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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老狐狸坐下来,看着我继续倒立。

时间到了,我翻身下来。“找我有什么事情?”我盘腿坐在地上问道。

“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我很好,舅舅!”我没叫他老狐狸。

老狐狸露出吃惊之色,但他并没有多高兴。可能他认为我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

“我很好,老狐狸!”我提高了嗓门。

老狐狸笑了,好像这才符合我的本性。“这样,才像你。”他果然这么说,脸色轻松起来。

嗤!还有人不挨骂

  149、同样的气息  ...

就不舒服的。贱!我心里又腹诽了他一通。

“我说过你会恢复得很快,但没想到你比我预想得还要快。”老狐狸一副为自己的判断力折服的模样。

“打算提前操办婚礼吗?我不反对。”我站起来拿毛巾擦汗。

老狐狸看着我,有些犹豫。“不急,等你再恢复一段时间再说。”

“好啊。我同意。”我完全配合他。他想怎样就怎样。

“医生说你再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后天再做最后一次检查。”

“好啊。”我顺从地回答道。“菊香也累坏了。”

老狐狸见没什么把柄可捉的,假惺惺地问了一些饮食上的问题。我一一回作答。

他站起身,正打算离开的时候,我加了一句:“您不认为我需要和您外甥培养一下感情比较好吗?他应该常来探望我。您说呢?”

老狐狸不置可否,只说他会考虑的。

老狐狸比较满意这次探访,他走时挺直了后背且双手背在身后的姿势让人感觉他心情不错。

这几天除了加强锻炼身体,大部分时间用来检讨自己的过失:为什么会失败?首先,江湖经验不足,缺乏策略;第二,高估了自己在周围人心目中的地位,以为时刻会被关注着、关键时刻也一定会被照顾,其实不然;第三,没占到天时和地利。鬼子眼下正是鼎盛时期,横行不可一世,需要避其锋芒,委屈求全。尽管发现了自己的不足之处,但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我是愿意低头的人吗?

对于一个对生命已经毫无眷恋的人来说总结这些有意义吗?如此总结不过是为了解决如何死的体面、如何死的干净彻底、如何死的不累及他人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快人心哈?

表吝啬,撒花,留评语啦!!!!

150

150、楼顶双人舞  ...

中午,菊香给我捎来了邹淼玲的礼物——一件瑜伽服。她特意找人定做的,虽然不含莱卡,但能做到紧身、透气、又不影响动作已算奇迹。

摸着黑色的连体瑜伽服,我心里一阵感慨,还能活着再见到她吗?

菊香还捎来了邹淼玲的一句话:“要相信春树。”

要相信春树,再简单不过的话,可为什么听着如此沉重,如此扎耳?相信他如何?不相信他又如何?他可以救我于水火之中吗?他已无暇顾及自身,好不容易上了岸,我何必再拖他下水?果真甩开我这个包袱,对他来说是件幸事。

我不是一直希望他成为现在的他吗?  如今他做到了——主动放弃了我,我怎么反倒放不下了呢?

无论是谁,爱一直得不到回应都是难以忍受的事情,何况是在重重压力下挣扎的春树呢。

他因为我伤透了心,终于伤心到心死了吧。

我突然间领悟了:不是春树抛弃了我,而是我一直没能跟上他的步伐。老狐狸曾说过他变聪明了,不再一头热了。老狐狸是旁观者,旁观者一定是清的。而我是当局者,当局者一定是迷糊的。

纵然春树无法再陪我一起走下去,我也感激他陪我走过的这些日子。一直以来,是他让我有了倚靠,这一靠就是五年啊。

如今,无论多艰难,我必须独立面对那条看不清方向亦看不见光亮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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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后,我穿好瑜伽服,拿铅笔当簪子将头发盘好,站在医院宽阔的楼顶上。

灯光照亮了地面上的角角落落,楼顶反而形成一大块暗黑的阴影。

斜插着的一面狗皮膏药旗在阴影中显得猥琐而阴邪。我走过去将它踩翻在地——影响我情绪的东西还是打倒为好。

极目远眺,夜幕下的汉口有种扭曲着的美丽。西南方向沿江的租界区依旧灯火辉煌,霓虹闪烁。西北方向如今已是一片废墟,基本看不到灯光。民族路以上的汉正街、长堤街一带是日寇划定的难民区和安全区。稀疏的灯光几乎被死寂的黑色湮没了,如病入膏肓的人的眼睛,又如坟场上莹莹闪亮的鬼火。

江汉关的钟声响了,只有它还在忠实地记录岁月的痕迹。可钟声为何变得这么沉重而迟缓?似在为谁哀鸣,又似在提醒着什么……

夜幕下的汉口啊,此刻的美丽是那么羸弱,羸弱得让人揪心,不由让人想起古时候献作江祭的少女,禁锢在铁链下,发出绝望的哀嚎,最后失声的喉咙只能发出微弱的颤音。

江上刮来的风不再刺骨,甚至带来了暖意。我差点忘了,现在已经是春天了。而我的春天早已埋葬在冰雪覆盖的冬日大地里,不再有破土而出的机会。

我张开双臂,感受风刮过我的面颊,刮过我的臂膀,刮过我的腰际,刮过我的脚踝,像一只带着体温的手轻轻地触摸上我的身体。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仿佛某时某刻某地也这样感触过。

我陡然想起初到辛家大院的那晚,洗完澡出来也是这样的姿势,也是这样的发式,让风穿过我的身体,惬意,舒适。

那夜,我想逃走,结果弄巧成拙……于是,我又想起了他——尔忠国。

我跟他之间曾经有过那么多、那么多的误会,可如今回忆起来,仍算是美好的——眼下的残酷才是真正的残酷。

我又想起了那夜——君宝睡在我和他之间——他呓语般朦胧的话语:“如果当初你不那么绝情,我们的孩子是不是也有这么大了?”

此际想来,他是想和我重归于好啊!可是我没能抓住那次机会。我若放下骄傲,忘了自己是谁,是否可以改变他乃至我的命运?事情会有转机吗?若那时的我足够敏锐,是否可以踏上另一条命运之轨,不再有那些接踵而来的误会?那么,鄂南之行便不会发生,永远不会遇上乔泰,不会受伤,更不会失去尔忠国。

我若早点卸下骄傲和矜持的盔甲,是否一切都随之改变了呢?

他,我早已悄悄爱上的他,是带着绝望离开的呀!

我的手伸向空中,幻想着抚触到尔忠国的脸。“国哥哥……”我喃喃道,那晚他和我诀别的一幕重现眼前。“你知道我在为你心痛吗?你知道吗?”

风吹散了我的几缕发丝,萦绕在眼前,仿佛杂乱的水草随波荡漾,令我不由想起去年坝子湖中弹之际他如鱼般闪现我眼前的身影,那一头水草般舞动的黑发,以及黑发间惊恐的眼眸。

他在竭尽所能保护我——即便是以囚禁这种令人不齿的方式——却于无形之中替我规避了不少风险。

他太骄傲,对我有太多的偏见。同样,我也太骄傲,对他也满怀偏见。

因此,注定错过彼此。

“黑夜只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如何寻找你的光明?国哥哥……”

滚烫的泪珠滑下我的眼眶。我使劲伸长手臂,却触摸不到他的脸,只有漆黑无边的夜。“国哥哥……”我闭上眼睛极力捕捉他的影像,可他还是消失了。

一团毛絮飞上我的脸,粘来一看,是梧桐树的飞絮。啊,它也在提醒我春天已经到了吗?

我原本是来这里进行瑜伽练习,放松心情的,结果却意念浮动,让自己更加消沉。

夜,为何如此沉重?再多的灯光辉煌在此也难以驱散如压的夜色。

突然,我被人紧紧抱住,身体被猛地旋转了180度,转向另一侧。

我没有挣扎,来人明显误会我想跳楼,可我并没有那个意思——对判断失误的人的好心之举是没必要挣扎的。

我听到他剧烈的心跳声。

他不是池春树——池春树的气息我熟悉。

“中佐阁下,你想让我窒息而死吗?”我平静地问道,看着那双紧箍住我的臂膀。

“你这个蠢东西!”他骂道。

“如果你还是不愿意放手,不如直接把我抱回病床上吧,省得我动用自己的腿。”我侧过脸看着身后的那个男人。谢天谢地,他没穿军装,很难得。

他抱着我又走了几步这才松开手。“你手臂张着,一直往前走,不是想跳楼是什么?”他厉声问道。

我看了看身后。的确,我离边缘已经很近了。也许,他刚才不抱住我的话,我真有可能失足摔死。

“我在练功啊。”我转过身,朝他露出嘲讽的表情,不过这里太黑,估计他也看不清我的表情。

“但愿你没说谎,你应该知道那样做的后果有多可怕。”

“我当然知道。”我一边说,一边用手拢了拢被风吹散的发丝。“我的命太值钱,没有二百个人换不来。我可不敢随便死了。”

他突然向我伸出手,做出邀舞的姿势,“可以吗?”他问道。

我怔怔地看着他,但他没得到我的同意便揽住我的腰。“有人在看我们,可否赏脸一起活动一下手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