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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多痛啊,是我不该说那些废话,对不起!”

阿红的伤口愈合的很快,两三天的工夫就结了一层厚厚的痂,要痊愈还得一段时间。武松的胳膊被砍掉了都没事。张郎说完全没有必要那样做,戒赌就戒赌好了,何必要断指,手指又不是壁虎的尾巴。全都是怪我,要割了我的舌头才对。张郎用拳头捶电脑键盘在发泄情绪,他不怎么好骂我。电脑在流泪,它好象跟他们的关系很好,却讨厌我。

火是能量符号,代表了很多。阿红头上的火快要熄灭了。他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可能让他一夜之间暴富的小纸片,对中奖号码。1234567,“怎么会开出这么鬼怪的数字,谁想的到,真是疯子脑袋里才会有的号码,我服了他妈妈的。”他把彩票揉了个稀巴烂丢到厕所里。

阿红一拳打在玻璃窗子上,玻璃哗哗的碎了一地,殷红的血顺着他手上的碎玻璃渣子流了下来,他嘴角抽动,冷笑着说:“你们看看我买的彩票号码,1233567,差一个数字我就会中五百万,我就是百万富翁了。真是见鬼,中了六个数字,只能得到五十块钱,五百万和五十块,差五个零。哼哼,老天啊,难道你也在玩我吗?”阿瓜摊倒在我的床上,他的左手变成全红的,五只手指因为疼痛而有轻微的颤动。而他的半截第六根手指却像一条喝饱血液的欢快的毒蛇,很大幅度的抖动,向左向右,弯曲伸直,完全不受控制。

我用手抚摩着被食物填充得滚圆的肚皮,给明菊打电话。我一会不见她就会很想她,她应该也在想我,躺在床上把电话放到枕头边,心里砰砰跳,时刻准备聆听我的声音。听到她的声音我就觉得自己是行走在朱自清先生的荷塘月色里。亭亭的弥望的叶子,在牛奶中浸泡过的叶子散发着清香,缠绕着舌头。

月光,皎洁的月光泻下来,石径小路错落。一盏盏昏黄的灯,柳树在微笑。自由飞舞的萤火虫。空气中飘来一阵阵栀子花的淡香,细若游丝的似有似无的淡香。我把电话放在枕头边上,心里锣鼓齐鸣。快点打电话啊。

“你吃了吗?”“我吃了啊!”

“你吃了吗?”“我也吃了啊!”

“吃的什么啊?”“吃的苦瓜肉丝呢!”

“吃的什么啊?”“吃的鱼香肉丝呢!”

“苦瓜肉丝啊,好不好吃呢?”

“老好吃了!跟着他们吃习惯了,现在不吃都受不了,你说我是不是上瘾了。”我一本正经的说。苦瓜肉丝中含有习惯的咖啡因。

“傻瓜,吃苦瓜怎么会上瘾呢,真是太好笑了,哈哈哈。”

“我回去睡觉的,我没有看到阿红,不知道他在哪里,应该还在学校里玩。就让他和你一起睡,不用回去,他被我赶出来了。”张郎对着我的耳朵大声的说。

“知道了,你快点给我滚远点,别干扰我吃饭啊。”我极不耐烦的回应一声。和明菊讲完了吃的菜,品种、佐料、烹饪方法以及色香味的具体感受,有哪些需要改进的地方。当她跟我讲解生姜的妙用时,电话里发出警报声“你的电话卡已经快打爆了,请注意闪躲。”

结果电话就爆炸了,砰的一声巨响,碎片到处飞溅,差点就伤到我。穿着一件T恤就睡了,说不定什么时候阿红就会突然爬上床来,睡在我身旁,挤挤也没事,就是感觉怪怪的。他经常和张郎睡在一起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被赶出来,他好象不是个太脏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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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猪脑袋

更新时间2011-7-12  21:40:37    字数:2400

阿红没有躺在我的床上,但他已经睡过去了。他满脸鲜血的躺在C园的围墙下面。C园的围墙是用砖头和大理石砌成的,很硬。中心雕着花,也是硬硬的,很显然比阿红那颗由血肉和骨头组成的脑袋要硬的多。而他却偏偏要用他的头撞在围墙冰冷坚硬的棱角上,血溅满了围墙上盛开的假花,大理石雕刻成的假花。血注满了花瓣和花蕊,从花枝流了下来,流到了舞池的中心,覆盖住了那些凌乱的脚印和从不同的人身上落下来的汗渍。腥腥的味道。

一个敌人从地上钻出来,或者就站在阿红的身上,对着他的头来了一记重拳。好痛,他的头嗡嗡作响。阿红戴上拳击手套,他永远都不能逃脱于规则之外,在一个无形却有感觉的束缚之中。我该还击吗?

当然最好是打败那些敌人,外面的,里面的。他们齐齐的向我袭击,他们要打倒我吗。汗水溅落在地上,或者一直悬空,在回响。眼角裂开了,拳击手的惯伤,搏击能不流血吗。我应该击败那些敌人。无形的强大的敌人。

悬垂着的沙袋,陷进去一个窝,那是我的拳印。汗水顺着红头发在飞舞了,我不再柔弱了吗?四眼仔,我不该打烂你的眼镜。父亲眼角有一道道很深的刀刻的皱纹,他穿着破衣烂衫在乞讨,白眼,冷嘲热讽和唾弃,他流泪了。他的晚年一定是很凄惨,他在破碗里面看见了几枚硬币,看见了我儿时的笑脸。他一定会很想我。我不记得儿时的模样了,一边吮指头一边流清鼻涕,虎头虎脑的脏孩子。父亲打我的屁股,他没有错,我打了他一拳。父亲,对不起。

父亲佝偻着背,他又在咳嗽了,母亲不停的唠叨声。声音从隔壁房间传过来,咳嗽就应该吃药啊,父亲。我并不讨厌念书,我经常复习功课的,我并不想做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岳飞有勇有谋,文武双全,他被奸臣加害了。莫须有的风波亭,我要杀了秦侩这狗贼。张飞的书法有很高的造诣,史册中只剩下鲁莽的一张脸,人们误解了他。

张郎啊,张郎,怎么连你也不理解我呢。

敌人击垮了我,我的头很痛,痛的难以忍受。头晕,我好想睡觉,我很累啊。母亲,我很累,我可以睡觉吗?你不要叫我啊。天怎么黑得这么快,四周是一片漆黑的,我看不到星星,眼前是一片纯粹的漆黑。身体好轻,我漂浮起来了,早就渴望的飞翔,许多阴影从我身边经过。他们都在漆黑的世界里面。

我想我不会再醒来了,无聊的纸片,写着号码的小纸片。你真的是枚炸弹,是条导火索。C园里的哀乐,应该有很多人听到了。一个句号,结束毫无意义的过程。

那个悬垂的沙袋,有重拳击打在上面。许多敌人倒下,许多自己倒下。父亲,不要再咳嗽了,请你原谅我吧。张郎,你不会那么快就忘记我吧,你抽烟的侧脸在一副画中,在我的脑海中。

阿红已经停止了呼吸,停止了心跳,只是他左手上的第六根手指,好象完成了使命,欢快的舞蹈。鲜血并没有给C园以及C园的舞池带来太长时间的冷静和沉寂,血迹被凌乱的脚印清洗干净。音乐声响起,许多人又挥汗如雨了,体香和各色香水把这块地方装点的如肥美的烤鸭一样诱人。阿红变成了几把灰尘,消失了,他的父亲来了学校,不停的咳嗽着,卷了阿红的铺盖走了,没有说一句话,就像阿红走的一样匆忙。

酒瓶里面的气泡浮起,破裂,奏起的哀乐。张郎仰起脖子把一大杯酒灌进肚子里,吞了那些哀乐。扭曲的毒蛇的身影,在他的胃里面跳舞。后悔对失去了的生命并没有什么意义,追思像风。我倒了几杯酒来喝。我不太喜欢啤酒的味道,小时候是称之为潲水的,不知怎么慢慢的习惯了这酒的淡淡的苦味,也许人们都喝的是这苦味,跟生活密切相关的苦味。

“如果酒能让时间倒流——”张郎叹息着。

“只是让你脑海中的时间倒流,凌乱不堪的思绪。那改变不了事实。”

“如果事实都是虚幻的解释——”

“那么时间的结构也都是凌乱不堪的。”

喝酒上了脸,眼珠子都是红的,张郎盯着酒杯子说:“阿红平时也会喝几口小酒的,喝醉了就睡觉,喝不醉就打打牌,小日子过的很安逸的。我记得他有一次喝醉酒发酒疯。他确实发过酒疯,他发酒疯的样子还是蛮有趣的。我发过酒疯吗,好象没有吧,我是一个很理智的人,理智的人是不会发酒疯的。我看见了酒像一面镜子般倒映出虚幻的自己,清醒的自己。他很感性,他受不了刺激。他爱赌成性,有赌必有输,输一次又会怎么样,可是他却受不了。他输了最为宝贵的东西,把生命当作筹码是一件十分愚蠢的事,输一次就永远都赢不回来了,你说是吧。我们是好同学,看着他离去我很难过,真的很难过,教室里少了一个人,我们也少了一个牌友,少了一个……少了一个兄弟。”张郎皱着眉头抽烟,烟圈里似乎有阿红圆圆的脸,红色的火苗还在他头顶燃烧。

“不能说说更深一点的原因吗?”

“更深一点的原因,你在说什么,什么意思?”

“情感方面的关系,危险的关系。最容易让人失去理智。”

“当然有。我可以跟你说,我失恋过一回,记忆很深刻的一次失恋。那可是一个痛苦的沼泽,人马都会陷进去。”

张郎失恋过一回,很严重的失恋过一回。似乎他身上还有那时的酒糟味,眼神都在那时变了。好象是没有发酒疯,情绪失控得很严重。

一股刺鼻的酒味加上一些饭菜的特殊味道迎面袭来——洗脸池里有人吐过。张郎仰面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是这酒味的源头,桌上放着五只空酒瓶子,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了,打了他几拳又踢了他几脚他还是没有丝毫反应,像一只沙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