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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在乎



第二十六章在乎

        眼看着莫夙已经落马,宁姒心头如利箭穿过,直觉得全身力气都被抽光,迎着在耀眼光线中看不真切面容:“莫夙!”

        莫夙的坐骑失了控制,忽然跃起的前腿眼看着就要落在他的心口,避无可避。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凌厉的箭带着疾风的呼啸,正中疯马的颈喉,那箭既有千钧之力,马儿提起的前蹄已经直接向后翻了过去,哀嚎之声在整个校场上空响起。

        当阮维、刘攻等人将莫夙救起之时,宁姒才发觉被自己紧握着的苏年的手已经一片淤青了,苏年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却一直紧咬着牙关没有喊疼。

        飞奔过去,宁姒看着在阮维怀里面色苍白的莫夙,心里顿时涌出莫大的酸楚,想要落泪。

        “陛下!”刘攻见皇上既跪在地上扑倒莫贵君的怀里,伸出的手动了动最终还是缩了回去,别过头去看见医令已经一把抱着莫贵君恸哭,心里面说不出是酸还是涩,也许,有些事情她是真的错了。

        “医令……”提着救济箱兰药儿一边跑一边呼喊,等到达人群之时已经气喘累累了。

        “莫……莫贵君他……没事吧……啊……”不等兰药儿问完阮维已经一把将她推过来。

        “快给他看看,给他看看……”此刻的宁姒哪里还有平时端庄高贵的女皇样子。

        “哦,哦,好……”兰药儿急忙点头,放下药箱就为莫夙把脉。早在赛马之前,莫贵君就派人到御医馆请她过来,却不曾想到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付痕至射出那一箭之后就一直怔怔站在原地,看着那一帮人急急忙忙,当然也没有错过宁姒的与痛与悔的紧张焦急。微风带起的衣角浮动,在这长风夕阳下有说不出的落寞。

        兰药儿的手刚一搭上莫夙的脉门就逃也似的放开了,瞬间变了脸色,她不相信……

        宁姒看着兰药儿的动作,顿时眼前天昏地暗:“……怎样?”

        “皇……皇上,莫贵君有喜了。”

        “我不是说这个,我说他怎样,有没有事?”宁姒突然提高的声调吓了兰药儿一跳。

        “没……没事,哦,不,有事!”兰药儿眼神闪躲,说不明白。

        “到底有没有事?”宁姒沉了一口气。

        兰药儿连忙磕头,“脉象平稳,孩子没事,幸好贵君用全部内力护住了孩子,可是……”

        “可是怎样?”宁姒急问。

        兰药儿又磕了一个头,“可是……这样强制抽空自己的内力对自身的伤害是极大的,这也是造成贵君现在昏迷的原因。”

        宁姒心顿时提了起来,颤抖地问:“那要怎么办,他什么时候会醒?”以前看武侠小说有听说什么练武之人内力消耗过多便会一直昏迷不醒,而且什么神药都难以治愈,只能看自己的意志力。

        “回皇上,内力消耗过多直接损耗元气,元气非药物所能弥补的,所以贵君什么时候醒还是要看他自己,其实的并无较大损害,只等贵君醒来好好调理休养几天就可痊愈了。”

        提着的一颗心暂时是放下了,宁姒松了一口气,看也不看旁人淡淡地说:“你们都回吧。刘攻,准备软轿送贵君回宫。”

        平常看习惯了女皇笑面虎的一面,大家也大约知道现在陛下的口气越淡越是辨不清她是怒是气,一个个都默默走开了。

        苏年专门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女皇肩上,看着宁姒略感诧异的眼神,他也只是微微苦笑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去,顺便吩咐李厉、谢云二人撤退了校场上的士兵,独独留下了宁姒与莫夙,还有早已站到一旁的医令。

        宁姒心中痛如刀绞,夺眶而出的泪水瞬间急如雨下,落在莫夙的颈间,终于抱着怀里的人痛哭起来。

        将莫夙送回了太元宫,宁姒便一如平常一般上朝办公,有时也在正君宫里宿夜,偶尔也与燕王学习骑马射箭。

        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再正常不过了,可是在众人看来,越是正常的情况就越不正常。

        刘攻虽然还在皇上身边伺候,燕王爷时不时也与皇上商讨政事、处理公文。只是心里面难免是内疚的吧,明明大家都明白皇上爱的是谁,她们二人还联合设计她的正君与贵君对阵。可是莫贵君有身孕在身这也是她们没有想到的,愧疚归愧疚,废贵君还是要废的。

        宁珑看着宁姒处理政事似乎比以前更加认真了,而且总是一个人忙到深夜。已经过去五天了,莫贵君还没有醒,若说她是真的喜欢他,为何却不见她有丝毫紧张,还有那天,所有人都知道是韩修君韩勉设计莫贵君来校场的,为何皇上也不追究?连提都没有提起一下。

        只是有一点,曾经的笑面虎女皇再也没有笑过了。

        当宁珑轻叹了一口气离开,宁姒才慢慢抬起头来,搁下笔,疲惫地用手支撑着头小憩片刻。

        一直等到夜深之时,才悄悄潜去太元宫。医令早已经候着等她一来就开门。

        “陛下今晚为何这么晚了才过来?”

        宁姒压低声音:“贵君还没有醒吗?今天燕王在耽搁了一些时间。”

        医令点了点头,转而又一脸丧气,都快急哭了:“还是老样子,皇上,贵君会不会……”

        “不会!”宁姒打断,他不会死,他怎么可以死?

        来到床边,宁姒看着依旧沉睡的莫夙,心里又是一阵苦涩,轻抚上他毫无血色的苍白俊颜。

        “为什么要让我爱上你,为什么你要是莫相的儿子,为什么即使我冷落你你依然可以沉住气不声不响,为什么你都不主动来找我,为什么有了孩子都不来找我,为什么,这都是为什么?”宁姒紧紧地抱着莫夙无力呐喊。

        “你不来找我,我终于是意难平的你可知道?天下人都当你莫夙是坏人,他们都欲将你除之而后快,我不得不迎回正君牵制付相,只有这样才能保得你的平安你可知道呀?你为什么可以这么冷静,今日已经有人设计让你失去我们的孩子,即使孩子没事,可是终究还是让天下人知道了大魏女皇的嫡子的父亲是你,你可知道我们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不是不在乎,因为在乎,所以才以伤害之名来保全。

        不是不爱,只是后知后觉,后知后觉到伤害造成之后才明白。

        他们的爱来得太晚,偏偏又太巧。晚到她亲手杀了他的母亲之后,巧得偏偏建立在利用之上。

        于是,总有许多避免不了的怀疑与猜忌。于是,爱了,可是爱太单薄,还推不倒隔在他们中间的那片墙。

        “你快快醒来好不好?我被你害惨了你知不知道,你可知道选择你就是背弃全天下,你不帮我我哪里有能力与全天下为敌?可是我甚至连你是不是喜欢我都不知道,莫夙,莫夙……”看着怀里那张平静的脸,宁姒心里疼得发轫,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自己的灵魂。

        医令站在一旁终于不忍地别过了头,咬紧牙关忍住哭泣。

        不甘心的,宁姒怎么也是不甘心的,谁在爱情里不奢望一点回报,可是现在她连亲口问他的机会都没有。侧躺在莫夙旁边,宁姒用力抱紧他,抬头吻了上去,从额头到眉心,到睫毛,到鼻翼,到嘴唇,一一吻下。

        她知道王子吻醒睡美人的故事不会在他们身上发生,她不是善良的“王子”,他也不是单纯的“睡美人”。可是为何他就是不肯醒来。

        宁姒靠近莫夙的怀里,曾经他们有那么多的机会肌肤相亲,可是各自都藏起了自己的真心,错过了机会。她不奢望时间能够倒转,一切可以重来,她只是希望莫夙快点醒来,一切都不晚,曾经没有说过的话现在说给他听,曾经没有为他做过的事现在做给他看,只要他肯醒来。

        ……

        依然是天不亮醒来,宁姒睁开眼第一眼就是看身边的人有没有动静,如此反复,每一次都是失望,今天已经是第六天了,该如何是好!

        宁姒心里已经乱成了一团,她忘记了,他再狠,再怎么坚强,也是一个凡人,也有一颗肉长的心,是人,总会有脆弱的时候,有心,也总有疼痛的时刻。

        “医令。”宁姒穿好衣服下床,郑重地说道:“今日,无论谁来太元宫都不准他进来,就说这是朕的口谕。只要守住一日,朕晚上就带人回来救贵君。”

        医令连忙应是:“陛下要去找谁?如果兰御医被人收买了,那么御医馆其他太医也是不可信的,难道陛下要出宫吗?”

        宁姒点了点头,看着医令:“如今这皇宫之内就只有你可信了,医令,保护好你家公子,等我回来。”

        短短的一句话让医令听着想哭,这几日他才明白原来陛下不止对贵君有情,而且是情根深重。这个世界上,人活着,就算你是女皇也会有如此多的不得已。

        “陛下放心,医令就算是豁出性命也不会让任何人动贵君一根毫毛的。”

        宁姒照常上完了朝,末了让付悦留下商讨政事。

        御书房里,醉人的熏香袅袅,宁姒吩咐刘攻去分发这个月各个宫里的月钱。刘攻眸光闪了闪,最终还是退了下去。

        “陛下……”

        “你告诉朕莫风的行踪,朕要找他。”宁姒直直地盯着付悦闪躲的眼神,开门见山。

        “陛下……不知陛下找他是为何?”付悦心里顿时升出一股寒意,是谁说女皇胆小懦弱的?

        “付悦。”宁姒走下殿来,直到付悦跟前,“所有的事情我都可以不追究,但是请你告诉我莫风的下落。”

        付悦心里一颤,腿也止不住发软,陛下所指的所有事?

        宁姒有些怜悯地看着付悦,转瞬又是一脸诚恳:“你要保护你所爱的人,我亦不过是为了救我所爱的人罢了。付悦,你与莫风之间的事我没有一点兴趣想要去追究什么,可是现在莫夙有危险,只有莫风能救他,你帮帮我好吗?”

        付悦震惊地说不出话来,“陛下……”

        你宁姒转过头去:“只要莫夙没事,莫风自然也没事。”

        杀莫相之后,作为黑夜第一杀手的莫风以擅闯皇宫之罪遭到全国通缉,虽然这只是做给人看的,可是谁又猜得准陛下真正的心思是怎样的呢?

        付悦听莫风讲过,他与莫贵君同是莫相的儿子,可是为什么同是儿子待遇差别却差了这么多?她心疼莫风,也深爱他。

        看着自己的母亲这么多年来为朝廷分忧劳累,其实她没有想过要做母亲那样的强势的女子,也许在别人看来她就是一个没有雄心壮志的假女子,可是她不在乎别人怎样说。

        莫风说,女子还是柔软一点好。于是她记住了,她看得出来莫风的强势,也并不觉得他这样有什么不好。在他的怀里,她不用去担心家族的责任,不用去理会别人长谈的伟大理想。

        莫风也说过,他不怪莫夙抢了他原本也应该有的荣华与富贵,只是莫夙却抢走了他最心爱的一件东西。

        那件东西是什么?付悦一直心存着不安。

        可是毕竟是亲兄弟,他应该会救莫贵君的吧,救了莫贵君来抵消他的罪名,应该也算是好事吧。

        “好!陛下,我带你去见他。”付悦终于下定决心。

        宁姒松了一口气,感激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