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传来李氏的问话。
“哎,我喝口水,马上弹。”莲恩高声应一句,赶紧去爬窗。
在大牛和归雁的帮助下,莲恩很快就爬出了窗户。
看到莲恩安全走过池塘,归雁坐到琴台边上,开始弹琴。听到琴声,莲恩担忧地驻足回头,在大牛的小声催促下只能赶紧离开,在拐角处不小心撞到一个清瘦的男人,慌慌张张地也来不及说道歉,赶紧跑开。
莲恩和大牛在山下的一间草屋里等了足足一个时辰,还是没有等到归雁。
“哎,雁那笨妹子,估计是被逮着了。”大牛蹲在草房门口碎碎念。
“那怎么办呢,我爸会不会拿板子打她呀?”莲恩在草屋里焦急地踱来踱去,六神无主。
“那哪里晓得呀,老爷估计这会儿已经知道信了,正着急着找你呢,要不咱先走吧?雁就是挨几下板子也不会很严重,老夫人不是答应过夫人,会善待雁吗?她多少会护着雁的。”大牛起身背起地上的包。
“要不我们沿路回去寻寻吧?也许她逃出来了,迷了路呢?”莲恩存着几分侥幸。
“不可能的,我们怕今天会走错路,昨天在这条路上来回走了三趟,哪里会迷路?八成是被逮着了。你想啊,老夫人虽然没摸过琴,可你俩在她身边弹了十年琴,她哪里会分不出呢?”
“那我也不能让雁替我受过,我得把她救出来。”莲恩边说着边跑出去。
大牛赶紧拦住,“哎呀,我的大小姐,你现在回去,就算能让雁不挨板子,也改变不了嫁进唐家的事呀?”
“那怎么办呀?”莲恩急得要哭。
“咱还是赶紧走吧,老爷再气也不会要了她的命的,等人追来了,那可就更麻烦了。等找着了文少爷,我们就赶紧回来。”
在大牛的再三劝说下,莲恩最终只能无奈地跟着他前往省城。
经过八天的走走歇歇,莲恩和大牛终于在第九天的中午来到了省城。
省城的喧嚣热闹让莲恩很是新奇,一扫连日来对归雁的担忧,开心地这里摸摸那里看看的,最后坐到卖汤圆的摊子上,热乎乎地吃汤圆。
“小姐,我们吃完赶紧去找文少爷,别再瞎逛了。”大牛边吃边说。
莲恩咽下一个汤圆,不紧不慢地说:“嗯,知道啦,这一路上就听见你催!等下找到文哥哥,你明天就回上沙岭娶你的小环吧。”
大牛脸蛋红扑扑地,小声嘟囔:“你就会拿小环取笑我!”
“呵呵,每次说到小环你都脸红,你就不能有点出息呀?”
大牛摸摸脸,也不争辩,埋头吃汤圆。
吃完汤圆,大牛拿出一张纸条问摊主:“老板,问一下这里怎么去?”
摊主没有看纸条,挠挠头说:“不好意思,我不认得字。”
“河新路15号。”
摊主用右手指着他的右边,说:“哦,从这条路直走过了拱桥,再往前走,右边第三个街道就是。”
“谢谢啊!”大牛道声谢,将汤圆钱放到桌上,收好纸条与莲恩向着河新路走去。
河新路15号是一个很普通的民宅院落,大门没有关上,里面只有一个瘦小的中年妇人在院子里晾衣服。
已经站到了门口,莲恩却怯怯地不敢往里看,也不敢走进去。
大牛见莲恩站着不动,便说:“小姐,总要进去的。”莲恩还是迟疑着不敢动。
“你们是要租房子的吗?”门里的妇人见到门口有人,便走了过来问。
“不是,我们是来找人的。请问这里是不是李建武家?”大牛向妇人询问道。
妇人想了想,说:“李建武?哦,你是说李老师呀?以前这房子就是他的,后来卖了,又租在这住了七八个月的样子就搬走了。”
“搬走了?你知道搬哪了?”莲恩急急询问。
“听我老伴说好像住到了什么巷来着?哦,好像是文西巷,离这也不远,你就拐出去直走,不要过拱桥,右手边往前走一里路的样子再左拐就到了。具体哪一户我就不清楚了。”
大牛跟莲恩谢过妇人,赶紧前往文西巷。
站到文西巷的巷口,大牛跟莲恩傻眼了。一眼望下去都看不到巷尾,两边都是宅院。
“咚咚咚。”大牛敲响了右手边第一户的大门。
“吱呀。”门被打开,门里站着一个穿靓蓝长衫的年轻人。
“请问李建武跟李建文是住在这里吗?”大牛陪着笑问道。
年轻人久久地看了一眼大牛身后满脸期待的莲恩,才转移视线,回答道:“没有,我不认识你说的人。”
“哦,谢谢啊。”大牛失望地转身走向对面的第一户人家。莲恩也失望地跟上。
这一家也给出了同样的答复。
“要不我们分开问吧,一人问一边,这样会快一点找到文哥哥的。”莲恩擦擦冻得都快没知觉的鼻子,对大牛说。
“好。”大牛边应声边走向旁边的第二家。
“请问李建武跟李建文是住在这里吗?”
“没有。”
“没有?谢谢啊!”
“请问李建武跟李建文是住在这里吗?”
“不认得。”
“不认得?谢谢啊!”
……
寒风呼呼地刮着,西边的太阳在灰暗的云层里时隐时现,缓缓下落。莲恩和大牛在一次次期待和失望中问完了最后一家。除了中间有三家没有应门外,所人的住户都说不认识李建武和李建文。莲恩又冷又累,愁眉苦脸地蹲在地上。
“小姐,别泄气,不是还有三家没开门吗?咱歇会儿再去问问那三家,肯定就是其中一家了。”
“我没泄气,我是累啊,你看天都要黑了。我们都找一下午啦。以为一到省城就能找到文哥哥的,想不到会这么累。”莲恩捶着膝盖,有气无力地说。
“要不我再去看看那三家有人在没?”
“嗯,我在这等你。”
不多久,大牛就耷拉着脑袋小跑回来。
“怎么样?怎么样?”莲恩紧张地问。
“那三家人,都说不认得他们。”
“会不会你记错那三家了,或者我们落了哪家门没敲?要不咱再去敲一次?”莲恩急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不等大牛回答,就跑去敲门。
“请问李建文跟李建武是住在这里吗?”
“不是刚来问过吗?没有。”
“不好意思。”
“请问李建文跟李建武是住在这里吗?”
“不认得。”
“谢谢啊。”
……
问完最后一家,天已经完全黑了,家家户户都已经点起了灯,夹杂着炊烟和菜香的寒风更加无情地吹打着失落的莲恩和大牛。
莲恩难过得哭起来,“大牛,怎么办哪?”
大牛也很着急,说:“会不会是那个大婶讲错了?要不我们再回去问一下那个大婶?”
莲恩点点头,跟着大牛沮丧地离开。
逃婚寻觅,渐行渐远3
回到河新路15号,院落里没有一个人影,亮着灯的几个屋子里传【奇】出一阵阵吵闹声。两人正犹豫【书】着该敲哪扇门,便看到下午见【网】过的妇人拿着个酒壶从左边第一间屋子走出来。
“大婶,还记得我们吗?下午来过的。”大牛赶紧迎上去。
大婶定睛一看,说:“记得记得,你们没找到人吗?”
“你说的文西巷我们一家一家都问过了,都说不认得他们。”
“都这么久了,搬了也不一定哪。我记得他们搬走那年,李老师好像是在荷花池那边的女子中学教书来着。”
“女子中学?怎么去那里?”
“远着呢,再说天也黑了,学生早下课了。这天寒地冻的,要不你们就租在这里先住下?刚好这里还有一间正房,我家里边还有些旧棉被,可以先借你们用下。”
莲恩犹豫地看向大牛,大牛搓搓冻僵地双手,点点头说:“好吧,也只有这样了。”
大婶自称祥婶,热心地领着大牛去找房东,莲恩则坐到了祥婶的屋子里等。
坐到门边的板凳上,莲恩顿时感觉温暖多了。屋子里只有祥婶的丈夫祥叔一人,正坐在一张陈旧的方桌子边喝酒。桌子底下放着一个炭盆。屋子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张床,一个衣柜,两个看似自己钉做的大柜子,柜子上堆着一些杂乱的东西。
“妹子,坐过来吧,这大冷天的坐门边干啥?”
莲恩微笑着摇头,“谢谢,这里也很暖和。”
祥叔也没强求,抿下一口烧酒随口问道:“我刚听你们在外面讲是要找李老师?”
“是啊是啊,呃,也不是,我是找他弟弟来的。”
“他弟弟呀?他们要搬走的那一个月,他还在荷花池那边的师范学校,搬走前有一次听他们兄弟聊天,他好像要去北方的什么军官学校读书,要去当兵,不知道后来去了没有,就是没去的话,估计也早毕业了,不在那里了。那小伙子挺英俊的,见人就有笑有礼的,很招人喜欢。”
“是啊,每一个认识文哥哥的人都说他好。”莲恩一脸开心。
“嘿嘿,小妹子很喜欢他吧?”祥叔眯着眼睛笑着对莲恩打趣。
莲恩脸一红,转开话题问:“大叔,您是本地人吗?”
“不是,我们从东北那边来的,出来都三十年咯!”
“这么远来的呀?那您都不想家吗?”
“老家里都没人了,想谁去呀?再说了,刚出来那几年,为了娶上老婆,为了吃上口热饭,天天愁着,哪还有心思想,日子久了也没啥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