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黑色的尸虫以吸食尸体内的血液、体液为生;黄色的尸虫以吸食尸体的内脏器官为生;红色的尸虫以蚕食尸体的皮肤肌肉为生。一般这种虫子都是群生的,这种单生的尸虫很是少见。爷爷还肯定的告诉我,这个墓的风水不可能会生出这种尸虫,这么孤零零的一只,实在是有些蹊跷,可我再问别的,爷爷说就坚决闭口不说了。

韩叔抱着小宝走了之后,爷爷就是愁眉不展,我隐约中就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于是就问爷爷,小宝会不会出事?

爷爷当时一脸的凝重的告诉我,富贵在天,听天由命。小宝要是能顺利的擦骨进金,或许就没有什么事了。但是现在这一变数,也是始料不及的,也是命中注定吧,恐怕顶多还有二十年的命数。如果小宝他福大命大造化大,能挺过二十年,也就没有什么事了。

现在回头再看,一切都让爷爷当年给言中了。

等韩叔抱着小宝走远了以后,爷爷仰天长叹了一口气,左手抄起装有骨骸的金斗,右手按在斗盖上,让胡子帮着拿上装着陪葬品的坛子和箱子,小心的向前边刚挖好的墓坑走去。

韩叔在家安顿好小宝后,直接就开始张罗着做菜做饭了。

天刚有些擦黑时,小宝就醒了过来,并没有什么不适,只是眼睛有点发直,似乎还没有从当时的那种惊吓中缓过神来。但是奇怪的是,已经不再发烧了,这个到底是不是与“擦骨拾金”有关,现在我也说不清楚。

农村就是这样,有什么事,乡亲们一起帮忙,不用给什么工钱,最后供一顿饭就行。

韩叔特意杀了两只鸡,炖了一大锅肉,香气扑鼻。闻着就流口水,看着大牙直抽鼻子那样,我还想笑话大牙,不成想,一张嘴,自己的哈喇子先流出一串,被大牙反过来一阵取笑,当时很是没有面子。

那时是冬天,农村到了冬天也没有什么菜,都是白菜、土豆或是自家腌的酸菜,所以杀小鸡也成了当时在农村待客的最高级别的待遇。平时家家都是老三样,也沾不着荤腥,都馋得要命。

所有帮忙的人都在韩叔家吃饭,当然左邻右舍的邻居也都请了过来,坐了足足有三桌子。爷爷、村长、小宝他舅舅,再加上韩叔等几个人坐了一桌,算是主桌吧。别的挖坑填土的那些人坐了另外两桌。在农村,一般妇女是不入席的,小孩子也一样,只能站在屋外的灶台边上吃一口,好在肉还有,可以放开了吃。

韩叔是老实巴交地地道道的农村人,也不会说啥话,只是一个劲的给倒酒,劝大伙喝酒,不大一会,桌上的人都喝得有点“上听”了,满面都是红扑扑的。

韩叔不停的的给爷爷的杯子满上,说些感激的话,爷爷虽有三分醉意,但还是口齿清晰的说道:“他韩家大侄子,小宝的这事你不用谢我,也不用领我的人情,是福是祸,说实话,我现在还不知道。听我老头子的,你过完年就赶快走,搬家,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韩叔本来已经有些醉意,一听这话,酒也醒了一多半,瞪着眼睛问爷爷:“他韩家老爹,你说啥,走?往哪儿走?我房子、地都在这疙瘩,我去哪儿啊?为啥要走啊?小宝不是好了吗?”

爷爷放下本来端起的杯子,告诉韩叔,有些事情说出来他也未必听得懂,要是信他老头子一句话,想让小宝这孩子将来好一点,这片儿地是待不下去了。信或不信,让韩叔自己拿大主意,他老头子倒是有啥说啥,让韩叔自己好好寻思寻思。

这事距春节已经不远了,很快就到了春节,农村的春节是一年中最热闹的事,整个村子都沉浸在一种祥和喜悦的气氛中。可能是春节这事也冲淡了人们的意识,几乎这事都没有人再提了。

小宝也像啥事没有一样,每天都找我和大牙一起胡闹。

但是还没到正月十五,韩叔他们家突然说要搬走了,这事很突然。小孩子有小孩子的离别方式,相互送了一些小礼物,说是礼物,也就是个橡皮或是铅笔刀啥的小东西。过了没有几年,在我上初中的时候,我们家搬到了另外一个城镇上去了。而大牙他们家在几年以后也离开了那个村子,搬到了省城长春。

蔡家镇的那个村子,自从爷爷去世后,也有十五六年没有回去过了。

第一卷  十三副神铠  第9章  珠子

等待大牙的这三天里,真可谓是度日如年,食不甘味,整天里没精打采,郁郁寡欢。晚上辗转反侧,根本就睡不着觉,每天都是天蒙蒙亮时才能打个瞌睡,短短几日,整个人感觉就瘦了一圈,有气无力。

第四天一大早,大牙就到了北京。一晃也是好几年没有看到大牙了,上次还是小宝参加工作后不久,我们三个在大连聚过一次。

大牙小我一岁,与小宝同岁,但是看面相可比我“成熟”多了,估计也是那张黑脸的原因,挺高的个子,身体也很壮实,眼睛不大,但是有股子精气神,配上一身运动装,倒显得生气蓬勃,神彩奕奕。

他读的是医科,持证上岗的中医医师。他家老爷子就是当时我们村的赤脚医生,祖传的中医歧黄之术,擅长针灸,要说诊病抓药,当时在我们那村子算是小有名气,附近十里八村的都来找他家老爷子,也是在他家老爷子的动员下,大牙这才报考了长春中医学院,也算是父业子承,发扬光大了。

两年前,大牙在省城自己开了家药店,稍带着有时坐坐诊,替人把把脉,瞧个病,他家老爷了老了老了也算是有了个营生,平时就在店里帮忙,一家人日子过得倒是也挺舒坦。

但也知道为什么,我一看大牙那长相,咋看咋觉得像是庸医,为此,我不止一次的埋汰他,说他那长相当兽医都容易把马吓的不下驹子,实在百影响医生队伍的整体形象,好在是自己对付开了个药店,直要是到医院坐诊,估计也是年年打狼,业绩倒数。

大牙就听不了这个,一听我这么说他,这家伙肯定是暴跳如雷,急赤白脸的和我掰扯,说什么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他虽然称上不俊,但也是帅一级的,持证合格的白衣天使,他就是华佗再世,扁鹊重生……

这套词我都听腻了,真想把他摁在马桶里,让他自己好好照照他那张脸。

好几年也见不上一面,不过我们之间的交情根本就不生分,一见面就开始相互埋汰,好像不损对方几句,就表达不出心里的这种欣喜之情了。

大牙往沙发上一躺,四仰八叉的一动不动,感慨了一阵进京的喜悦之后,这才和我东拉西扯的说了说这几年的事儿,说着说着眼瞅着就到中午了,大牙拍了拍肚子,让我别只顾着“话聊”了,先整点啥吃的吧,饥肠已经辘辘了。

我笑着套上衣服,拉着大牙直奔楼下,选了一家“鲜族”的饭馆,点了几道可口的小菜,连吃带喝,我俩的酒量那是不相上下,都是不喝正好,一喝就倒,每人二瓶啤酒刚下肚,就感觉脑袋有点晕乎了。

中场休息的时候,大牙叼着烟,狠狠的喷出一口,眼神都有点发直了,盯着我看了半天,把我看得心里都有点发毛了。

大牙这阵明显有点喝高了,眼睛直勾勾的看哪儿都定神,眼神发死,但应该心里还是明白,脑袋往我这边凑了凑,压低声音对我说:“其实小宝这事,我觉得并不简单。据旁边的工友说,小宝在咽气之前,神志一直不清,但是嘴里始终都在念叨着什么珠子、头骨、命啊的字眼,一直叨咕到咽气……”

大牙吐了一口烟,又接着说道:“想想以前发生的那些事,你家老太爷说过的话,不信命还真不行,真像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两天我特意去了一趟小宝家,取来了那颗珠子,你也知道这个珠子,就是他在坟圈子里捡到的那个白瓷珠,咱俩一直想要,说啥他也不换的那个。”

我也点了点头,因为小宝当初捡这珠子的时候,只有大牙看到了,后来大牙和我说起过,我俩还特意找小宝借这珠子看,就是个纯白的像玻璃弹珠大小的珠子,当时以为是个瓷珠子,想拿东西换,可是小宝说啥也没干。

一边说着,他一边掏出来一个盒子,打开后,拿出了那个珠子递给了我。

我听大牙这么一说,赶紧接了过来,握在手里,就觉的有股凉气顺着手指沿着胳膊直往上冲,登时吓了一跳,酒也醒了八成,赶紧用手搓了搓,然后再用手捏捏,那种感觉似乎又没有了。

难道这珠子有问题?与小宝的死有关系?

我和大牙又围绕着小时候的那些事说了好半天,说到最后,也没有整出个子午卯酉。

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里的,一觉醒来,这才发现外面天都黑了,眨了整整一下午。

我爬起来刚洗了把脸,大牙也睡醒了。看他的状态,应该也是睡得比较尽兴,本来不长的头发滚的像鸡窝一样,乱七八糟的,嘴里起来后就哼着小曲。

中午吃得有点太多了,酒也有点喝高了,现在是一点食欲也没有,于是我俩围坐在茶几旁,沏了壶茶,开始闲聊。

大牙用手搓了搓脸,冲我说道:“来亮,我总感觉,小宝的死不那么简单,你也知道,再有一年,就过了你家老太爷说的二十年之期了,你还记不记得当年咱出事时是几号?”

我晃了晃脑袋:“这个谁记得啊,就知道好像是十月末吧,那阵子已经下雪了,谁知道几号?”

大牙瘪瘪个嘴,点了点头,这才告诉我,说他特意问过韩叔,韩叔告诉他是1989年10月29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