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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1章





我闭上眼睛,他曾经的绝美容颜、他曾经的伟岸身姿再次清晰地回现在脑际。

他,永远是那个英气勃发的伟岸男儿,那个我深爱的男人——丝毫没有改变。

经历过风风雨雨的我们,相信这份延误了太久的爱只会历久弥坚……

唇热烈地触碰在一起,双舌纠缠,气息纠缠,无尽的纠缠……

“啪”一声轻响,余光扫到门里站了一个人,我哼哼一声示意忠国来人了。

我感觉是王先生,但忠国忘情地吻着我,非但不松开,还将我揽紧了,似乎毫不介意被人看到这极不和谐的一幕。

那人一个急转身,逃跑似的离开大门。

我又嗯嗯了几声,他终于放开我,笑得眼睛都弯了。

“拾伊,你帮了我一个大忙。”他悄悄说道。

看着他老谋深算且一脸狡诈的样子,我突然明白了,脱口而出:“王先生是弯的。”

脑袋不轻不重挨了一记爆栗子。“你变复杂了。”

“什么嘛,明明是变聪明了。”我立即纠正道,心想自己最先的猜测没错。“他很了不起哦,居然无怨无悔服侍了你二十年,你就没心动过?”

“拾伊!”忠国唬起脸,“欺负老年人很开心么?”

“好吧,老爷爷,我这人有传统美德的。”说罢挽起他的手,“走,我给你做饭去,估计王先生把所有心思都放在打辞职报告上了。”

忠国微微叹气。“他是个非常不错的人,只可惜……”

“只可惜是弯的。”我接下他后面没说出来的话。见他正颇感遗憾地摇头,突然很想再逗逗他,于是凑到他耳旁轻声问道,“你有没有被他爆过菊花?”

“哈哈哈哈……”代替回答的是他爽朗的笑声,下一刻,我的鼻子又遭了秧。

“完了,国哥哥晚节不保!”我瓮声瓮气地说道。

笑声戛然而止,忠国又板起脸来,“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色?儿子交给你教育我很不放心。”

“很抱歉,年轻时我被一个大色鬼感染了,一直未能治愈。”我掐着他的手心说道,一路跟他笑着下了楼。

王先生正在跟菲佣说话,眼睛微红。我假装不明,跟他说晚饭由我来做。他稍稍愣了一下,以我不知道先生的口味为由拒绝了我的“不自重”行为。

“小王,让她来做吧,她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王先生讷讷地点头。

后来,我看到他一个人躲在墙角,肩膀一抽一抽的,一定是在哭。

唉,我不禁又埋怨起国哥哥来,如果他早些娶妻生子不就招惹不来王先生那样的人浮想联翩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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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后,当我和忠国从外面散步回来,王先生果然递交了辞呈。

“一直就想走的,孩子们一放暑假就希望我跟他们聚聚,可我一直考虑先生的饮食起居很讲究,找不到合适的人不行,现在柳小姐来了,厨艺非凡,而且与先生一见如故,我想我终于可以放心离开了。”他红着眼睛说道。

“也好,别让孩子们失望。”忠国淡淡笑道,“你什么时候走都可以,我已经打了一笔钱在你的账户里,聊表一点心意,请务必收下。”

早些时候,我从忠国那里知道这位王先生家里非常富裕,根本不在乎钱。这些年,他如贴身奴仆般照顾忠国实在就是为了一个情字啊。

可惜,忠国不是弯的,没法回报他这份情。就算忠国不幸被他扳弯了,我也要再把他给扳正了,哪怕这么老了,哪怕明天就断气,我也要在今天给他扳正了。

第二天清晨,忠国精神抖擞地下床活动。我搀扶着他在院子里走动,听他饶有兴趣地向我介绍这里每一棵树、每一朵花扎根于此的故事,并告诉我辛家后来的事情。

打败日本鬼子后,辛老爷和二奶奶按照忠国的意思在遗嘱里将辛家产业全部托付给小眉,并将君宝过继给小眉当儿子。如此,二老相继去世后,君宝也有了依靠。君宝非常聪明,不仅顺利考上大学还去首都深造,成为炙手可热的科技人才。他的几个孩子也在各个领域有所建树。

君宝是2007年在香港去世的,得到消息后,忠国不顾王先生的反对,赴港参加了他的葬礼。

忠国向我讲述君宝时,我的脑海里一直翻滚着君宝童年时的模样,记得他那些不雅的小动作,记得他奶声奶气地叫我大姐的模样,还记得那日他离开汉口时,抱着金丝猴木偶流着泪在大街上找我的情景……

“忠国,你为什么不来汉口看我?”我哀怨地看着他,“川进还偷偷来看过我,你却没有,我知道你在躲我,是因为那时候春树在我身边吗?”

忠国不语,拉起我的手带我进屋。我问他干什么,他神秘地说带我参观一个地方。那个地方之前只有他可以进去,对除他之外的任何人而言都是绝对的禁地。

带着好奇,我随他乘电梯来到顶层一间带密码锁的门前。他轻轻按下密码键。,那是我的生日和他的生日组合成的密码。推开门,一股灰尘味儿扑面而来。

“你瞧瞧我啊,老了就变懒了。这里快有一个月没来清洁整理啦。”他颤巍巍地笑着,扶着我的肩膀将我推进去。

只看一眼,我便惊呆了。这是一间摄影作品陈列室,拍摄的主题很单调,只有一个人物——我。

从我满月、学走路,进幼儿园,上小学,中学,大学,直到进入图书馆工作的许多个瞬间都被摄影镜头捕捉到了,足有两千多张,汇聚了我成长路上的点点滴滴。

我激动地看着那些色彩艳丽的的画面一时说不出话来。

原来他一直在关注着我呢。终于明白为何从小到大总有人拿相机偷排我,  都是他安排来的啊。

我回过身紧紧抱住尔忠国,“我好高兴,我真的好高兴。”

“喂,拜托不要抱这么紧,我这老骨头可脆了,不比从前。”他拍了拍我的头。

我笑着松开他。

王先生下午便动身离开了这里,临走时交待我很多事,除了留给我一份应急的电话号码,还有住在附近的几个帮佣的联系电话。他说老先生最近举止有些异常,把几个雇工都辞退了,目前只留了一个菲佣在家打理杂务,他请我还是将那些人找回来并让我随时注意忠国的情况。我再次对他表示深切的感谢,送他出门,一直目送他开着拉风的豪华车离开阳明山。

那天之后,我天天陪忠国散步,给他按摩身体,擦澡,一天两次,还替他处理一些平时忽略了的杂务。

我知道他时日无多,他自己似乎也有所感觉,这才任我安排、不做任何拒绝。

生死簿期许的九十八年阳寿随时都会画上句号,我所能做的就是竭尽所能让他开心。

他想听我唱歌,我便唱给他听;他想看我跳舞,我便跳给他看——只是动作笨拙了许多,不可能再腾空飞跃。

他有一架钢琴闲置了很多年,尽管我的弹奏水平太一般,但只要我坐上去接触琴键,飞出的每个音符都令他赞叹。

有时候,我们俩坐在一起合奏一曲“杂乱无章曲”,他开怀大笑的样子就像童年时在豆田里捉蝈蝈一样天真而随性。

来台北第五天时,忠国的状况开始变差,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糊涂时竟问我二娘是不是在铺子里忙生意问我小眉嫁人了没有?还会拉着我的手说义父义母都来看过他,他们都过得挺好。

每当他犯糊涂时也会忘了自己的年龄,问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嫁给他做媳妇。我便亲吻着他,告诉他就在明天。于是他期盼着明天的到来。

第六天也很快过去。

这几天我们形影不离。我顾不了周围的人怎么看我,就睡在他卧榻旁,就算他清醒时撵我走我也不离开。

第七天的夜里,他突然醒了过来,呼唤我的名字,我立即来到他身边。他看上去精神很好,一点不犯糊涂。“你到底什么时候回大陆?”他问我。

我摇摇头:“我不走了,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陪你。”

“你有孕在身,而且签证要到期了,赶紧回去吧!”他说道,目光坚决,让我想起六十九年前的那次分别,他也是这样坚决地让我离开他。

“我不!”我比他更坚决,“从前都是你要我服从你的指挥,不容置否,现在我也要自己做主,而且,我要你从现在起听从我的安排。”

“拾伊!你不能让我清静些吗?我独身惯了,不习惯多个人在跟前晃悠。”他着急起来。

我知道他不想让我看到他最后离去的样子,他怕惹我伤心啊。可他越是这样,我越不能走。

“我不会再听你的安排,尔忠国,你的蛮力对我再也使不上了。我不仅不走,还要你娶我,六十九年前就答应过我要娶我的,我们还没拍婚纱照呢,你不能食言。”

“嗨,你胡闹什么呀,凤娇!哦,你喜欢我叫你拾伊,看我这个老糊涂呀。拾伊,听话,我现在这样,当你爷爷都嫌老,你不要往自己身上套枷锁,你还很年轻……”  他急促地说道,每个字都在漏风。

我假装生气,撅起嘴嗔道:“你又欺负我,你以为我前世的爹娘都不在了,娘家也没个能说话的人了就可以敞开来欺负我是吧?行!你不为我考虑可以,总得为孩子考虑吧。万一他将来产生心里阴影,你说怎么办?”

忠国晃着脑袋不愿听。“你来看望我这个随时会断气的老骨头我很知足了。你知道解放前我为什么选择来台湾吗?你知道这么些年我为什么不愿去找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