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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鸿雁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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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家刚烈的女主玎珂来啦!哈哈!

        一群人不情不愿的抱起成堆的玫瑰花朝戏院外丢去,娇艳欲滴的玫瑰刚被丢出戏院便顷刻间被花童抢去,花童倒是兴高采烈。

        自从上月这位玎珂小姐入主鸿雁戏院,每逢周五她一开唱便是车水马龙比肩继踵的抢票,公子哥各个手捧玫瑰只望一睹玎珂小姐的半抹风姿,奈何她却是倩影难寻从不见客,管你是权倾一时的军阀还是一掷千金的阔豪,她却总是唱戏拿钱走人,甚至连戏院的李老板也只知她叫玎珂,不知是真名还是艺名,她向来只字不提自己的姓氏。

        “哎呦喂,我的角儿,您快点吧,下面都催了好几遍啦!”李老板心急火燎的从前台奔过来,却见玎珂依旧不慌不忙的画着一对青黛似水的蛾眉,玎珂瞧见李老板满头大汗的样子不由轻瞥了眼,“想看就得等!”几个字噎得李老板拽着自己的大马褂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这玎珂简直就是他戏院的命根,可今日连上海驻地的王师长也来了,她却依旧悠然自得任他人干等去。

        “今日来的可是……”

        清眸冷瞪竟把李老板吓得再说不出话,虽说他见过不少的世面,什么样的戏子到他这里都得服软,可偏偏这女子的雷厉手腕令众人惊厥,稍不高兴便甩手走人丢个烂摊子给他,似乎人家压根不在乎银元钞票,只当唱戏是取乐的玩意罢了。

        “桃花扇!”三字从她口中轻跃跳出带着无尽的柔媚断肠,李老板却是一愣,“不是唱牡丹亭吗?”玎珂却是粉衣云鬓玉钗斜坠,俨然已是《桃花扇》中秦淮歌妓李香君的造型,她扬起修长的指尖捏若兰花,不管不问便轻履盈盈绕身上台去。

        “改桃花扇!”李老板慌忙叫嚷着,后台更是乱成一团,众人纷纷更衣换装配合。

        “快去换戏牌!”李老板有怒却不敢发,只得冲旁人吼叫。李老板本提议唱《长生殿》,可连戏牌都摆出去之时她却临时来兴改为《桃花扇》,李老板只差没气得一把掐死这个名伶,却又不得不阿谀笑意奉承。

        李老板眼见玎珂移步台前,慌忙朝前座跑去生怕怠慢了座上之人。

        下面早已是纷乱不堪,台上扮演明代才子侯方域的小生先出场,可依旧抵不住台下声嘶力竭的叫嚷声,来鸿雁戏院听戏的多半是豪门公子少爷,皆是冲着那句“玎珂艳色天下重!”来的,可玎珂偏要磨得他们没了性子才肯露面。

        “秦淮无语话斜阳,家家临水应红妆。

        春风不知玉颜改,依旧欢歌绕画舫。

        谁来叹兴亡!

        青楼名花恨偏长,感时忧国欲断肠。

        点点碧血洒白扇,芳心一片徒悲壮。

        空留桃花香。”

        字字珠玑只是轻吟并非唱,未见人先闻声,却听得台下鸦雀无声,静若坟冢。

        诗刚落地众人尚未细细品味,忽见一把精致小巧的泥金扇由后台抛出,划下一条优雅的弧线,尚未坠地之际竟巧妙落入一只修长的纤手中。

        众人将注意力集中在抛出的折扇时,她却悄然滑上台前稳稳接住象牙扇柄,众人视线一丝不差一毫不离的注视着台中央,折扇半遮脸庞,唯见一双瞳人剪秋水灵灵有神,光采溢目,照映左右竟令人心旌摇曳。

        仿佛时间也凝固在这一刹那,美人只露眸,却足以令人浮想联翩。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寂静的戏院内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倒是格外响亮,形容杨贵妃的话拿来形容李香君必是不合适的。

        “不是《长生殿》是《桃花扇》!”李老板尴尬的低声解释着,生怕成群的公子不乐意临时改戏,可他的声音却被如雷似雳的呐喊声掌声盖过,似乎根本没人在意玎珂是扮演杨贵妃还是李香君,只要她是玎珂就够了!

        丽影徐徐旋转将折扇抛起,竟是一身粉衣摇曳裙袂层迭,长袖如水,镶嵌适宜的金簪挽髻下,却是一张肤若凝脂竟欺霜赛雪的脸庞,远望似朝霞炽染,近视仿出水芙蓉,明眸皓齿丁香微吐,折扇却也归顺般再次落入她的手中。

        金粉未消亡,闻得六朝香,满天涯烟草断人肠。怕催花信紧,风风雨雨,误了春光。

        低声浅唱辞藻华丽穿行,朱口轻启,声则平上去入之婉协,字则头腹尾音之毕匀,唱腔圆润柔美,身段轻盈舞姿曼妙,笙、箫、三弦、琵琶叠叠声起悠扬徐缓。

        精致小巧的桃花扇在玎珂手中时而翻转甩开满张的扇叶,时而合并化作流丽悠远,舞曲相依竟仿若神妃仙子。

        李老板慌忙接住玎珂随手扔去的假发髻,“我的角儿啊,王师长都连声称赞你呢!”玎珂却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兀自坐在镜子前卸妆。

        李老板知道她每次唱完戏总是不吭声,自己只得凑着脸蹭上前讨好,不料“哎呦!”一声却被身旁的玫瑰扎了下。

        “快收拾走,省得角儿看了闹心!”旁人赶紧把堆放不下的玫瑰搬出去,每逢戏毕都如此,成群的公子喊着玎珂二字却依旧被堵在外面。

        “王师长想见见您?”李老板哈着腰探问玎珂,玎珂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肩头四颗星的师长,上海随便一抓就是一大把,就凭个师长还想单独见她?

        “让开!”不等玎珂回答,那王师长推开李老板就站在了玎珂面前,这个王师长刚在台下,玎珂也未看清,现在看来真是五大三粗满脸横肉,整件军装穿在他身上跟个粽子似的,玎珂只怕他腰上的皮带会忽然乍断包不住他的肥腰。

        “卸了妆居然比台上还好看!”所谓的王师长一口黄牙,色迷迷的盯着玎珂。

        玎珂用袖子遮挡住鼻子,免得被他的口臭熏到,可这王师长还当她不好意思,更近一步居然拿短粗的手勾了下玎珂的尖下巴。

        玎珂厌恶的别过头,掏出手中别致的勃朗宁□□,竟拿枪口抵着王师长的油光满面的额头,身后侍卫纷纷举起枪对准玎珂,王师长顿时吓得直哆嗦。

        “王师长,您不会不认识这枪上的字吧?”那王师长赶紧盯着额前的枪管瞧去,顷刻便成了斗鸡眼,镶嵌宝蓝色钻石的勃朗宁□□上赫然刻着两字:钟离。

        钟离?

        那王师长先是一愣,恨不能跪下喊玎珂姐姐,整个上海谁敢得罪钟离家的人!

        可他眼珠咕噜一转却笑着示意侍卫放下枪,“原来姑娘是钟离司令相好的啊!”王师长说着话慢慢挪开玎珂的枪。

        玎珂差点笑出声,亏他想得出来,居然把自己当成父亲的相好,不过要说似乎也是,钟离家只有两个男人,一个是身在美国留洋的钟离钦,另一个就是父亲了!

        “不过,”王师长却凑近玎珂,她恶心的赶紧再退一步,却发现身后竟是木桌,“钟离司令如今人在江浙,天高皇帝远,姑娘你说是吧?”

        玎珂气得恨不能掴他一巴掌,父亲手下居然有这种人,难怪士气难以整顿,可她如今却是瓮中之鳖,无处可逃。

        眼见这王师长如狼似虎,玎珂紧张的手在木桌上乱摸,却无意间碰到一份报纸,上面居然印着一张冷峻的面孔,整行大字几乎遮盖住全部的版面。

        玎珂冲着王师长莞尔一笑,满是娇嗲,“王师长啊,钟离司令是天高皇帝远,他回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您肯定也有万种说辞,小女怎能和您斗呢!”

        “哈哈,这就对了!”王师长见她如此乖巧,以为美人唾手可得,正欲拥入怀,谁料她却来了句,“不过,王师长可知道王允献貂蝉?”

        玎珂说话间拽出王师长军装口袋里的怀表,她轻瞥了下时间,“就是不知道一会来的是董卓还是吕布!”

        “少给老子绕弯弯,现在老子就带你带回去!”

        玎珂眼看王师长动手动脚,却是大吼一声,“好大的胆子!”

        “我玎珂乃是钟离司令准备送给北平少帅袁尘的,岂是你随便能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