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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黑白配の暑假生活



        〖12〗『黑白配の暑假生活』

        【年少时,每个女孩心中都有一个王子,让我们仰望,让我们痴迷,让我们日思夜想,让我们心有千千结。之于我而言,即便时光流转,即便沧海桑田,即便物是人非,即便天翻地覆——那个少年,始终是我心中无法企及的太阳。】

        ※※※

        闲处光阴易逝。

        一晃,我回家已经半个月。

        8月1日,X市。

        “小姐,你的蛋挞。”

        “谢谢!”

        推开蛋糕房的玻璃门,一股灼人的热气迎面扑来。我将纸袋放进车篮,戴上遮阳帽,骑着车子慢悠悠地往家里晃荡。

        进了小区,老远就看见程匀的车迎面开来。我脚下的动作加快了些,四轮车和两轮车交错而过,渐行渐远。

        “真它娘的晦气!”我用鼻子“哼”了一声,更加卖力地向前骑去。

        我爸爸和程匀妈妈都在Y大任教,两家又住在同一小区同一单元,关系向来交好。自打上次我跟程匀在电话里发生口角后,两人至今都没讲一句话。偶尔像这样狭路相逢,也形同陌路,谁也不肯主动鸟谁一眼。

        以前跟他拌嘴,不管谁对谁错,总是他先举白旗向我示好。现在有了媳妇,连身价也提了起来。

        不讲话就不讲,我巴不得他跟赵大葱一辈子都对我不理不睬!

        将自行车停进车库,我拎着装蛋挞的纸袋,趿着人字拖“啪嗒啪嗒”地爬着楼梯。进屋后,换上睡衣,窝在沙发上边啃着蛋挞边看电视。

        暑期档,湖南卫视第N次重播《还珠格格》,我边看边呵呵地乐着。

        慕逆黑总说我是单细胞粗线条的动物,一个笑话听十遍,十遍都会笑。我当时听了他这话,暗自磨了好一会的牙,在心里问候了一遍他的祖宗八百代。现在想起来,觉得单细胞也不错,至少我可以轻而易举地让自己快乐!

        将两个蛋挞吃下肚,我已腻得不行。起身去厨房倒水,回来时,刚好听见紫薇对令妃说:“我想起皇阿玛以前谈到我娘的时候,说过两句话。他说,身为一个男人,也有许多无可奈何,‘动心容易痴心难,留情容易守情难’。当时我不懂,现在有些懂了!大概男人,就是这样的吧……”

        蓦地,心下一动。

        走到卧室,看着墙上装裱在画框里的那副名为『动心』的水彩画,我低头啜饮一口杯中的冰水,凉意顺着食道直直流入心底。

        嘴角微翘,我很诗情画意地想:

        这世上,有几人可以用一生的倾情相待来成全一次的蓦然心动呢?死亡,或许才是让爱情永垂不朽的唯一法宝吧?

        将杯子放到书桌上,我拉开书橱下面的抽屉,开始细细翻看我以前的素描作品。从几何石膏写生到静物写生到石膏像写生再到人物写生,上百张的素描记录下的是我长达十年的绘画生涯。

        翻到最后,下面有一沓画纸用报纸仔细包着。

        打开后,里面是威廉的一些手稿。

        因为那时老师布置的作业画完后都要上交,我收集到的都是他无聊时信手拈来的速写作品。

        破碎的石膏像、凌乱堆放的静物、风中的梧桐树、垂头瞌睡的女孩……寥寥数笔,即勾勒成画。他的线条走势如龙,变幻莫测,或如风中柳絮之柔绵轻软,或如山中枯藤之遒劲料峭,或如雨中百合之璎肌瑶骨,或如傲雪寒梅之玉骨秀姿……即便过了十年,再看他那时信手勾勒的画作,我依然自叹弗如。

        年少时,每个女孩心中都有一个王子,让我们仰望,让我们痴迷,让我们日思夜想,让我们心有千千结。之于我而言,即便时光流转,即便沧海桑田,即便物是人非,即便天翻地覆——那个少年,始终是我心中无法企及的太阳。

        这些年,我一直告诉自己:夏小白,向日葵向着天空伸展的方向,是你要前往的未来。

        可是——

        威廉,你还记得当年向日葵田里的夏小白吗?

        倘若……我们还有机会相遇,是谁先忘了谁?

        “我学着不去担心的太远,不计划太多反而能够勇敢冒险,丰富地过每一天,快乐地过每一天……”

        我起身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笑着按下通话键:“喂?”

        “在干吗?”

        “在家养膘呀!”

        他那边笑了一下,问:“午饭吃了没?”

        “没。爸妈不在家,没人做饭,我中午就吃了俩蛋挞。”我楚楚可怜地说。

        “就你这样还养膘?”

        “我把午饭和晚饭聚到一起吃不行啊?”

        他莞尔:“小样儿,才回家半月连强词夺理都学会了,谁惯得你呢?”

        “除了爷您老人家,所有人都惯着我!”我顶了他一句,吐了吐舌头,问:“你在哪呢?怎么这么吵?”

        “在机场。”

        “在机场?你要去哪?”

        “去海南,那边的案子还有一些细节需要处理,大概要待上一周。”

        “哦。”我应了一声,低头将地上的画一张一张叠放起来,“你之前怎么都没跟我说要飞海南?”


        他静默几秒,浅笑,声音温醉:“怎么?就这么关心我的行踪?以后,我是不是去哪都要先跟夫人请示?”

        “谁关心你了?谁是你夫人?少臭美!”我嘀咕一声,嘴角溢出笑意。

        他那边的笑声更盛,我甚至可以想象出他眼角处弯出的浅浅笑纹……

        跟慕逆黑在一起,我永远不用费心去想话题。

        他乐意听我跟他讲生活中的细碎小事,也不介意跟我分享他的所见所闻。我回家半月余,像这样的电话几乎每天都有。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从一日三餐到国家大事,都是我们的话资。

        谈话多了,彼此的了解自然而然就多了。虽没有刻意去记,对于他,从身高、体重、血型、星座、出生年月到脾气、性格、作息规律、饮食喜好,我说起来却是如数家珍。

        我原本不大关注星座,为了他,倒也认真研究起来。

        书上说他的星座是理性与智慧的结合,成熟稳重、温文尔雅、随遇而安、富有魅力。这一星座的男人大多有着自己独特的爱情观,有着自己对待爱情的渴盼和期待。如果他爱你,他会用一生守侯这份爱。但他的爱不会似酒般浓烈,而是像水,一点点渗透到你生活的每一个角落。如果你能感觉他对你有三分的喜爱,事实上会有五分;如果你能感觉到五分,事实上会有七分。他不是不坦白的,只是会淡化感情的表达,以他们独有的方式让这份爱细水长流……

        看到这些话,我恍惚地想:慕逆黑之于我的爱有几分呢?

        ※※※

        晚上吃饭时,我正专心致志地喝着豆汁,老妈突然问了一句:“小白,你跟程匀是不是闹别扭了?”

        慢悠悠地将豆汁咽下肚,我答:“我跟他有什么别扭好闹?”

        “那你现在怎么都不去他们家串门了?刚才在小区遇见你程叔叔,他还让你没事过去玩呢!”

        “程匀交女朋友了,你闺女现在得避嫌呀?不然,人家女朋友该喝醋了。”

        话一出口,老爸老妈同时抬眼看向我,异口同声地问:“你说什么?”

        我夹起一块豆腐放进口中,有些好笑地望着他们:“程匀交女朋友了呀?你们这是怎么了?程匀又不是你们儿子,你们干嘛这么惊讶?”

        老妈还呈惊魂未定状,老爸已经缓过神来,蹙着眉问我:“小白,你跟程匀……你们不是在谈恋爱?”

        “咳咳——”我呛了一下,一脸憋屈地望着他:“夏海川同志,你可不能给你纯洁无瑕的闺女乱扣这种帽子,我以后还要嫁人呢!”

        老妈凝着我端详了一会,若有所思地问:“小白,你跟妈妈说实话,是不是程匀那小子对不起你?”

        我无奈:“妈,我跟程匀之间真没什么!我跟他连手都没牵过呢!又不是始乱终弃,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

        两人相视一愣,分别陷入沉思。

        我低头“咕噜咕噜”地喝着豆汁,心里正琢磨着要不要跟他们说我跟慕逆黑的事,妈妈突然开口说:“小白,程匀是男孩子,随便谈朋友没什么。你是女孩,可不能随便跟男孩子谈情说爱,要吃亏的!知道吗?”

        得!这下省我抓心挠肺地琢磨了!

        “妈,我这年龄都够去民政局扯证结婚了,怎么还不能谈恋爱?我开学大四了,不是你班里那群稚气未脱的高中生!”想了想,我又说:“现在高中生都成群结伴的呢!你忍心看你闺女一个人孤零零地一路向北吗?”

        听我这么说,向来和蔼可亲地夏海川同志登时板下了脸,放下筷子,一脸严肃地望着我:“夏小白,跟爸说实话,你在学校是不是处对象了?”

        “没!我不就这么一说嘛!”

        老妈在旁搭话:“小白,不是我跟你爸不让你谈朋友。主要是我们就你这一个女儿,以后希望能留在我们身边,嫁个知根知底的人家。你若是交了外地的男朋友,我跟你爸是坚决不会同意的!”最后一句话,她说的铿锵铮铮,掷地有声,

        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妈,现在交通这么便利,四海之内皆我家,还分什么外地本地的?你们思想不要这么狭隘好不好?”

        “狭隘?我跟你妈的眼界还没你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开阔不成?”夏海川夏教授眉毛一挑,横鼻子竖眼地教训起我来:“小白,你还没踏上社会,不懂人心的险恶!就你这缺心眼的样儿,在外被人卖了都要帮人数钱……BLA  BLA  BLA……”

        老妈在旁接茬:“是啊,乖女儿!我跟你爸不是早就跟你说了吗?你现在在学校乖乖学习,毕业后出国进修两年,回来爸爸直接把你送进Y大任教。女孩子,一辈子还是平平顺顺来的好!休要学人家爱得死去活来,活得风风火火……”

        我低头默默地啜着碗里的豆汁,不知为何,这时觉得鲜美甘香的豆汁竟有些涩。

        慕逆黑,终究不是我的良人、我父母的良婿人选。

        明明知道的,这个我明明从一开始就知道的啊!

        可是,为什么此时心里还会这么,这么,这么的堵?

        ※※※

        又过了几日。

        下午三点半。

        服务生推开KTV包厢的门请我进去时,正对房门坐着的程匀抬头看过来。四目相接的瞬间,我们都愣了一下。

        “小白,这边!”

        我迎声望过去,顶着金灿灿的短发、一身BlingBling造型的肖瑶瑶正坐在点唱机前举着麦克风对我招手。

        肖瑶瑶是我在画室时处得最要好的师姐,比我大三岁,现在在国内一家很有名的杂志社做时尚主编,混得那是风生水起。

        我环顾包厢一圈,一屋子横行的妖孽全是当年画室的师哥师姐。跟几个相熟的打了声招呼后,我走到她身边。

        这边刚一坐下,她就劈头盖脸地质问起我来:“我说夏小白,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呀?打你手机不是不接就是正在通话中,你最近怎么这么多电话?”

        我嘻嘻哈哈地笑着:“妹妹我业务繁忙是好事呀?你以前不是老唠叨说我的手机八辈子不响一声,整一装饰品么?现在刚好物尽其用呀?”

        “贫嘴!”她用麦克风敲了敲我的头,低头看向点唱机,纤细的手指边在屏幕上飞快地点着,边问我:“想唱什么歌?”

        “我最近嗓子不好,你就别让我出糗了。”

        “你出的糗还少么?”瑶瑶瞪了我一眼,径直点了几首歌后,拉着我到一边坐下,问:“程匀女朋友,就你口中那大葱花,是叫赵聪颖吧?”

        “恩。”我点头,“你见到了?”

        “中午一起吃了饭,刚才她有事,说先离开一会,估计待会还要来。”

        “哦。”我瞟了一眼正专注看着大屏幕的程匀,压低声音问:“你感觉这朵葱花怎么样?”

        “你说内在还是外在?”

        “内在+外在。”

        “客观来说——外表嘛,气质长相都不错。内涵,这一时半会儿还真看不出什么端倪。我再观察观察!”

        “切!你这客观完全偏离实际!”我翻了个白眼,啐了一口:“她呀,外在花一朵,内在葱一颗,整一内外兼修的大葱花!有什么好观察的?”

        “啧!你这丫头的嘴可真损!”瑶瑶被我逗乐,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沉思道:“你别说,我认识程匀十几年了,还真没想到他这小子竟然喜欢这一型的。”

        “哪一型?”

        “妩媚性感型的呀?你瞧瞧人家那妖娆多姿的S型的小身段,再看看你这横平竖直的H型的小身板。光看身材,你们就根本不是一段数上的!”

        “什么嘛!我身材也算得上是凹凸有致好不好?”我反驳。

        瑶瑶将目光从我的胸部移到腰部,端详了一会,点头:“是,你是凹凸有致,只不过凹在胸部,凸在腰部,这肉长得也忒随心所欲了!”

        我气急:“瑶瑶姐,你怎么这样啊?不带你胳膊肘往外拐的呀?那赵葱花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药,让你这么贬低我捧高她?”

        她抬手撩了撩帅气的短发,腕骨上一连串的手链“叮铃”作响,看着我笑:“瞧你那傻样儿,姐姐逗你玩呢!那赵聪颖就是仙女转世,也比不上我们明媚美好的小白妹妹呀!”

        我嘟嘴:“这还像句人话!”

        她莞然,媚眼如丝地向程匀的方向瞟了一眼,问我:“怎么,竹马恋爱了,对象不是青梅,嫉妒了?”

        “何止嫉妒?我简直是妒火中烧,五脏俱焚!”义愤填膺地说完这话,我靠在沙发上,垂头丧气地说:“早知道竹马喜欢性感性的,青梅当年就不走清纯路线了!”

        瑶瑶知道我这话是半真半假,默了默,转移话题:“对了,你上次电话里不是说交了男朋友么?什么时候带来给我审核?”

        “我们家慕大官人腕儿着呢!大牌儿!我还不知道自己请不请得动他老人家。”想了想,我掏出手机在她面前晃了晃,说:“我这里有他照片,先给你看看哈!”

        “呦!瞧你这兴奋劲儿,不用看我也知道你家这慕大官人定是长得人五人六的!”

        我下巴一扬,呈得意状:“那是,小白我可是外貌协会的资深会员,一般人哪里入得了我的法眼?”

        “得了!你少给他贴金了,我先看看再说!”

        打开相册,翻到仅有的一张他的照片,我将手机递给瑶瑶。

        屏幕上的男子风姿秀逸、外形俊朗,穿着简约的黑色圆领T恤,斜靠在茶座的沙发看着镜头——眉稍慢挑,唇线轻扬,眼神锐而不厉,神态慵而不散,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儒雅从容的气质,直直叫人移不开目光。

        瑶瑶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抬头一脸不解地问我:“这就是你口中那个腹黑+闷骚+毒舌=很黄很暴力的道貌岸然、虚有其表and人面兽心的慕逆黑慕大官人?”

        “是呀!怎么样?长得还挺人模狗样的吧?”我一脸的骄傲,用炫耀的口吻说:“其实他呀,整一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衣冠禽兽,就这皮相还能唬唬人!”

        瑶瑶盯着手机看了看,看了又看,蹙着眉说:“我觉得他很面熟耶!这眼神这神态这气场忒像一位名人……”

        我一个激灵,忙问:“像哪个名人?”

        她用手揉了揉额角,眯着眼想了一会,拿着手机问身边的陆安臣:“安臣,看这个人像谁?”

        正唱歌唱得专注的陆安臣吼了一嗓子“他刺痛你的心,但你不肯觉醒”后,别过脸望了一眼手机屏幕,嘴角一扬,对着话筒就问:“呦,这玉树临风冠绝全场的帅小伙是谁?”

        瑶瑶呈自豪状,下巴一样,答:“我们家小白的男朋友,俊吧!”

        “俊!怎一个俊字了得?”

        他们这一问一答,将整个包厢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也不知谁将音响调成静音,一群人围过来要看慕逆黑的照片。

        一个年过25,至今连初恋都没有的师姐看了照片,阴阳怪气地问我:“夏小白,你红鸾星动了吧?在哪拣的这么个俊逸标致的大兄弟?”

        我哈哈一笑,扬着下巴呈欠揍状:“师姐,这奏素(就是)传说中滴(的)人品问题呀!”

        “小人得志!”

        一个空易拉罐砸到我身上,我又笑着扔回去,两个人闹得不可开交。

        一旁,程匀侧过脸淡淡地扫了有些得意忘形的我一眼后,低头喝了一口啤酒。抬起头后,他两只眼死死盯着墙上无声过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