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想不到数月不见,他症状又加重了。”与书生有过数面之缘的高手如此道。

“这货不是天下第二这货不是天下第二……”菜鸟们从见到他第二刻起这句话就没停过。

第一刻是他与范轻波房事被扰,满面冷怒走出来倒是气势凛人如摧枯拉朽,武林高手四个字简直像刻在他脑门上的,令人心生仰慕。可下一刻他突然转向抱着木盆要收拾衣物去洗的范秉,满面红霞道:“守恒,床单放着为师洗就好了。”至此,完全幻灭。

老鸟拍拍菜鸟的肩膀,“我们也是这么过来的。”

这时陶金金终于反应过来,眼珠一转,倒笑了起来,“我说这好好的人怎么说话颠三倒四的,原来是想老婆了,想来妹子功夫是顶好的。”

范轻波顶多私下嘴欠点,爱开黄腔逗书生,却从不与陌生男子或书店男客调笑亲近。饶是如此,也被视作轻薄了,江湖之中纵然少些束缚,终还是受千百年礼教熏陶的,哪里受得了一个女人有这样的口条?按现在的话说,那就是三俗啊。

只见在场数人,脸上或青或红,年轻的羞窘难当,年老的则面露鄙夷厌恶,俱是撇头不看。

“你们要杀要剐就冲着姓书的去,别扯上我家主人,我家主人没有功夫的。”范秉听到有人提起他家主人,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一脸不豫地看着陶金金,顺便也对其他武林人士喊话。

“咯咯,小哥哥你这就错了,你家主人有没有功夫得她男人说了才算。”陶金金笑得暧昧。

范秉更加不爽了,“屁啦!我跟主人五年了这姓书的才来个把月,怎么会有他知道我不知道的事?你在质疑我不够专业会被主人抛弃吗混蛋?!还有,谁是你小哥哥了,小爷我就是再早生个十年都当不成你哥!哼,老女人,跟姓书的一样爱装嫩!”

一切暗示明示表示他不如别人了解主人的行径都是王八蛋行径!

陶金金脸上还是笑,风韵犹存的脸上越发娇艳,似怒还嗔道:“小哥哥忒也无情了。”

众人见她如此神色,心道不好,这妖女还有个绰号叫“牡丹花下死”,越是艳若牡丹,出手越重越狠,这位少年要吃苦头了。电光火石之间,看不见她出手了没,也来不及提醒,只见一直发呆出神的银书生突然一个不经意的移动,十分自然却恰好挡在二人中间。

书生背对着陶金金,向范秉道:“守恒,晚餐做好了吗?为什么为师闻到奇怪的味道?”

“啊!”范秉尖叫了一声,转身往厨房方向跑去,“我的汤!!!!”

书生眼中滑过一抹笑意,旋又转冷,他看了陶金金一眼,什么也没说,走回堂中,对着一群紧张又好奇地往外看的小孩子,又是一派温和亲切,“今日的课便到此为止。最近城中不太平,你们莫贪玩,莫在外逗留,都早些回家。”

“是,夫子!夫子明日见!”学生齐声答。

陶金金一直带笑的脸上终于有些僵硬,“不可能!你,你为什么会没事?”

书生看都不看她,护着学生们将满脸写着要留下来看戏的他们送了出去。

一则自己从未失手的毒术在他身上竟无效,面目无光,一则有生以来从未受过这样的忽视,二度面目无光,陶金金终于恼羞成怒了,“喂!银书生!我同你说话你怎么不理?你们中原人不是最讲什么什么礼义廉耻的吗!”

书生送走学生,才又回头看她。他彬彬有礼地将视线移开几寸,而后微微欠身。在场众人中有几位见他如此动作,皆是大惊失色,唯独陶金金明艳双目仍是盯着他,要等个说法。

“所谓礼义廉耻,国之四维也……”

刚动唇起了个头,几位曾经深受其害的武林人士连忙逮着他停顿的间歇,不约而同拱手道:“你们聊,我先走了。”话音刚起,这几人便发挥了最大潜能用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案发现场,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空中传下来的。

院中瞬间只剩下书生与陶金金,还有几个不明所以的武林后起之秀。

然后不出一刻钟,这几个青年才俊终于明白前辈为何会仓皇逃走,后知后觉地追随而去。

“古贤人管子有云:礼不愈节,义不自进,廉不蔽恶,耻不从枉。则一言一行需有节有度,不自荐自夸,不投机取巧,不隐瞒自己的缺点错误,而知耻者近乎勇矣。此四维者,于国于民,其效尤甚于法。故言,四维不张,国将灭亡……”

陶金金有些头痛,“停停停!别念了,我只想知道——”

后面的“你为什么没中毒”来不及说,她蓦地停住,看着眼前絮絮叨叨的男人开始渗出深色的血液,原来他不是没中毒,只是反应比较慢?哈哈,她就说没有人逃得过她的毒术嘛!

陶金金恢复得意没多久,就见书生从袖中掏出一方素帕优雅地擦拭嘴角,对她道了一声“失礼”,然后,然后他居然面不改色边吐血边继续传道授业解惑?!

“而此四维者,耻尤为重要。在下私以为,耻为礼义廉之本。盖人之所以不廉、无礼、不义,皆源于无耻也。故圣人有云,人不可以无耻……”

是中原人品种奇特,还是此人格外奇葩?陶金金眼神开始放空,为什么她觉得以前也见过一个这品种的人?可遍搜记忆却寻不出任何蛛丝马迹,明明她一直都呆在族里,除了那些商贩之外没接触过任何中原人啊……

范轻波回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空落落的庭院之中,一男一女对面而立,男的斯文挺拔,女的娇小艳丽,画面不可谓不美好。女人眼神迷蒙地望着男人,朱唇轻启,语声娇软,道:“你去过我们苗乡吗?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作者有话要说:嗯,被工作打乱了作息,现在决定重新调整下,以后周三和周六更新。欢迎催更,无催更无动力……

46  醋海情潮泛轻波

当晚,书家主卧之内。

“娘子,娘子。”

“干嘛?”

“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没有。”

“娘子千万不要客气。你我既为夫妻,自是一体,娘子的事即是为夫的事,娘子不开心,为夫也无法不担忧。正所谓夫妻之道,贵在——”

“你哪只眼看到我不开心的?!”

范轻波终于忍不住转过来,不再舀背对着他。可当看到烛光下他眼神闪闪嘴角微翘,一副旁人也许看不出她却洞若明烛的得逞模样时,心里不免有些懊恼。

这死书呆随时随地都有让她抓狂的本领,真是克星。

书生听到她的问题,垂下眼,脸有点热,烛光下看不真切,他支支吾吾道:“因为娘子今晚看起来,难得的,兴致不高……”

“兴致?”

“唔,周公之礼……”

范轻波放在被子底下的手悲愤地握成拳,在丫眼中她果然就是只种马!那他到底喜欢她什么啊?喜欢她技艺高超花样百出?完了完了,她居然开始思考喜不喜欢喜欢什么的问题了,明明一开始就得出结论他是为了负责才跟她在一起的……这代表什么?

咬咬牙,她挤出几声假笑,“隔壁还住着一群人,你也知道,那些耳听八方的武林中人最讨厌了。不能让他们听霸王****,乖,咱早点睡。”

“唔,娘子说得是。”

室内终于静了下来。范轻波以为说服了书生,刚松了一口气,突然——

“我能问一下这位大侠你在做什么吗?”

书生手上动作不停,却抬起头无辜地望着她,那小眼神瞅得人直想叹气。

而范轻波也真的叹气了,“唉。”

听到这声叹息,书生动作一顿,有些黯然地想收回手,不料却被按住。

不仅如此,范轻波还翻了个身抬起一只脚跨到他腿上。感觉抵在在她下腹的阳刚,她又是叹了一口气,以壮士断腕般的口气道:“来吧,我们速战速决。”

两刻钟时间过去。

范轻波把擦过身子的毛巾扔到地上,完事大吉。她提拉着被子钻了进去,准备睡觉。

“娘子,娘子。”

“又干嘛?”

“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请问这位公子你是穿越到两刻钟前了吗?这台词你讲过了啊!”

为了阻止他再度念出后面那一大段,范轻波连忙跳到下一个问题:“房都行过了,你到底又哪只眼看到我不开心了?!!!”

书生抛过来一个残念的眼神,幽幽道:“娘子你好敷衍……”

这小眼神瞅得那叫一个令人心跳加速血脉喷张啊,范轻波二话不说抡起枕头就向他扑了过去,“你敢要求再高点吗混蛋!嫌我敷衍?是要用八国语言**还是怎样?我一口盐汽水喷不死你一枕头闷死你!!!”

事实证明,书生果然是死不了的体质。一场混战,在他的消极反抗下,竟是范轻波先睡着了。

她连睡着了还是蹙着眉,脸颊上是运动过后的红晕,鼻翼两侧冒出一粒粒细细的汗珠,呼吸轻轻的,像极了惹人怜爱的小动物。

他家娘子还是习惯把事情藏在心里啊,那么他在她心里究竟占据什么地位呢?今日如此反常地主动求欢,连自己都惊讶无比,只因心中不安罢了。一直都知道,她对他并无他对她的感情,只是她似乎对他的身体颇为迷恋,所以才会对她的突然不热衷于房事感到莫名的心慌。

希望她的注意力在他身上,就算不知她在想什么,也希望她一直看着他。

他抬起手在她眉间轻揉,为她化开那道结,脸上还挂着笑意,却有些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