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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连续半月过去了,郭嘉倒也安分守己,只是与父亲促膝谈论天下纵横,兵家大势,却也相安无事。

想来即使他就是当日的醉汉,也许也昏睡的不省人事,什么都没看到。挽月整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逐渐便忘记这事情了。

第三章  桀骜藐庸主,困鸟出牢笼

数日后曹操发天子诏书昭告天下诸侯,许攸,郭嘉便随袁绍聚麾下文武,领军三万出渤海与曹操会盟去了。檄文一出后,各镇诸侯皆起兵相应,共聚十八路诸侯于洛阳城下。

各诸侯都挟文官武将,上万军士陆续赶到,各自安营下寨,连接二百余里。甚是壮观。十八路诸侯歃血为盟,推袁绍为盟主。袁绍统帅十八路诸侯诛杀董卓,几日后平原太守刘备也加入义军,黄巾余部也陆续起兵关东。

数月间董卓溃败,丢洛阳,挟献帝迁都长安。临行把洛阳的金珠宝器、文物图书强行劫走,焚烧宫庙、官府和民宅,并胁迫洛阳几百万居民一起西行,致使洛阳周围二百里内无复孑遗,室屋荡尽,荒芜凋敝,无复人烟。

袁绍率三军得胜而归,渤海郡内一片欢腾,四海英雄谋士尽相投靠,许攸府上也热闹起来日日人满为患。

可是经过上次一事数月来挽月都被盛怒的父亲囚禁在闺房内,被温妈逼迫这读《女戒》练习刺绣女红,真是枯燥乏味,了无生趣。

什么“坐莫动膝,立莫摇裙。喜莫大笑,怒莫高声。”什么“莫窥外壁,莫出外庭。行莫回头,语莫掀唇。”难道她活一生,就只能呆在这小小的闺房里?行还不能回头?说话还不能露齿?听萍儿哭,听温妈妈骂吗?真是越想越不痛快!真后悔自己没能生个男儿身。这小小闺房能锁的住人,焉能锁的住心?

挽月突然又想起显甫公子,烦躁之气顿消,惆怅之情又涌上了心头。她此刻真想变成一条他体内的蛔虫,看看他心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功名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竟让他如此痴迷。想自己一片脉脉深情他全然不顾,自己花容月貌,他居然连看也不看一眼。

心中五味杂陈,阵阵酸楚钻心的疼痛起来。她黯然伤怀,百无聊赖便倚靠窗棂,发起呆来。

此时正是深秋末时分,习风吹过,寒意入骨,才发现衣衫渐薄。窗外暮色昏黄,北国的秋天异常萧瑟,一行大雁飞过,声声悲凉。。。

突然不知道从哪儿飘来阵阵琴声,时而嘈如急雨,似万马奔腾,遗风馀烈。时而清音惆怅,似一片枯叶无助的漂落江河,随波逐流搬分外凄切。

挽月纳闷儿这是什么人心情这般矛盾,忍不住好奇的探出头循声望了出去,却见远处园中亭台轩榭处一个端坐着一个青衿男子眉头紧蹙,满面愁容的正在抚琴长叹。。。身影消瘦,却落拓不羁,头上纶巾迎着秋风飞扬着。。。正是郭嘉。

“他这人可真是奇怪。。。”

突然萍儿从身后冒出这么一句,把正出神的挽月吓了一跳,她捂着胸口惊魂不定的看着她“你想吓死我呀?何时凑过来的?”

萍儿俏皮的嬉笑起来“小姐,你怕不是想念袁公子想傻了吧,我一直站在这里呢。”

一句话说到挽月痛处,甚是懊恼,“提他做什么,你且说说郭嘉如何奇怪了?”

萍儿见她想听,兴奋起来。饶有兴致的搬把胡床坐在挽月身边,讲了起来“先前听主公赞他如何见解独特,有什么旷世之才。可后来又听公子讲,说他不过就是一介庸才而已。他自随军出征起就一直沉闷无语,袁公麾下文官武将无不争先出力,主公几次予他机会,他竟一笑置之,束手在侧,无献一计,无出一力。”

挽月听完心中也充满疑惑,可她却不认同萍儿的说法,虽然这郭嘉面目可憎,但是父亲许攸是何许人也,断不会看错郭嘉。

可这郭嘉到底在想些什么呢?得胜而归,所有人都欢天喜地,他又为何独自一人在此唏嘘长叹?大煞风景呢?。。。

这时琴声突然戛然而止,挽月回头望去,却见郭嘉正抬头望着自己.他依然面无表情,目光冰冷,嘴角似笑非笑,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看得人浑身发毛。。。

“啊--”挽月竟被他这一眼吓的惊叫失声。。她花容失色。慌慌张张掩上窗门,许久都惊魂不定。。。

萍儿怔怔的看着她疑惑起来,她家小姐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如今这是怎么了?“小姐,你何故如此怕他。。。?”

挽月白了她一眼,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心内也在询问自己,何故一见此人便气短心虚。

这数月以来,家中访客络绎不绝,无数英雄竟相造访,仿佛天下智谋之士,全都想投靠袁绍,大展宏图一般。

许攸府上也热闹的不得了,竞相有人携礼而来,想托许公引荐得入袁绍帐下。竟快赶上闹市了,从早到晚,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直至戌时才宾客散尽,挽月携萍儿来为父亲奉茶,一进门便见许公已醉意熏熏,却还欢欣的手舞足蹈哈哈大笑着。。。

萍儿见了掩嘴窃笑。挽月冷冷瞪了她一眼,便扶父亲端坐塌上,施礼奉茶“父亲请用茶。”

许公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笑逐颜开的接过茶,刚喝一口,却瞟见门口处站着一人,踌躇犹豫的来回踱步,此人正是郭嘉。许攸疑惑的看着他“奉孝。。。怎么不进来?”

郭嘉闻言顿住了脚步,低垂眼睑,迟疑了半晌,才轻提衣襟,举步走了进来,上前抱拳施之一礼“见过许公,小姐。”

许攸一见郭嘉更是欣喜,将茶放置一边“奉孝,来来来,与某再饮上几杯。。。”

郭嘉却面色沉重,冷冷清清的看着许攸,俯身又施了一礼“奉孝是来向许公请辞的。”

挽月大吃一惊,他还果然是个怪人,所有人踏破门槛来求父亲,他可好,居然请辞?脑袋没毛病吧?她颇为惊讶的看着郭嘉。

许公闻言也暗暗吃惊。脸上的笑容僵硬住了,一脸疑惑的上下看着郭嘉。随即抖了抖衣袖,伸手指了指案上堆积成山的礼品,绫罗绸缎,美酒佳肴“奉孝,休要说笑啦,当前四海英雄皆来拜访许某,欲投效袁公,你何故请辞?”

郭嘉轻蔑的看了看案上的礼品,一脸萧瑟。。。

随即他神情悲怆走到许攸跟前,言辞诚恳的说“许公应该了解奉孝,郭某素有大志,却不是为了建功立业,也不求闻达于世人,只求能得遇明主,结束连年征战,救百姓于水火。可如今汉室亡欸。。。”

许攸一听,一时竟啼笑皆非起来。。。他捋着胡须,一脸疑惑的看着郭嘉“眼下董卓溃败逃往长安,匡扶汉室指日可待呀。奉孝怎么能说汉室亡欸?”

郭嘉冷峻的嘴角牵出一抹淡笑,那笑容苦涩悲凉。他对着许攸轻轻摇头“此次随袁公洛阳一行,奉孝便知汉室必亡欸。十八路诸侯虽然歃血为盟却互相觊觎,各自为营。董贼之患固然可怕,可除去董贼之后天下必定四分五裂,上演一轮诸侯割据之战。各路诸侯实力相当,这此后的乱世诸侯之争恐不止百年。郭某痛心,可怜无辜百姓何故要遭此离难?”

许攸不以为然的哈哈大笑起来,随即风淡云轻的看了一眼郭嘉“奉孝呀奉孝,你怎么悲天悯人像个妇人起来了?丈夫在世,当建功立业,乱世正是英雄辈出之机呀。吾主袁绍于十八路诸侯中实力最强,若有诸侯之争,焉能争过吾主?”

郭嘉闻听此言,眸深似海的眼睛里泛起一丝不已察觉的揾怒,却很快又强忍回去了“许公知遇之恩,在下无以为报。可许公若说袁绍是明主,在下却不敢苟同。袁公倘若真是仁义明君,奉孝定当肝脑涂地,竭力辅佐。可董卓溃败,挟持天子及洛阳百姓迁往长安之际,如此天赐良机,袁公做为盟主为何不乘胜追击?此时诛杀掉董贼,便可天下一统!这等天赐良机,竟被他生生错过。前去追杀败军的竟只有曹操几千人马。”

许攸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可随即又不以为然的轻轻笑了起来“众军士连日激战,早已是人困马乏,区区董卓败军而已不足为患的。。。”

他边说边摆手,举止貌似不经意可脚步却沉重起来。全被一侧的郭嘉看在了眼里。

郭嘉嘴角牵出一抹冷笑,眉眼凌厉的望着许攸,似乎能洞穿他心事一样“许公当真这么想?”

许攸竟一时语塞“...”正想找话题把这个问题敷衍过去时。

郭嘉却一针见血的说道“许公怕是为了护主才有此言吧?如若连许公也做此等想法,那袁公帐下便皆是不足以为谋之鼠辈耳。”

许攸一听此言陡然心惊,随即心头窜起一股怒火,气的他当堂拍案而起“放肆,你也太过轻狂了,奉孝啊奉孝,汝若心性不知收敛,便早晚要吃亏在这张嘴上。”

见许攸盛怒,郭嘉却依然泰然自若面不改色。

他温谦虚的抱拳又施一大礼,随即语重心长道“许公!那袁绍识人不明,任人唯亲,命心胸狭隘的胞弟袁术督粮,致使各路诸侯纷纷断粮。麾下文武有谗言惑乱者而不察,又为人多疑少谋,反复无常,不辨智贤昏庸,是一睁眼盲瞎之啊。”

许攸原本想强忍下怒火,熟料却被他一激再激,终于难耐不住了,盛怒之下,他举起案头茶盏“啪”的一声摔飞于地“你休要再胡言乱语。。。袁公乃仁慈之表率,岂容你在这里大放厥词?!”

郭嘉面无表情的低头看了看碎在脚边的茶碗,不慌不乱依旧镇定自若,仿佛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一样,他上前再施一礼“许公息怒,奉孝还是认为助袁公便是误国误民,在下去意已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