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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 山不转水转



        好不容易蓝希环才止住笑声道:“我叫蓝希环,当然,你可以叫我小环。”

        对于她的小名,她向来不太在意,父母和蓝以环喊她墨墨;尚瑾叫她小蓝子;尚瑜叫称她为希儿;苏倾枫如今又给她加了一个小环。

        苏倾枫不好意思地搔搔头,继而弯腰恭敬地向她作揖:“小环,我走了,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蓝希环随口道,“你要再次去水墨城?”

        苏倾枫微微叹了口气,“我也希望。上次我奉尚大人的命令去水墨城请求借道。但在城门就中了招,还没来得及完成任务。如今他已经派范长官去了,我只能回军营受罚。”

        蓝希环一怔:“为何要受罚?”

        苏倾枫点点头:“军令如山,没有完成就等于违背军令,自该受罚。”

        蓝希环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竟会害了苏倾枫,不由得升起一股内疚感,“有多严重?”

        苏倾枫满不在乎道:“五十军棍而已,没事的,别担心。”

        蓝希环除了道歉,再也说不出其它话来,苏倾枫对她的道歉很是不解,以为她是担心,便笑道,“这已经算轻了,没事的。尚大人一直是我的偶像,这次能在他麾下,我怎么说也不能让他失望”

        蓝希环点点头道:“那你去吧,一切都要小心。”

        两人站在门前,苏倾枫见她几缕发丝垂在额前,便动手帮它拨好了,那亲昵的动作,那温柔的眼神,让蓝希环有种莫名的感动,这个男人,可以如此体贴。

        苏倾枫勾了唇角道:“一定要等到我回来”

        蓝希环诧异道:“等你回来做什么?”

        苏倾枫温柔地注视着她道:“等我回来娶你。”

        蓝希环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

        苏倾枫握住她的手,十二分认真道:“你救了我,我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第三卷105山不转水转

        蓝希环想不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怔了怔,笑道:“这个报答你先留着,我可接受不起。”

        苏倾枫完全没有受到打击,笑容依然爽朗,他伸手像安抚小狗一样,亲昵地拍拍她的头道,“小丫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蓝希环无奈地以手触额,她还从来没遇过这样一个男人——严格来说,只是一个少年——有着寻常年轻少年的阳光俊朗,偶尔之间,还能看到一股不经意流露在脸上的稚气。

        他那愉快的心情似乎特别具有感染力,她原本灰暗的心情似乎一下子就好了不少。

        她忍不住

        “扑哧”一声,笑了,“行啦,就会损我。”

        从小到大,她遇过种种不同的男人,她父亲严峻专一,她弟弟伪装可爱,尚瑜冰冷寡情,墨意游戏人间……但是,她从来都没遇到过一个正常的男子,也从来都没有过过像正常女孩儿一样过生活,她亦从来都没有被人当做正常的女孩儿对待。

        苏倾枫这样冒出来,让她感觉自己像穿越了一个世界,仿佛站在京城青年男女最喜欢去的万春园里,像普通女孩儿一样,有着欢乐的心情,与身边的男性朋友调笑。

        苏倾枫见她笑了,瞬间绽放出令人一震的神采,他情不自禁地把手往前一伸,环住她的肩膀,嘴巴靠上,“啪”的亲在她的脸上,“多笑笑,会很好看的哦。”

        蓝希环一怔,苏倾枫以为她要生气,嘻嘻笑着,再次作揖道:“这次,我真的要走了。”

        蓝希环抚摸着被他亲吻过的地方,脸色微微发红,但不想让他看见,遂背过身道,“等等,我有东西送给你。”

        苏倾枫眼前一亮,乐颠乐颠地跑上前道:“什么礼物?能不能先透露一下?”

        他自动地把东西转换为了礼物,蓝希环苦笑不得地瞥了他一眼,让店小二招呼他们,自己走进后堂,不一会儿,取了一个包裹出来,递给属于尚瑜的两个骑士,“南方多虫豸,你们小心些,这里面都是药,分与大家用罢。”

        骑士双手接过,行礼道谢。

        苏倾枫一直眼巴巴地看着她,以为是给他的,结果——他不满地撇了撇嘴,抱怨道:“不是说给我的吗?为什么?”

        蓝希环吐了吐舌头,递给他一个狗头小瓶子:“这个给你。”然后又取出一个狮子头的小瓷瓶,“这个给尚瑜。”

        苏倾枫拿着两个瓶子对比了一下,愈发不满:“为什么尚大人是这么威武的豹子头,我的却是狗头?”

        在旁听着的店小二和骑士们都不由得笑开了,但知他是郡南王世子,又不好大笑出声来,个个捂着嘴,憋得满脸通红。

        蓝希环浅浅一笑,调侃道:“尚瑜一骑当千,自然是狮子;你嘛,多给他出些计谋,跑跑腿。所谓狗头军师不就是做这些么?”

        苏倾枫一面一听一面点头:“说得对简直是深入我心,回头我一定要和尚大人说说,让他——”

        一提到尚瑜,蓝希环的脸色顿时暗淡了几分,朝他微微颔首便又转身进了内堂,微风中只留下轻飘飘的一句,“恕不远送。”

        苏倾枫不明白她的表情怎么突然就冷了下来,还想说什么,但门外骑士已经在催了。

        他看了看骑士,又看看身影消失在门边的蓝希环,毅然道:“你们先走,我马上就到”

        他快步上前,想要追上蓝希环,不料蓝希环忽然折身回来,笑得可爱又亲切:“快去吧,太阳都快下山了。”

        苏倾枫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确定她真的没有生气,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门,上马,疾驰而去在苏倾枫离去之后,她才走出大门,望着他那飞扬的背影,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为什么他不是尚瑜呢?”

        他会因为她一瞬间出现的情绪而要揪心,即使耽误正事也在所不惜,但是尚瑜从来都不会做这种事,在尚瑜眼中,她似乎永远都是最不重要的那一个。

        少时,她回过神,见店里的人依然以一副猜测的表情看着她,不禁摇了摇头:“该干嘛的干嘛去。”

        站在窗边望着外面被夕阳染红了的云朵,她摸了摸被苏倾枫亲过的地方,幽幽叹了口气,可猛然间却又像是触动了一桩心事,到底是谁假冒水墨城的人接走了苏倾枫?

        苏倾枫是郡南王世子,郡南王在南方是一方霸主,谁敢动他?唯一胜过他的势力只有水墨城,但墨问的势力都灭了,到底是谁想要想要阻挠呢?

        她越想越奇怪,心思亦是摇摆不定,到底要不要回水墨城呢?到底要不要呢,要不要呢?

        几天下来,她依然在纠结中,但敌我两方早已不纠结了,边境上,战火不断,双方战事越来越吃紧,连尚有几百里之远的蓝希环也感到了战事的可怕。

        哀鸿遍野,生灵涂炭。

        她每日都在客栈中,见到受伤的人,都会出手救一救,顺便打探一下战场上的消息。

        她当初要买下这客栈,主要也是因为客栈是人的集散地,最容易打探消息。

        关于尚瑜的传说,她听了数十个版本,每个人说的都不一样,大概是由于他们都没见过尚瑜,也都是听别人传的,待传到她耳中时,尚瑜已经成了神一样的人物。

        可这几天,不知是何原因,逃亡者比以前多了几倍,老幼病残到处都是,蓝希环感觉情况不对,这些人一般都不怎么出远门的,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心里隐隐感到不安,便向客人询问。客人也是道听途说,版本不一,但其核心却一样,那就是,敌方来了一个无敌军师,料事如神,竟把尚瑜打了个措手不及。

        南方即将沦陷。

        蓝希环开始只是一笑置之,但眼前如蝗虫过境般的逃亡者刺痛了她的眼,她不由得担忧起来,尚瑜真的会兵败?

        这天刚过晌午,客栈的喧嚣刚刚过去,街道的一边便传来嘶哑的喊声,“让道让道”

        路旁灰尘滚滚,行人纷纷走避角落,只见一骑士渐行渐近,风尘仆仆地来到客栈门前:“掌柜的,来一百个包子”

        蓝希环看他一身戎装,风尘仆仆;战马亦是劳累不堪,心下明白了几分,让店小二给他端了碗水,抓住时间问道:“你可是从战场那边来的信使?那边状况如何?”

        信使看也没看她一眼,喝完水,那人咕咚咕咚喝下一大碗水,用袖子一抹嘴,“包子”

        蓝希环微微蹙眉,抬高声音道,“我是郡南王府的人,只想知道情况。”

        那人上下打量了蓝希环几眼,把碗往小二手里一扔,瞪着眼睛就骂,“他娘的,也不知哪里来了个疯子,乱打一通,大肆攻击我们的主兵营,幸好尚大人统领有方……”他喘了口气,大声道:“如果你真的是郡南王的人,就赶紧叫他派兵支援”

        蓝希环怔了怔,店小二已经把包子递了上来,那人接过包子,道一声,“没钱了,改天给你”便绝尘而去了。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蓝希环沉沉地叹了口气,对店小二道:“你们看好店,我有事要出门一下。”

        她要去找尚瑜。

        以前,她的行为总是趋于保守,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来逃避自己的感觉;可如今,她只是害怕。

        她已经受不了这种无尽的害怕。

        几天来,她总是梦见他站在孤高的峰顶,任由风左右着已破损的衣衫,拍一拍满是土灰的铠甲,抬起沾满血渍的脸,微笑,凝望着远方……但她总是害怕,因为每到这时,都会突然吹过一阵狂风,她四处寻觅,却再也找不到他的踪迹出了门,她才真正知道人间疾苦,流浪的难民,荒芜的田庄,无一不让她心酸难受。

        南方的阳光火辣辣地照在大地上,地上满是各种碎石块,她找不到往南的马车,只好骑马独行。

        出了城,她一路顺着正南的方向前行。走了大约十几里地,她忽然觉得似乎有人一直跟在她身后。

        回头看去,透过树干的间隙,只见两个骑马的男人正顺着她前行的道路前来,他们身穿制服,似乎是巡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