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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解缙不仅是太子党,更是第一号人物。这样的人物,必定是二王爷的眼中钉肉中刺,如若能除去,必是重创太子党。偏偏解缙好端端一个文官不做,偏要牵涉进皇上的家务事中。皇上向来最忌讳臣子干涉‘家务事’,后来他向皇上告发二王爷越礼的行为,更是日渐被皇上厌恶,最后落得个打发到广西当参议的结果,好像后来又被派到化州督饷!”当年看史书时就对他分外同情,好好的一个才子不做,偏要卷入这些政治事件,最后落得如此结果,此刻我是不能对木预说起解缙将来更悲惨的结局。

“如果我没说错,这次解缙便是要进京汇报督饷。”“寺玉,你为何知道这些事情,你?”我被他问得一愣,是了,这些话我也许不应该说。从远方而来的寺玉不应该知道这些事情,正想如何编话骗过他,迎上木预明净的目光,忽然烦于扯谎欺骗他,于是直接忽略他的问话,三十七计转移话题才是上策:“啊?我饿了,吃饭吃饭吧。菜都凉了!”

木预一副“啊?”的表情,着实好笑。我赶忙挟起一块鸡肉堵上他的嘴。

我一边吃饭,却暗暗感慨,我此刻吃着解缙送的酒菜,想着他此去的横祸,实在是有些讽刺。如若我没记错,此次解缙上京,又趁朱棣正在塞外讨伐哈刺等人,他此次未得请示去太子府上又不等朱棣回朝又私自离去,此事被二王爷等人得知,告发于朱棣,朱棣便认定他结交太子欲图谋不轨便下令逮捕,押入狱中。我忽然想到,那日朱高奕匆匆离去,必定与此事也有些关联,必是二王爷要与之密谋,想借解缙诬陷太子。思及此,一丝寒意袭上心头。唉,帝王家的这些家务事,要多少人陪葬啊。“对了,寺玉,你今后要在应天长住下来吗?”“嗯。天子脚下是赚钱的好地方,说到这个,好像我身上的银两也不多了,该是找个地方落脚谋生了!”我虽然不是经商的料,但再怎么说,我的经商理念毕竟是先进了两千年,应该不成问题吧。“嗯,那就在应天落脚下,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偌大一个应天,你才能隐藏起来!”“木预真是深知我心啊!”“我与娘子是心有灵犀,不点自通!”我翻了个大白眼给他。一大早便被木预吓醒,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他的那张俏脸。此刻的木预凤眼轻闭着,薄唇轻抿。一只手居然环上我的腰间,露在袖子外一截手臂肤如凝脂般,散落几缕青丝映在白色的中衣上。心里真是感叹,这人长得可真是好看。忍不住想用手轻拂他的脸庞,不料他忽然睁开眼,望着我悬空的手调笑道:“娘子一大早就想非礼我?”我顺势坐起来一手拍上他的脸,嗔怒道:“你个色狼,不是睡地板上的吗,怎么到我床上了!”他向后一闪,便躲了过去:“昨晚娘子不是让我上床睡的吗?”我不至于健忘到这份上,昨夜明明是看着他睡在地板上才躺下的:“去,我让你睡马槽里你怎么不去!”木预不理我,只穿着中衣径直起身,我忙把他的外衫扔过去。幸好我习惯于和衣而睡,初春的夜晚总是冷得我睡不着,这薄薄的轻裘怎么耐得住寒。这日天气居然转晴,雨也不下了,心情也跟着轻快起来。梳洗一番后便下楼,木预已要了些早食,坐在临窗的桌旁等我。我渐渐习惯这时代的食物,其实这里的食物无论样式还是口感都是不错的,至少是天然无污染。这日随便穿了件月牙白色的长衫,因为头发不够长,只好用一丝带松松垮垮地绑着。用奕肃的话说我常常装扮地不男不女。唉,已有些日子没见到他,不知他可好,毕竟是我来此后一直照顾我的朋友,心中自然有些挂念。“还要多久到应天?”今天天气尚好,我打算早些时候上路。“今晚便能到!”“这位姑娘和公子也是要去应天?”那位姓解的客人(我料想是解缙没错)也下楼来用早餐。

“正是”我忙接过话,明朝第一才子啊,不觉又多望了眼:“昨日多谢解爷的酒菜!”“不客气,多亏姑娘肯帮忙,否则昨夜露宿街头了!”他笑着摆手,然后看向木预,忽然问道:“这位公子是哪里人,可告知在下贵姓?”木预不料他有此一问,倒也只是笑着说:“我长住在应天,在下姓木!”他又上下打量木预一番,方摇摇头,喃喃自语:“姓木?真有些象啊!”遂又笑着说:“这位公子长得有些像我一故人,还以为是故人之子!”“在下从小无父无母,可能是认错了吧!”我一听,心里一丝疼惜,忍不住朝他看了一眼。“哦!”解缙点点头,不再作声。我迟疑了一会,忍不住还是问道:“解爷可是从化州来!”

“正是!”他听罢脸上一丝诧意,但转瞬消逝:“姑娘怎么知道!”“阁下可是解缙?”我更是忍不住再问道“正是在下!姑娘可认识我?”“明朝第一才子,《永乐大典》的编著官,天下谁人不知!”我的经验是高帽子谁都喜欢戴。他眼色一亮,甚是喜色,忽又黯淡下来:“区区薄名,有幸得姑娘所知!”想必是思及此后仕途惨淡,心下黯然。“解大人无须妄自菲薄,这不是一些薄名,大人将会与这永乐大典一起流芳百世的!”心下不禁同情,于是安慰他道。解缙微微一笑,不以为然,权只当我是奉承的话。我却想若你不苦若纠缠于谋政之中,也不至于如此下场,便脱口而出:“如今皇上不在朝中,朝堂之上总是不太平,大人此去京城,若有事便办事,无事即可早日返回才是!”解缙闻言一愣,脸上更是惊讶。他大概已想到要上太子府中,所以听我此番话,心中必会惊讶。我也不再多言,我毕竟是事外人,只是遇上了有心想提醒,却难于改变历史。我不等他回话,起身便想离开,木预坐在我对面也站了起来,他一直在听着我们的话却不插嘴,只是此刻深看了我一眼,仿佛在说:“你何必多惹闲事!”我转头朝向解缙:“我们也要起程了,便在此告辞!”解缙方恍过神来,作了一揖。待我们正要走出客栈的大门,他追上前,轻拉住我说:“姑娘高姓大名,如若有机会再见,我也好认得!”我摆摆手:“在下是无名之辈,我只希望----”我顿了顿了方说道:“解大人早去早回!”说罢,轻甩了下袖子赶紧走了出去。我只怕处自己心有不忍说出更多事情,才急急拉了木预上路。天下不幸事何止千万,也不是我所能管的。我虽然知道些历史,却不能改变,也不应该改变。何况依解缙的性子,怕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功名利禄对于他来说,是值得以身犯险的事。这日傍晚,我们抵达应天,过了城门。其实此时应天已改名为南京,六朝古都的南京果然与他处不一般,街市繁华,人烟阜盛。街道边的房子更是栉比如鳞,想起以前在电影中看到的古代城市远不及此。一入城,我便急急想去秦滩河边看看,便扯了木预领我去。据说,秦始皇东巡途经溧水河上源河畔的小丹阳时,听信“望气者”的话,凿方山改淮水向南,以泄王气,这才得河名秦淮。秦淮河也是六朝古者兴亡起废的缩影,几经沧桑,却始终不失为繁华之地。而南京作为明初都城,更使得秦淮河一带成为商贸,文化艺术的中心,其中最著名的是横塘和长干两个区域。此时的秦淮河两岸已是繁茂的商业区与居民区。我心下打着小算盘,如若在长干一带经营一家酒楼,略使上些“高明”的经营管理手段,必是“财源滚滚”。我心下窃喜,但转念却想到哪里有现成的酒楼让我经营,身上还剩下的一些银两不知能否买一寸地!想到这里,心下焦虑不停地走来走去,一边想着法子木预被我晃得快要晕了,终于忍不住问道:“你究竟要作什么?”“开酒楼”我叹了口气:“但我没有地方,你看这两岸好些的房子都已作了商铺!”木预用质疑的眼神扫了我一眼:“你要开酒楼?”我心情本就闷闷的,便懒得回话。他侧头思考了半晌,忽然眼色一亮,跳到我面前说:“你就要房子吗?我给你找来便是!”我一听,心里一高兴,眼睛都瞪圆了开始正视他:“真的?你有办法?”“当然有办法,不过,我有个条件!”他见我来了兴致,更得意了。“什么条件?”我发现木预是个极其狡猾的人,一不小心言谈间就中了他的套,我仿佛看见自个就像只可怜的兔子,正一步一步落入陷阱中,陷阱制造者正在一旁奸笑!忍不住沉下脸,眼神故作阴沉地望着他。“哎呀,娘子的样子好生吓人啊!”他才不怕呢,依旧嬉笑着说道:“你开酒楼,我是当家的!”我一听,原来只是要占我“名义上的”便宜,便放下心来:“好,我同意!”“娘子真是爽快!”“那我们就这么定了,你找房子,还有各种事情你都要负责,你便把一个可以开门做生意的酒楼摆在我面前就行了!”趁机得寸进尺。木预也不与我计较,一概答应了。他果然没有食言,第二日天一亮我便被木预从床上拉起来。睡眼惺忪间便站在一家酒楼前。“就是这间,怎么样?”我揉揉眼睛,脑子此刻运转得不够快,睁大眼一看,果然是一家两层的酒楼,牌匾上还未有字,只从外头看去,是一家古色古香,雅治高档的酒楼,更是迫不急待得推门而进,酒楼分两层,楼内一切均是红漆木料,浑然一色,细细瞧去,便是支撑的柱梁上也刻着花纹,桌上也放着些茗碗瓶花的。呸呸,这小子还有些眼光,不禁侧头赞赏地瞧了他一眼。不瞧也罢,正看他得意地笑着,我眼珠一转,索性夸起他:“不错不错,房子不错,房子里的布置也不错,我本来还想如果没钱料理这些,就拿你这张俊脸去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