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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美国相遇



        在这些战火纷飞的岁月里,那些遥远的记忆中还有谁曾记得谁,小影认真码字,只是希望大家都记得这样一段荡气回肠的爱情,简单温馨却又激烈!亚拉巴马州极少降雪,这场大雪却覆盖了地面,周日的校门外满是打雪仗的恋人,玎珂其实也想揉搓雪球砸向沈淙泉,他怎能如此对她,可终究还是不敢,玎珂也不明白为何在他面前,自己会变得如此脆弱而忧愁。

        厚厚的积雪被踏出咯咯声,深一脚浅一脚仿佛只为留下她的鲜红,如同盛开在雪域里的玫瑰,艳丽而妖娆。

        “少帅这次回访母校打算在美国逗留几日?”

        袁尘依旧是副慵懒的样子,如迷雾般看不透的情绪,“家父顽疾,兄长过世,北平如今动乱,袁尘前往美国只为见恩师,不日便离开。”

        白色的雪佛兰专车内,美国司机完全听不懂他们的中文对话,何副官坐在前排副驾上时刻谨慎小心。想起昨日袁尘在空军学校里慷慨激昂的演讲,华人学子激动振奋的几欲上前请教,吓得何副官赶紧加紧人手送走他,毕竟家中前两位公子已过世,他绝不能让袁尘再步后尘受到丝毫威胁。

        袁尘身旁的美国大使用熟练的中文同他交谈,袁尘依旧靠在椅背上,他习惯性闭合双目按了按突突直跳的额头,自从三年前他便有了偏头痛的毛病,有时分明痛不欲生他却只是轻蹙眉角。

        茶色玻璃隐约可见外面的雪景,而车外却难以窥视到车内半分。

        袁尘闭目许久忽然睁开眼睛,犹如假寐的雄狮,利爪划破夜色凶狠的扼住猎物,撕破喉咙任滚烫的鲜血流淌着。

        睁眼的瞬间他的瞳孔内却猛地烙印下如火似血的红艳,茶色玻璃外一袭红装在白天雪地间分外刺眼,犹如雨打红荷,却点点打在他的心跳间,直至蔓延到他的呼吸中,竟是如此的鲜润夺目。

        袁尘顷刻推开车门跳了下去,黑色军靴踏着白雪却挡不住他紧张的喘息,司机猝不及防猛然刹车,可正在行驶的雪佛兰忽然急刹,仍在薄冰的地面滑出了一段距离。

        从上海到美国,他不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可三个月前的辗转夜难寐,上海街头雪白色洋装湿嗒嗒的贴在她的后背上,漆黑的卷发带着水滴一丝丝渗透衣襟,她不由微缩起双肩仿若受伤的小兽般,细弱的腰肢更是不盈一握。

        从当日的纯白到如今的艳红,为何她总是恍惚的背影?

        袁尘的军靴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咯吱作响的声音仿佛他心底的刺痛,一阵盖过一阵,他的指尖只差半寸就要碰到天地间的一点红。

        那抹艳红色却跳跃着一个拐弯扑进了另一个男子的怀抱!

        男子因为惯性猛的后退一步,却阻不断甜腻温柔的声音,“淙泉!”

        她的声音如匕首般刺碎了最后的希望,哪怕只要半寸他也许就可以触摸到微卷的发丝,哪怕只要半寸他也许就可以将她拥入怀中。

        可残忍的半寸距离,一个恰当的拐角,却将他们推开,永无交叉点。

        袁尘侧身靠在街边终是没有迈出一步,不过相隔两步的拐角处却听得清楚。

        “淙泉,我们去Birmingham艺术博物馆,好不好?”沈淙泉没有回答,玎珂也不等他回答,拽着他的手便消失在街尾。

        她的心上人居然是沈淙泉,那个在飞行比赛后希望试驾黑色霹雳的男子,他当时甚至看不起沈淙泉拙劣的飞行技术,没想到今时今日他却拥她在怀!

        袁尘依靠着墙壁,寒意顺着薄薄的军装透到脊背,他却连半丝寒意也无,终究是没见到她的容貌。

        此时何副官已追来,眼看袁尘奇怪的举动,他也困惑不已,真是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少帅的性格了。

        “有烟吗?”他低沉的问了句,可眼眸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雾。

        何副官慌忙点上一支烟递给袁尘,他知道袁尘不常吸烟,他吸烟多半只有两种情况,若不是焦急思虑必是伤痛,如同涅磐重生的的凤凰,在阵痛中撕裂着呐喊着却又沉默着。

        “你前些日子心情不好吗?”玎珂小心翼翼的问着,沈淙泉依旧不说话却试图抽回自己的手。玎珂像对峙般,故意咬着牙紧握住他的手一刻不放,沈淙泉微微皱了下眉头,好看的五官挤在一起,可眼眸触碰到玎珂的那一刻却放弃了,就这样任由她拽着自己的手。

        “是不是我惹你生气了?”玎珂小心翼翼的放松他的手。

        沈淙泉似乎打定主意不同玎珂讲话,初见时的暧昧断然无存,忽冷忽热的他却更令玎珂心神错乱。

        虽是周日可Birmingham艺术博物馆人并不多,博物馆位于市中心,却闹中取静,环境幽雅,原本改自教堂的博物馆内部华丽,纯白色大理石配有彩画和雕塑,将黑暗、凝重和神秘的色彩发挥到极致。

        “是不是我做的牛奶巧克力不好吃?”玎珂剪断秋水的明眸,此刻注满哀求和委屈,不觉令人心神摇曳。

        提到巧克力沈淙泉竟嘴角上翘带着好看的笑,温润如三月明媚的阳光,打开锡箔纸原本就难以辨认的巧克力,谁知玎珂紧张得掌心灼热,竟把巧克力融成一团怪异可笑的形状。

        沈淙泉想到这里微微一笑却又立刻收敛,玎珂看他轻笑化作漠然,提到喉咙的心又立刻坠了下来。

        “我请你吃牛排吧?”玎珂不管他是否愿意,只要能把他多留在身边一刻便足够。

        “这家店的牛排是整个亚拉巴马州最好吃的!”

        沈淙泉却奇迹般的说了句话:“在我吃来,各地牛排皆相同。”

        起码他肯开口同她讲话了,玎珂笑意盎然的慌忙赞同肯定,刻意迎合他的答案。

        此刻早已过了午饭却又未到晚饭时间,店里较为冷清,剩下的客人多是饭后闲聊或细品咖啡,玎珂和沈淙泉坐在店角一个安静的角落,拥挤琐碎皆在排除在外,对玎珂来说,能和他偷得浮生半日闲真是件奢侈的事。

        许久无言,玎珂颇觉尴尬竟忽然站起来,“我给你弹段曲子吧?”

        虽是询问的口气,可起身走去却是不容置疑的肯定,沈淙泉看着她稳步走到店中央的台上,黑色钢琴映出她红艳的身影,竟是魅人惑魄。

        店面大厅面积虽不算大,但隔间较多为客人提供了足够的私密空间,而各个隔间均又能看到厅中央略高的舞台,设计极其巧妙,微暗的店铺恰当的隔开了街道的寒意。

        “致爱丽丝,”店内众人虽听不懂中文却皆望去,正如她的姿色照人,恰似明珠美玉,无论何处都难以掩盖的光芒无暇,“今日致沈淙泉!”她说话时始终凝视着沈淙泉,竟惹得众人羡艳的视线投向他。

        袁尘正在隔间内同身边美国大使说什么,忽而听到台上的动静也扭头望去,这一望却是手微颤抖,高脚杯内摇曳荡漾的红酒分外暧昧。

        倩影飘而灿然生光,昏暗的光线勾勒出精致的脸庞和肩线,上海青石街道上纯白的裙摆,美国白天雪地间一点红,原来他也会心神沉沦,花开破茧坠落,如梦般的序幕揭开。

        致爱丽丝,他知道那是贝多芬鲜有的浪漫乐曲,他为心中渴求的伴侣而作,伤感的钢琴最后一次为爱丽丝演奏,感动的旋律却依旧注定了贝多芬孤独的结局。

        而她此时说出“致沈淙泉!”,这四个字无疑为袁尘判了死刑,只是相遇不必相识罢了。

        修长如柔夷的手指游动在黑白键盘上,奏鸣曲开始的A小调温柔而亲切,跳跃的指尖滑过琴键。

        “咦,这曲子我也听少帅您弹过。”隔间内的何副官嘟囔道,可他的声音转而被音乐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