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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夏天是用电高峰,负荷太大才停电,可能要停二三个小时。”

寝室里闷热,卷了席子铺在外面的走廊里睡,苦于有蚊子叮咬,都猛擦花露水,又拿纸扇子出来扇。隔壁的几个家伙也出来了,一层楼的男生都在走廊里,有的在侃球,有的在侃妞,天上地下无所不包,真在睡觉的没几个。

月色很端庄,如一位稳坐闺中的处子。有几片碎棉絮般的云飘过去,遮住她秀美的脸,甚至还会堆积起来,像一张结实的帷幔把她遮严了。月亮就在云朵里穿行,时隐时现,仿佛在海上大风浪中颠簸的小船,总是让人牵肠挂肚。张郎也在赏月,他不知怎的叹了一口气,我转过头说:“你干嘛,叹什么气!”

他点了一只烟说:“高中时和女朋友一起赏月,说过很多话,山盟海誓的。当时很认真,现在看来都是假的,什么爱情哪,天长地久哪,海枯石烂哪,都是假的!”

“也不要这么说,不要轻率的否定一切,毕竟你们曾经拥有过。”

他摇了摇头,哼了一声,看着月亮出神,说:“我又想到一首诗,都过来听。”678用手抹了一把脸靠了过来,他似乎刚从一场春梦中出来。

“无题——是题目,和李商隐的《无题》是同一个意思。忆了千万次,恨了无数回。忆时心头甜,恨时忙追悔。甜若桂花糖,悔到肠变灰。毕竟回忆多,恨又无奈何。”

“你这诗表达很直白,意思明了,可以把最后的‘无奈何’改为‘奈若何’,是不是更好一些,还用了典。”

678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说:“这是什么毛毛的典,没听说过。”

张郎说:“不用改,就这样了。唉,我真是个天才诗人,太天才了。”魔鬼之食和谬误之酒让人陶醉在自己的创造中。

电还没有来,于是我便仍旧躺在走廊里,吹来了一阵软软的晚风,好似酒神狄俄尼索斯在沉醉的时候披过的长袍覆在我身上,散发着奇异的天国芳香,催人入梦。半夜竟有人翻栏杆上来,我的脚被踩,痛的叫了一声,他们被吵醒了。我还以为是打劫的,一看,竟然是那位‘躺兄’,我怒气冲冲的说:“你干嘛去了!现在才回来,把老子的脚都踩肿了。”

‘躺兄’忙笑着说:“SORRY,我出去玩了一会,没想到宿舍门这么早就锁了。”

“这又不是第一次,他经常出去上网玩游戏,半夜三更的才回来,比起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678好像很熟悉他的行径,如同他手上生的一片鼠标茧。我只冷冷的哼了一句,狗改不了吃屎。

我的头痛得厉害,就快要裂开了,躺兄真的就像一堆大粪。我好想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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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半文不白

更新时间2011-7-20  21:38:46    字数:2757

倒下接着睡,随后又有三四批人翻栏杆上来,吵醒了几次,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头痛的不得了,上课无精打采。老师正在讲考试内容,老师一辈子都是做这些按部就班的事,一点新意都没有。上课,布置作业,考试,然后再上课,改作业,再考试,生命就这么耗费掉了。真是没有任何意义。

头这么痛,还不如死了算了。头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无休止的折磨,还不如死了算了。好像不是偏头痛,大脑的左半球和右半球全有问题,连原因都不知道,只是挂水挂水。挂水能解决问题吗,这些庸医,只知道胀饭。我可以用挂点滴的塑料管上吊,把自己吊死。可是我的手都不怎么能活动,站都站不起来,怎么能把塑料管打一个结,然后吊死自己呢。也许撞墙死比较容易。

阿红用头撞在C园的墙上,鲜血四溅,抽搐着倒在水泥地上。一定很痛苦,他的脸因为疼痛而变形了。墙角是硬硬的水泥砖头,用头撞上去怎么可能不痛,肯定也像铁锥子在钻一样,每一根神经都在颤抖在痉挛,直到死亡。很痛苦很悲惨很难看的死亡。

除了死亡之外可能还有其它更好的办法,更好的生活。只要没有病痛的生活就是很不错的了,头痛真是难受得很。然后再谈其它。我能逃脱掉吗,逃脱病痛和现实的桎梏。就像陈稳的逃离一样,逃得无影无踪,人间蒸发掉。不知道他是否真的解脱了。

陈稳比我大两岁半,比我成熟稳重多了,光看外表似乎就可以得出这种结论。在他家吃完晚饭后,就在屋后的一块空地上看夕阳,那金毛乌鸦裹着一层冷冷的雾气像洗尽铅华的妇人没有神采,光线很平淡。傍晚寒气逼人,我看陈稳脸色蜡黄人也消瘦了许多,便问:“你身体怎么了?好象越来越差了,是不是真的病了?”

“我到医院去查了,患上了尿毒症,需要换肾,要二三十万元钱。我到哪里去弄那么多钱,读书的钱还是我爸那时候在煤矿里出了事故,工厂赔的几万块一直支撑到现在,我母亲那么辛苦做生意也只能勉强糊口,哪里有钱给我做手术,想都别想了。”

欧阳欢低着头说:“如果不做手术换肾,那就只能睁着眼睛等死了。你还这么年轻,还有很多理想要去实现啊,可不能就这么放弃了。”

陈稳用忧郁的眼神凝视着欧阳靛漂亮的脸蛋说:“生命总是很短暂的,我只想多看看眼前的人,也就知足了。”

“你不会消失的!我---,不,是我们,我们都会尽力帮助你的。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也要努力活下去。”欧阳欢的眼里闪着泪光,我不知道说什么,只默默的低着头像一只胆小的鸵鸟。

陈稳病怏怏的模样很让人同情,不过在他健康的时候可不是如此。他很古板,而且还要摆架子。他给我写过一封信,令人哭笑不得的信。

晚辈: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汝别来无恙乎!

汝之信早已收到,但不知汝在夸夸其谈些何物,竟未向吾汇报一点学习与生活上之情形。且出言不逊,对吾之外表与穿着打扮极尽讥讽之能事,吹毛求疵并以此为乐。

……

夫大学之生活,虽轻松有余,但须做之事仍颇多。吾已加入校学生会与英语协会,吾觉此愈为必要,每日都很忙,工作常满满连更衣之时间亦无。不知汝加入何种协会,夫为足球协会乎?真不堪之极笑死活人也。吾以为学习乃最重要者,踢球仅为其次。

父母辛劳,令吾惭愧之极,常半夜起坐穿衣攻书不已。始觉不努力学习,不节约一点,就对不起父母大人。汝之家境亦不算好,生活花销亦应以节约为重也。

……

上大学不必恁早就谈情说爱,昔日姜子牙白发尚婚娶,时下吾亦未谈,汝何慌之有!勿打欢之主意,兔子不吃窝边草,何况人乎!吾尝与伊言,伊都冷冰冰淡淡然作爱理不理状,真不知何故,有何良策以对。夫小天使厄洛斯终日酣睡乎,为何不朝她心口之上射一箭!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辗转反侧。

痛哉,无语!前辈

他那些半文不白的之乎者也让我心如猫抓,牙根发痒。不知道他是想刻苦学习用好成绩来报答父母,还是享受风花雪月和欧阳欢谈恋爱,难道他想两者兼得,贪心鬼!做他的黄粱美梦去吧。

信后来好像是被我扔了,只看完些大意便把它扔到塞得满满的垃圾桶里了,从没有见过那么不忍卒读的信。如今我伤成这样,却也不见他来信问候。哎!

他们都穿着新装,678的头发黑的发亮像是染过了的,在旁边翻着包,见到我直夸我长胖了不少。我当然不知道我是否胖了,我觉得自己一定是瘦了很多,头痛嘛。我问张郎:“寒假里和你女朋友厮守得可爽,看你瘦了而且精神萎靡。”

“瞎说,一个月的寒假我们只在一起呆了一天,还是十几个高中同学在一起玩,只在打牌的空隙跟她说了几句话。不过她真的长漂亮了不少,头发也长了还烫成了卷发。她说她在努力搞学习准备拿奖学金,我应该支持她,只要感情能够长久不变,又何必要从早到晚都粘在一起。”张郎说话的样子很深情很自信,他当然不能预测感情的瞬息万变,事情发展的不确定性。他说话的腔调好像很成熟。

咸鱼的耳环闪闪发亮,不过脸色苍白如同鬼魅,进门就说:“昨天打麻将输了八百块钱,真是掉得大。”

“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早点来输给我们多好!”阿红好像最近手气不错。

“只怕你没有那个本事赢,在外面打牌的都是些高手。”

“有多高,是像椅子那么高还是像桌子那么高。好象我没有打过牌似的,什么高手我没有见过!”他信心爆棚的样子并不讨厌。那是对生活充满热情的表现。如果一直都有热情,他就不会放弃生命。

“你小子别看自己在学校能赢几块钱就自命不凡,改天我带你到外面见识见识。”

“还等到外面去干嘛,我们现在就开战!”阿红像一只兴奋的斗鸡急的脖子都红了。

“不用吧,一起去吃饭了,我都快饿毙了!”我真的有点饿,粥都没怎么吃,进食不方便。

“不忙!”678拿出新鞋子说:“我表姐给我买的名牌鞋,她跟我爸妈各买了一双好皮鞋,只是他们都舍不得穿。”说着整理新鞋子,怪叫了一声,我还以为他的鞋子里有响尾蛇。

“咦,里面怎么有二十元钱!”他抓着自己的脑袋说,“哦,我知道了,是柳茜放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