥送到嘴边的食物,也愿意尝一尝各种食物。大饼放在嘴里嚼一嚼,筋筋的面食也别有一番味道。

二毛在一旁歪着头咬饼,默默看着闭目咀嚼的鬼叔。吃完她拍拍手。

鬼叔抬眼看看:“吃完了,上路吧?”

“米有洗脸呢。”

鬼叔就拽过浸了水的凉毛巾,随便在二毛脸上蹭了两把:“好了。”

二毛拉着鬼叔的手指,在他背后偷偷翻了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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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从客栈领了押金上路,太阳也高高照了。

二毛牵着鬼叔走在镇街上,东停一下,西歇一下。左手指指糖葫芦:“我要吃。”右手指指糕点铺子:“这个也要。”等出了城门,已是大包包着数小包,包包皆是零碎小食。

沿途一路,小镇小街不少,小吃小店儿更多。城连着城,镇连着镇,街通着街。横竖,二毛是见啥尝啥,鬼叔就没见她那小嘴消停过一会儿。自己吃还不算,每样必给他分一点。反正鬼叔闲着也是闲着,来者不拒,也就馒头稀饭、豆腐青菜的尝了尝。

这一尝,就尝出了些思想。比如吧,同是荤菜,猪牛羊鸡鸭鱼绝对有别;同是猪,里脊耳朵尾巴内脏也绝对有差;同是猪里脊,老郭家做时放了驰名大川的晋江老抽,而老张家的只放了普通老抽,这味道也是大不相同。(很明显,晋江老抽的味道很是销魂~)

总而言之,百食千味儿嘿,还颇有意思。

不过,就在鬼叔将将摸到一些品食的门门道道,对饭食感了那么一点兴趣时,问题来了,而且,来的这个问题还颇为难以启齿——如厕。

酒肉穿肠——过。

过,而非,留。

“留”自然好说,“过”就麻烦了。鬼叔的这个问题就是围绕着如何“过”,简称如厕问题。

想要如厕,这是伴随着吃喝而来的自然生理反应,

如何如厕,这是自远古就有既成规矩的日常行为。

麻烦的是,鬼叔有自然反应,但不清楚这个日常行为的规定。

于是,在一通七吃八喝后,鬼叔捂着肚子,臭起了脸。

二毛看着鬼叔捂着肚子,眨了眨眼睛,带着他来到一间四面漏风臭烘烘的破草房子前。正值有一人在里面蹲厕,鬼叔就于茅房门前,火急火燎地学习如何那啥啥啥。

其中诸多囧事,不再详细赘诉,自行脑补。

反正,

鬼叔最后遭了白眼一顿,被骂神经病一句,被二毛捂嘴偷笑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