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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为他做什么更有意义的事情。

快刀斩乱麻吧。

他如惨遭雷击的死树,毫无生气地伫立着。攥着我胳膊的手无力地耷拉下来。

我们之间又开始长时间的沉默。周围的一切静谧得可怕。

我灵敏异常的耳朵捕捉到附近异样的动静——子弹上膛的声音!就像乔泰袭击龙须川进的那次。本能告诉我它来自一把即将扣动扳机的枪,而且目标就是我们。

我用力撞向池春树,在子弹射出枪膛的一刹那。

池春树被我顶到一旁。一道类似烟花爆破的亮光一闪,发出极为轻微的闷响,擦着我的头皮飞到对面的树丛中,鸟儿惊起,扑楞楞飞向空中。奇怪的是没听到预想中的清脆的枪声。

没来得及细想,更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几把黑黝黝的枪口对准了我俩。周围骤然多了几个蒙面的黑衣人。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七点左右二更,谢谢亲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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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被摘除的手镯  ...

“妈的,反应还挺快!”身后传来一个男人恼火的声音。我的后颈被什么东西猛地砸了一下。剧痛中,眼前一片黑暗。

后颈仍然沉沉地痛着,意识有些混沌。不远处有人说话,声音尽收耳底。“……这个小日本也是个军医,留着小命好好利用一下。这个小妞,是吉祥歌舞厅的歌女,跟日本人搅和在一起一定不是好货色,是干掉呢还是先留给弟兄们解解馋?老大,您说呢。这小妞模样很不一般啊,反正又不是什么良家妇女……嘿嘿嘿……”

“哦?”一个声音从我头上方传来。接着一只有力的手扳过我的下巴,似乎在打量我,很快又松了手。

我的意识迅速恢复,但不得不假装昏迷进行中,同时明白自己落入了一帮身份不详的袭击者手中。

没人再说话,所有的动静都没了,好像一瞬间人都已散去。我竖起耳朵仔细辨听,至少身边没有任何人。悄悄将眼睛打开一道细缝望去,果然如此。

这是一间破败的小屋,透过屋顶的大窟窿可以看见缀满星星的夜空。二十世纪四十年代的夜空好美啊,没有一丝污染,深邃、幽静的太空,似乎一个猛力纵跃就能触及那些星星。可是,再美的夜空也无心欣赏,何况手脚还被绑着,木木的十分难受。

我怎么会到这里的?想起来了,刚才在舞厅外的弄堂口被这帮人袭击了。他们也袭击了池春树,从刚才听到的话中知道他们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暂时不会杀他,因此他的性命暂时无忧。不过听刚才那帮人口气,似乎很憎恶我,他们会杀了我吗?我猜测这帮人一定不会是共.产党方面的,共.产党没这些流氓习气的人物。打算拿我“解馋”?要么是地痞无赖,要么是黑社会的,或者……特工?皆有可能。他们用的似乎是无声手枪,专业的那种,特工似乎更靠谱点。他们会立即杀了我还是先折磨一番?我晕乎乎地想着,心里一阵焦灼。

忽而我又想起了尔忠国。他怎么不来救我?如果他在,一定可以摆平这一切。而且他是军统的人,不会任这帮人欺负我不闻不问。那么,这些人应该不是军统特工,极有可能是是中统的人。或者,跟重庆方面不沾边,只是一帮跟日本人斗的土匪?

我不敢想下去,只觉得恐惧袭来,身上越发寒凉阵阵。

有人进来了,我赶紧闭上眼睛,佯装不省人事。

绑缚身体的绳索被人解开,随即两只胳膊被人拎起、拖拽着带到了另一处地方。

“啪!啪!”有人左右开弓扇我的脸,火辣辣地痛,想装死也装不起来了。睁开眼,只见五、六个体型健壮的家伙——个个穿着黑色衣服,脸上遮着黑色三角巾,头戴黑礼帽。屋内光线暗淡,令这些人如一个个鬼影般可怖。

“臭婊.子,小鬼子给了你什么好处跟他们混?知道汉奸的下场吗?”一个声音嘶哑、听上去是中年人的黑衣人朝我发话。

我点点头。一些小报上偶有汉奸、亲日派遭袭、毙命的的报导,当然知道下场如何。

“当汉奸的一律惩毙,再卸成七、八段,头砍下来挂在电线杆上示众,你怕不怕?”

浑身发软的我点点头,一个劲冒冷汗,不敢想象那极为恐怖的画面。

“小鬼子利用你干什么勾当?快说!不然一枪毙了你!”

“我没有!”我辩驳道,“我是冤枉的,我从没有干过一件坏事,那个被你们抓来的人也是无辜的。他从没伤害过任何人。相反,作为一名医生,他的职责就是救人,而非杀人。你们不该抓我们来,我们都是无辜的。”

“哼,被我们杀死的家伙个个临死前都说自己是清白无辜的。鬼子军医救人什么目的?不就是治好他们杀更多的中国人吗?小婊.子,还敢狡辩?”一个身形劲瘦的中等个儿黑衣人上前来踩住我的手指,使劲碾压,钻心地疼。我失声惨叫起来。

“放开她!”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黑暗处传来,声调不高却极有威慑力。

踩着我手指的脚立即抬开。

“跟一个没脑子的娘们较什么劲儿?她留着还有用!”那个黑影从黑暗里走出来,推开那个对我施虐的黑衣人。

我隐隐觉得他的声音既觉陌生但又似曾熟悉。此人佝偻着背,背部有些畸形,看上去很像个罗锅。而且他拄着一根拐棍,无法辨认出是老人还是青年。

“大队长!”门口蹿进来一个高个子,冲着背部佝偻的男人喊道。“第四、第五行动组的人集合完毕,现在等候指令。其它小组在伏击地点等候信号。”

“好!通知第四、第五小组前往增援第二小组行动,动作要快,千万注意隐蔽,不得失手。汇合时间、地点不变。去吧!”

高个子立即转身跑着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里屋冒出一个黑影,低声冲这里说道:“这两个鬼子很顽固,一个死了,另一个也差不多了。还继续用刑吗?”

“打,往死里打,直到服软!”声音嘶哑的中年男人狠狠说道。

我的心陡然一沉。这人说一个已经死了,另一个也差不多了。是谁死了?春树吗?不——!

突然隔壁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我浑身抖颤,那是春树的惨叫声。他们又对他用刑了,这些可

恶的匪徒,他们在对他施暴!

我从跪着的地上倏地站起来,向发出惨叫的地方奔过去,“春树!”惊叫的同时心一阵收紧。是我连累了他,终于因我连累了他!

没迈出两步,头发便被人揪住,硬扯回原地,左脸颊又被恶狠狠地扇了一记大耳光,扇得我眼冒金星,一股咸腥的液体顺着嘴角滑下。“臭婊.子,给我老实点!”一个粗暴的声音钻入耳孔。

顾不上疼痛,我扑通跪下地,眼泪簌簌地落下。“他不是日本人,他是中国人啊!求求你们放了他!他是医生,从没干过坏事。你们不可以这样折磨他!”隔壁房间一声声的惨叫如皮鞭抽在我心里。

“你当我们是三岁屁孩儿好蒙哪?”抽我耳光的黑衣人扬起手臂又要扇我,被一旁被称作“大队长”的罗锅拦住。

“够了!”他低声喝道。“我们的任务是什么忘了吗?非把个女人拖进来,谁的主意?”

“大队长,您听我说,”被称作“头儿”的沙哑嗓子中年人凑近大队长耳边,嘀咕了一番。大队长不住点头。

“带她过去!”沙哑嗓子黑衣人一挥手,另外两个黑衣人立即一左一右夹住我拖到隔壁房间。

眼前血腥可怖的一幕令我肝肠寸断。

池春树赤.裸着上身被绑在柱子上,脸上,身上全是血污,被打成了一个血葫芦。半边脸和嘴唇肿得很高,如发起的血红馒头。可一个黑衣人仍拿着棒子对他敲敲打打。他身旁的柱子上还拴着一个□着上身的男人,腹部、胸部各插着一把匕首,已经断了气。

我发疯似地扑上去护住池春树的身体。一根木棍重重地杵在我后背上,感觉骨头快裂开了。“你们太残暴了,怎么跟日本鬼子一样狠毒啊!”我哭着喊道,发现春树再次晕死过去。

“这娘们怎么说话呢?他就是日本鬼子,他整咱们中国人就是这样,现在算是以牙还牙!”两个打手之一的黑衣人说着话,举起棍子便要来砸我。

“慢!你们先歇歇手。这女人没准能让这鬼子软下来!”沙哑嗓音的黑衣人阻止了打手,命令道:“泼醒他!”

两个黑衣人硬拉开我。另有人抬上来的一水缸水从头到脚将池春树淋了个透。他的身体剧烈颤抖了几下,低垂着的头晃动着,慢悠悠地抬起,睁开了肿成两道细缝的眼睛。我几乎认不出他来。

“春树,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对不起!”我挣扎着摆脱两个钳制我的黑衣人,扑到春树面前,跪下来乞求他的原谅。

他嘴角滴着的鲜血溅在我的手背上。

他认出了我,惨然一笑。“拾伊……田中已经死了,我也快死了,活着……太累。我死了不是更好。”  他绝望而凄苦的笑容如针深扎在我心上。

“千万别这么说,春树……该死的是我,不是你!”我泪如泉涌。

“至少我死了,能在你心里投下一片阴影,你就不会再怨恨我的身份了。”

“我没有恨你,真的没有!我怎么可能恨你?春树,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悲恸让我几欲晕厥。除了这些话,不知如何表达心里深深的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