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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四十一章 美人



第四十一章美人

        宁姒静静地站在城门前仰望,呼喇作响的寒风吹动她及地长的暗红披风,以及那一头成了灰白色的长发。风自无情,命也无情,也许当初满心欢喜的出逃本就是上天给她开的一个玩笑。

        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明白,作为皇室遗女的她哪里逃得过命运的诅咒,是的,诅咒。她回来了,逼无可奈的回来了,回来做什么呢?复仇吗,报复那些拆散她幸福生活的人吗?

        几乎所有的文武百官军兵将士都出来迎接她了。宁姒看着这些虔诚跪拜纹丝不动的人,付相,燕西王,皇正君,刘攻……

        宁姒长袍一甩,踩着“叱咕”作响的冰雪踏进了城门。

        “皇上回宫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宁姒从来不用去烦恼她离宫的这半年要怎么给天下百姓一个解释,这些自有打着忠君爱国旗号的付相去忙乎;她也不需要劳心劳神地区处理这半年来累积如山的奏章,这些也有她体贴入微的皇正君去分忧;宁姒更不用去慰问替她保卫江山浴血奋战的将士,这些都是私自动用了兵权打着御驾亲征旗号的燕王可以替劳的小事啊……

        至于她自己,搬一个躯壳踏进皇宫不就够了吗?他们需要的不也就是这样一位傀儡皇帝吗?哈哈,有他们替她分忧,她又何乐而不为呢?她自得清闲,她两袖清风,她逍遥自在,有什么不好?

        出宫的路,有莫夙陪着她一起走;回来的路,莫夙不在了,她一个人,满心凄凉地回。

        宁姒重新坐上钦安殿,下面跪着的大臣们没有一个人敢抬起头来瞻仰天颜,也许,是不忍心目睹十八岁女皇的那一头灰白头发。

        付相首先出列:“陛下,如今反贼已除,被扣留的西凉皇子也已经被迎回了皇宫,陛下,陛下何时准备成婚大典?”宁姒低着头抿了一口清茶,不语。底下的大臣已经急出了一身冷汗,付相的脸色也泛青,可是又不敢发作。

        宁珑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上前:“皇上,臣妹未经受诏,私自动用御林军,臣妹请罪!”宁姒微抬起头,神情恍惚,她记得,第一次见到莫夙就是在这大殿之上。

        付痕此次也在朝臣之类,只因为这半年都是他在一旁帮助燕王摄政,“陛下,臣夫也有罪,请陛下处罚!”

        怪异的气氛已经让大臣们议论纷纷,此刻,宁姒好像终于回过神来,语气冷漠而凌厉地开口:“哦!那你们说说你们何罪只有?付相,燕王,正君……你们都是在为宁家江山尽忠,为大魏王朝职守,哈哈,你们何罪只有,他们都是宁氏的功臣啊!”

        皇上这话既听不出感激,又听不出嘲讽,没有人知道宁姒这话的真正意思,可是这样的皇上才真的让他们害怕,不动声色,也听不出喜乐。

        宁姒前脚刚一回到宁和宫,刘攻就领了几名清俊的男子进来,还带来了付相的话,“现在陛下回宫,放眼偌大的后宫除了付正君、苏修君与韩修君,皇夫实在过少,因此送来几位干净的男子以充实后宫,祝陛下早日生下皇女。”

        刘攻说完话才发现自己的头几乎已经挨到地板了,心里百味杂声,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里楚奕还没有过门,又送来三位男童,宁姒冷笑,“皇女”二字到底是触到了她的痛处,她可怜的雪来……

        “留下吧。”宁姒收回思绪,虽说了留下的话可是却看也没有看一眼那三位男子,起身,出了宫殿。

        拿着鱼料,宁姒来到偏殿处的小池塘,莫夙未进宫之前,她就时常守着那一群欢快的小鱼儿浮生度日,如今春去春又来,一年不见,不知道它们还好不好?

        静水无波的池塘里还有漂浮的薄冰,让人望而生寒。是啊,雪还没有完全融化,冬天还没有过去,鱼儿们怎会出来。宁姒蹲了下来,放下鱼料,既趴在岸边对着水精看自己这一头银丝白发。

        伊人在崖边,一头银丝为谁白,又有谁来慰?

        “地上凉,陛下还是起来吧。”一个婉若轻铃的声音传来,虽是慰问,冰凉的声音里却不带一丝感情。

        宁姒侧过头,看见的是一个黑衣人影,因为视线有些颠倒,容貌看得并不是很真切,可是宁姒肯定,她没见过这个人,“你是谁?”

        男子看着宁姒,又像是没有看她,飘渺的眼神不知看向哪里,“心凄从头白,负尽韶华年。陛下,你现在的样子只会让仇者快亲者痛,何必?”

        宁姒站起身来,怔怔地望着男子,平静地说:“我没有亲人。”

        男子上前一步,“那么你的爱人呢?陛下,你不敢确定他的死活,就真的把他当成死了来过活吗?”宁姒后退,男子上前:“还是你潜意识里他必死无疑呢?”

        宁姒脸色更加苍白,再退,忽然一脚落空,后面已是水池。可是并没有预料的落水,男子已经一把抱住她的腰,旋转平安站好,可是那手并没有从宁姒的腰上撤离。

        忽然他扳过宁姒的身子,让她面朝着银镜般的水面:“你看看你的样子,看看你的样子,如果他看到你现在这副现在他会做何感想?”

        如同看见厉鬼一般,宁姒慌忙地离开水岸,良久才恢复如常,镇定地看着男子,说:“你是楚奕,西凉的和亲皇子?”

        楚奕终于轻笑着点了点头。宁姒现在才看清楚他的模样,果真是俊美无双,顾盼之间,一举一动那么优美,那浅笑的模样,像是隆冬残雪的山峰顶入云间,在一片柔软白云间隐现,那一笑,便主宰了世间女人的沉浮。

        西凉第一美人,名副其实。

        宁姒再回到宁和宫已经是万籁俱寂的深夜,即使再不愿,每日如山高的奏折还是要批的,身后提着灯紧紧跟随的依旧是刘攻。

        刘攻以为陛下会撤了她的职,或者会把她调到别得地方去,更或者她会一句话定了她的生死,可是她唯一没有想到的是,陛下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的留下了了她,还留她在身边照顾。

        宁和宫里摇曳着一盏若隐若现的灯火,宁姒看着一怔,有人在等着她吗?就在宁姒疑惑的瞬间,殿内又传来了悠扬的琴声。

        那琴声,初如和煦春风拂面,似有暖洋洋的阳光披照。

        转瞬热情,如夏日炎炎烈火烘烤,让人由心欢腾。

        待她走近,那酷烈化为爽风,如秋高气爽的凉秋,叫人身心舒畅。

        可是琴声骤降,又如皑皑白雪飘零,那片片纯洁好似漫天飞舞的蝶,翩翩围绕。

        黑衣如墨,隐在月色迷离的夜里,宁姒隔着帘子看他,似乎不想打碎这一片祥和的安宁与柔情。可是有人却偏偏又碎了她的梦,“陛下,夜晚睡觉小心些,这皇宫里有吃人的老鼠。”

        他是楚奕,不是莫夙,虽然他们都弹得一手不分上下的好琴,可是莫夙从来不会这么冰冷地对她说话。宁姒仿若从柔情的祥云忽然坠落刺骨的冰湖,被这血淋淋的现实伤得体无完肤。

        楚奕说完这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宁姒这才想起他的提醒,急步走向寝宫,果然发现她的床榻之上正躺着一个羞答答的娇媚美人儿。

        宁姒嘴角泛起一丝浅浅冷笑,伸手勾住了他的下巴,对视着那双有些羞赧的水眸,“谁准你睡在这里的?”

        美人似乎并不畏惧她,顺手就抱住了宁姒的腰,他的声音仿佛也能滴出水来,“付相说,冉之从此以后就是陛下的人了。难道陛下不喜欢冉之?”美人忽然抬起头来,水朦朦的凤眼略显风情与忐忑,没有丝毫的害怕。

        宁姒闭上眼,脸上已有隐忍的愤怒之色。这是她的寝宫,连莫夙都不曾在这里就寝过。

        “你滚出去,朕对你没兴趣!”

        冉之状似嘲讽一笑,“陛下要奴才滚去哪里?”

        宁姒皱眉,不耐烦道:“除了这宁和宫,你滚去哪里都可以!”

        “那,我要滚去那太元宫陛下也准许吗?”

        宁姒猛地睁开眼晴,愤恨,不可思议地盯着他,“你如果想死就大胆地去!”太元宫是莫夙的寝宫,凭他,一个低贱的侍奴也配!可是宁姒清楚,就凭他是不可能有胆量讲出这番忤逆圣意的话的。

        冉之似乎早就等着宁姒发怒的样子,只见他优雅地起身,也不行礼,大笑着走出了宫殿。

        宁姒捏紧拳头,全身都在颤抖,付相,你欺人太甚了!

        第二日一早,刘攻在德生殿宣读了一道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在朕离宫半年期间,德生殿医令日日诚心拜佛,佑我大魏,保我宁氏,深得朕心,特封令淑君,即日就搬往太元宫居住。钦此。”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爱到痴迷,却不能说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不能说我爱你,而是想你痛彻心脾,却只能深埋心底。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不能说我想你,而是彼此相爱,却不能够在一起  。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而是明知道真爱无敌,却装作丝毫不在意,没把你放在心里。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明明无法抵挡这股思念,却还得故意装作丝毫没把你放在心里,而是用一颗冷漠的心,在你和爱你的人之间,掘了一条无法跨越的沟渠。

        医令三呼万岁,慢慢地接过圣旨,也不再看刘攻一样,面无表情,决绝不回头地走出了德生殿。

        刘攻墨守独立,怎么也抽不出一丝力气去看那面前之人,心上之人,心尖之人一眼。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亲眼看着你心爱的人,披着鲜红嫁衣嫁给了别人,成了你的主子。而你面对他,既舍不得放手,更不可能真心去祝福。只因为,从一开始你就没有了再去言爱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