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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佟鹭娴警告我,拉着我回到雪弗兰车上,尾随卡车而去。

很顺利地过了一道哨卡,没人拦截检查。

五分钟后,两辆车来到江边码头,接近一个围着铁丝网的大仓库。高处悬着的灯照亮空地上码满的货物,远处一座高高的塔楼上晃眼的探照灯不时掠过仓库上方。

佟鹭娴将轿车藏好,拉着我来到大卡车前,尔忠国在车斗内先将我拎上去,接着将佟鹭娴也拎上去。

佟鹭娴朝众人扫视一眼,抬起手腕看表。“鬼子十五分钟后出发,准备行动。”佟鹭娴打了一个手势。车上的男性“日寇”纷纷跳下车,转眼消失不见。

我感觉自己像在做梦,真的要跟这帮人上战场了吗?

车厢里只剩下我和佟鹭娴。

“辛凤娇,我不杀你,但不代表你就不会死。”她的手摸在腰间,仿佛立即会食言,拔枪击毙我。

“谢谢。”

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我想她不会开枪,除非她腰间挂的是无声手枪。

“我们日后恐怕不会再有机会见面了。”她突然捏住我的下巴,狠狠摇晃了几下。“小无赖,你比我狠。我再自残,也没敢在要害部位下手。你真绝啊,干嘛不拿枪对自己的脑袋射一发子弹?”

“想过,但是找不着。”我平静地告诉她。这句话尽管是谎言,但我一点没觉得不妥——有进步。

“尔忠国最见不得女人流血,所以你用这招对付他,让他心软。你这个小贱人!”

“谢谢夸奖。”我依旧平静。心想她自己是这种人才认为人人都跟她一个德性。

“他答应过我绝不会跟你有染,你死心吧。我们不妨打个赌,看谁笑到最后。”

“不必赌,我认输。”我轻轻抓住她的手,“请把手松开,我还在长牙,牙根有点痒痒。”

我听见她在倒抽气,然后狠狠地松开我的下巴,不仅再次骂我小无赖,而且再次骂我小贱人。

她自己贱却骂别人贱,我想她这样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贱,对别人骂多了,便再也不觉得自己贱,甚至非常纯洁。

我们在黑暗里互相瞪着对方,虽然看不清,但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她显然压着怒火。

十分钟后,仓库的方向传来喇叭声,以及铁门打开的声音,不久,一辆辆重型卡车缓缓驶上石子路面的声音传来。

佟鹭娴让我呆着别动,跳下卡车猫着腰向大院方向窥视。

一个高大的鬼子出现在我面前,是尔忠国,叫我跳下车。

我刚蹲下身准备跳,他已经迫不及待地一把将我揪下车,随即夹在腋下跑起来。

前面一辆军用卡车慢悠悠地开着,尔忠国在后头追,几个飞纵向前,凌空跃起,瞬间翻进车厢内。

速度太快,我一阵眩晕,直想呕吐。

卡车载上我俩后,立即加速。

车尾的路面上又出现一个奋力追赶卡车的身影,是佟鹭娴。

她想干什么?我有些纳闷。她不是说留下来处理文件吗?

卡车减慢速度。尔忠国跳下车去,抱了她又跳上卡车。

佟鹭娴气喘吁吁地弯着腰,过了会儿才开口:“我不放心,把你们送过江再走。”

尔忠国轻轻捣了她一拳:“过了江你还怎么走?  总是不放心。”

佟鹭娴居然扑哧笑起来,也捣了他一拳。

当着众人的面也玩暧昧?我蹙眉挖了他俩一眼。可惜,车厢就这么大,没地方可躲,不然怎么也得给他们腾地方。

车厢里除了我、佟鹭娴和尔忠国,还有三个特工,剩余那些人不知是不是在其他车内。

在晃动的车厢内,几个“鬼子”七手八脚将堆在前半截车厢内的货物挪靠到四周。从外面看还是满满的一车厢货物,但中间部分是空的,正好容纳下我们几个藏身。

伪装好货物后,有两个“鬼子”端起枪站到车顶把风,看上去跟电影画面里押车的鬼子兵没什么两样。

“今晚出过事,日本人会严格盘查过江的各种车辆。我怕你沉不住气跟他们动起手来。杀鬼子容易,但想摆脱纠缠就难了。”

“我会忍,比如我一直忍受这套小人国的衣服。”尔忠国自嘲道。

“抱歉,很难找到你这样身高的鬼子。凑合着穿吧,不到万不得已,你不要露面。还有她,太引人注目。”佟鹭娴说罢,看向我这里,“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你都给我老老实实呆在这里。我看着你呢。”

耍什么威风?我朝她翻翻眼睛。

“她胆儿小,不晕过去已经算不错了。”尔忠国讥讽道。

佟鹭娴哼了一声,没说话。

不久,这支运输车队通过检查站,经过一番象征性的检查,挨个驶上渡轮。

随着轮渡远离堤岸,天地浩大起来。

皎皎圆月一轮,将清冷的光芒挥洒在浩瀚的江面上,江水恰似落霜般,映着积蓄万年的孤独和沧桑。纵然江水急流,奔腾远去,也难涤尽沿江两岸无尽的哀愁、悲痛和无奈。

曾经的回忆,曾经的美好,都在同一轮明月下铺展,然而未来已成为过去,只能化为记忆珍藏于心底,有时怕想起,却又无法抵挡不断涌出的沉沉思念。

月啊,你若有情,就让我在梦中见到我的母亲吧,阻止那些可怕的追着我不放的恶梦。

我的思绪被日寇巡逻艇的突突突声打断。雪亮的探照灯四下晃动,从眼前掠过。

挂着狗皮膏药旗的巡逻艇划过宽阔的江面,船尾白浪滔滔,让人想起日寇犯下的滔天罪行,就如这滔滔白浪,随着船身的前移,原先的痕迹沉入江水,消失不见。

一路不断犯罪,一路不断抹去痕迹,直至靠岸,留下一个貌似清白的船身。

运输车队上岸后,进入武昌地界,又经过若干哨卡,未遇到任何麻烦。

卡车向南行驶一个小时后停下了。佟鹭娴向车顶的两个“鬼子”吹了一声口哨,然后打个手势。一个“鬼子”蹲下来,小声说道:“前面的铁道口被人炸了一个坑,正在填土修补,要耽搁一阵子。”

“叫咱们的人进入战斗状态,谨防发生意外。”

“是。”得到指令的特工跳下车,车厢内的特工立即爬上去接替他的岗位。

前面传来日本鬼子说话的声音。不久,在车顶放哨的特工蹲下身朝车厢内说道:“不妙,鬼子急着赶路,让所有人都下去帮忙抢修。”

“去,不去反而引起怀疑。忠国,你拿上家伙,悄悄跟着他们,万一露馅,就地解决。”佟鹭娴说完,递给他一把飞刀。

尔忠国摇摇头没接那些刀:“石子儿就能解决他们的战斗力。这么亮的月光,刀反光,反而容易暴露方位。”

“依你。”佟鹭娴收起刀时,尔忠国早已身轻如燕地跃下卡车窜进路旁的杂草丛里。

  73  绝望时刻

一个日本人含糊不清地朝我们这个方向叫喊着,好像在喊一个叫“富机诺”的人。

他仍在叫喊,脚步声往我们这辆的车方向而来,声音越来越不耐烦。

这人出现在车尾,嘴里叼着香烟,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我猜他是个头,否则怎么不跟其他鬼子一道干活?

佟鹭娴立即跳下车去,用日语跟他叽里咕噜说了几句。

只听这个鬼子嘴里骂着“巴嘎”便往车上爬,还没等身子进入车厢,“噗”地栽了下去,没再发出任何声响。

佟鹭娴利索地将鬼子的尸体推到卡车下面,然后拿手放在嘴上发出野鸭子“嘎嘎”的叫声。她那沙瓤嗓子学鸭子叫非常逼真,至少骗过了我的耳朵。

五分钟后,突然响起急促的枪声,仿佛谁突然点燃了炮仗。我不由捂住耳朵。

枪声仅仅持续一分钟便停下来。不久,三个“鬼子”飞速爬上我们这个车厢,尔忠国最后一个上来。

卡车开动起来,颠簸着,轮胎不断碾过一个个凸起的物体,然后加速穿过铁道口。

车后的地面上,是一具具横陈的尸体,血还在流淌,在皎洁的月光下,慢慢蠕动的黑色液体如同一只只诡异的触角,贴着地面,蜿蜒伸进沟沟坎坎里。

鬼子的运输车队出来时是十二辆卡车,如今只有两辆在开动。整个运输车队的日本鬼子加上抢修路面的若干工兵一分钟内全部报销,成了孤魂野鬼。

这,便是侵略者的下场。

车开出去约一百米远,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铁道口的方向火光冲天,是鬼子的运输车爆炸了。

“干得漂亮!”佟鹭娴兴奋地说道,火光映亮她的脸膛。

这一刻,我对她除了敬佩没其它想法。

两辆卡车一前一后,避开大路,驶入乡间小道,抄近路赶往鄂南。

困极了的我被卡车颠簸得昏昏欲睡,但每当快睡着时又被颠醒,只得换个姿势再睡,再被颠醒。

乡间小道不比大路,一遇到凸凹不平的路段,车身便晃荡得厉害。

我烦躁地嘟囔一声,顾不得脏,干脆躺下来,拿手臂当枕头搁在脑后,无意中瞥见佟鹭娴美美地靠在尔忠国胸前打盹,毫不避嫌。

我翻转身背对他俩,只当没看到。

途中,卡车停下几次,加汽油,换司机。随着天色渐渐变亮,周围的山也多起来。

晕晕乎乎的我不知道身在何方,只知道车一直在往南边赶。

太阳当头照,不用看表就知中午来临。像经过暗示一般,肚子立即有了饿的感觉。

不知谁拿胳膊捣了捣我,抬眼看去,一只罐头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