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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宫女?’李公公却微抬了头,扫了我一眼。皇爷爷却也不作声。又听得李公公说道:‘二王爷当时也在,二王爷还命奴才立刻将御函交了在宫外候着的张大人!’皇上又瞧了一眼二皇叔,二皇叔静默了半刻才说道:‘儿臣当时的确在场,确是见公公被景阳宫里一个行色匆忙的宫女给撞了,儿臣想军情紧急,也未追究其他事,只命他快将御函交给张大人!’皇爷爷听了这话,沉吟了半晌,却未说什么,只朝李公公挥了手,命他退下。”朱瞻基话说完了,再看向我,眼里也露了质疑的神色。话已至此,我也明白了几分,怕是远征在外的去十万大军像是被人牵了鼻子似的寻不着敌人,皇上心里有几份怀疑莫不是敌人瞧了这趟行军的路线,才演了这么一场戏来旁敲侧击。那日的事皇上并非不知,藏在暗处的探子怎么会不将这些事都禀告了?我正了正色,只看了朱瞻基说道:“殿下恕罪,是寺玉鲁莽,行事少了规矩才给殿下惹了麻烦。”他脸上露了丝不悦,朝我说道:“寺玉,你只要说,你有没有瞧见那件东西?”我一愣,不料他如此开城布公地问话,又瞧了他殷殷的目光,不觉叹了口气说道:“殿下曾说过,不希望寺玉也对着殿下说假话,那寺玉直说了,那日我确是不小心瞧见了!”他听得脸色一变,我却缓缓接着道:“只是,殿下素来也知道,我识字本不全,且又是个天生的路痴,便是这景阳宫里的亭楼走廊都能将我困了其中。所以我虽见了,却与没见并无分别!”他听了,脸上竟露了释怀的表情,暗暗轻舒了口气:“我明儿如实回了皇爷爷去!”我强笑了了,摇了摇头:“皇上既然没有私下问起,殿下何必多此一举!”他想了想,也不禁笑了说:“你说得也是,这不是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么?”却见他又说道:“寺玉,这些时日你便呆在景阳宫里,皇爷爷那处也别去了!”我点了点头,瞧了他,心里却有一丝内疚,毕竟有些话我不能说,有些事也不可让他知晓,终是负了他一番信任。心下又想,这事皇上也追究不了片刻,怕后头有更多的事要他劳心劳力的。

果然,过了几日安省的日子,这日夜里寅时左右,忽然被一阵尖锐的锣声给惊醒,原本是我与彩烟在朱瞻基的寝宫外值守,夜深了不禁扒了桌上阖了会眼,此刻被惊醒,再一瞧彩烟,也是不知所措的模样。不待我发问,彩烟摇了摇头:“这不是更鼓声!”我一面朝她说道:“彩烟,你去殿外瞧瞧,我进去看看殿下!”一面越过琉璃屏风,径直朝朱瞻基的榻前走去,却见他也被惊醒,已是坐了起来。“殿下也被惊醒了?”我忙走至他床前,却见他皱了眉头,眼里露出一丝担忧,不禁问道:“刚才的声音是什么?”

“应该是塞外战报传回!”他转过头朝我说道,“这么晚了还要惊扰皇爷爷,怕是战事有变!”经他一说,我也不由得心情沉重,却也是无可奈何,只好安慰他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或许情况又未必那么糟糕,只是皇上素来关心此事,便是普通的军情也嘱咐了时时禀报,这也未尝不可能呀!”他听了却只是看了我一眼,仿佛在说:“寺玉,这军情禀报的规矩,你怎么会明白!”我也知道自己这话说得勉强,哪有小事要三更半夜来惊扰圣上。却也强笑了说:“殿下还是接着睡吧,与其这样胡乱猜测,不若明儿一早去打探清楚!”朱瞻基却摇了摇头:“也快天亮了,皇爷爷此刻怕已在御书房里了。”我便也不勉强,替他更了衣。洗漱完毕,他便径直去了御书房里,我要随他一道,却被他止了,只遣了李典左喜二人跟着。我明白那日的事让他上了心,这几日也禁了我的走处,直让我呆在景阳宫里随着他身后。怕是若再有些什么事,也不能栽了我头上。所以此刻也不让我随他前去,乾清宫,御书房这几日都是兵部大臣商议的地方,却是离得愈远愈好。不知何时,已渐渐不是以一个看戏的身份,看戏的人最忌讳的莫过于入了戏。而此刻,我竟也有些焦虑,却道不清是为何,或是前线战事,或是牵连其中的一些私事?这一整天,朱瞻基都未回宫。但从四处走动的太监宫女那也知晓了大概,远征军的战报确是今日凌晨传入宫中,战报简洁明了----全军覆没!皇上听闻,直愣愣地跌坐在龙椅上,半晌才发出又愤又悲的叹声:“邱福无能!邱福无能啊!”今日早朝时,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一改平日争相谰言,都缄默了起来。皇上也是沉默了半日,瞧了堂下也无一人出来说话,脸色自然不好看。朝堂上的人此刻也是进也不对,退也不妙,毕竟这样的大事,不是出来一个人说些圆场总结的大话便能了事,且不说此次远征败地彻底,如今打了胜仗的鞑靼军队愈发得意地虎视眈眈瞧着这应天府的皇上,不知大明朝下一步将有什么行动策略。皇上心底也是看得清楚,大发雷霆亦无济于事,或是悔恨交结也挽回不了十万大军全军覆没的结局。终于,在一片静默中抛下了一句话:“朕要亲征!”这掷地有声的话落在朝堂上,这文武百官终于不得再缄默不语,有赞同的说皇上英明神武,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皇天庇佑,定当剿平贼子,以振国威.,反对地又说皇上圣上乃万金之躯其可亲往。皇上瞪了眼睛,直问道:“堂上还有何人可以统帅大军?”这话又将大臣们问得哑口无言。当年与皇上一起靖难战役中出生入死的名将,此时都已是一捧黄土。无论如何,皇上却是铁了心要亲征,一挥袖将百官的话都挡了回去,而亲征诸事也开始准备。于是无论是朝中六部,内阁,后宫都为皇上亲征一事各司其职地做准备。长江以北可以调动的兵力都向北方聚集,不出数月,五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到达集结地。此次出征,皇上命了朱瞻基也随行。所以出征前,景阳宫里也忙成一片。随军远征当然不可携了宫女太监一干人等,实在有些煞风景,若是驰骋沙场,游走于刀光剑影中,身后却跟了一群宫女,实在是很锉士兵的斗志!我正胡思乱想中,却见朱瞻基已站在我眼前盯了我半晌。我忙眨了眨眼,恍惚过来朝他问道:“殿下何时进来的?”他却瞧了我铺在桌上的墨纸。我忙解释道:“这是彩烟列得内服外敷的药名,给殿下随身携带,行军在外时难免需要。一会便交了司药局去备齐!”他点了点头,又笑着说道:“有寺玉一同,果然省了很多心力!”我听得一愣,惊讶的神色直接露了脸上:“殿下是说,我也要去?”“当然,已得了皇爷爷的话,你此番也与我同去!”我不禁嘴张成O字型,此事绝非我预料之内,一面作垂死的挣扎:“殿下,这样不好吧?”他微微皱了眉头,问道:“怎么了?”“这行军打仗的,带了宫女是不是有些----”我脑子里快速运转,才冒出一个词“有些影响士气吧!”朱瞻基听了,却舒展了眉头,笑了笑说:“我已想好了,寺玉你就着男装打扮,也可少了许多不便!”我听得才死了心,这“后事”都与我料理好了,此番不得不去了!再瞧上纸上列得满满的药名,心里却想,得拿双份的了!之前有些犹豫,随后想想,皇上一亲征,他也必定要在暗处随行,总比日日呆在宫里得好,也许能见上一面。这样想来,竟又有些期盼了。出征的日子愈发地近了,彩烟替我收拾了必备的什物,我被晾了一旁,瞧她折折又叠叠地裹了起来。“衣服不用带那么多,时刻走动着穿得多了实在是便扭!”她却笑了笑:“入了秋,北方夜里凉,多带些总是好的!”我只好笑了,凭她去料理。只是瞧了她细致的模样,竟让我想起了母亲,临行前替我收拾行礼时也是这样,留了个背影予我。不禁鼻子有些酸了,忙转了身要出去。走出屋子,却都是忙忙碌碌的身影,越发无趣踱到外头去。走到殿前处,却与奕肃撞了头。我又惊又喜道;“你怎么来了?”话说有好些日子不见他了,前些时候因为邱福一事,奕肃虽日日入宫,却是去乾清宫或御书房里。我也只呆了景阳宫不出一步,自是没有见着。“父皇把瞻基交给我了!”奕肃回答道,“这次远征,听说你也要随同?”我点了点头,心下有些庆幸,随奕肃一道却是再好不过的事。他,又问道:“寺玉,你可会骑马,这一路上怕多数时候要骑马!”我不禁笑了,心里暗道,在现代学到最有用的东西便是这骑马了,先前得了机会学会了骑马,虽不能驾驭地很好,却也算是会骑了。一面点了头道:“会,我可以独自骑马!”他听了脸上有一丝惊讶,怕是未料到,又点了点头说道:“那便好,我还以为要费些时候教你!”我不禁有些得意,笑了说道:“替你省了麻烦,不过一路上还得你照料了!”他听了这话,竟笑了笑:“已不是第一次了!”我听得此话,也会心一笑,确实初来咋到时便是他一路照顾,瞧着眼前这个人,愈发觉得安心踏实。却听得他又说道:“此次沐琼大人也从云南赶来,大概会在北平会合!”“哦?云南的兵力也要调遣过来?”从云南至北平可是路途遥远。他摇了摇头:“并不是将兵力调遣过来,只是要沐大人来指挥神机营!”我却听得不明白,皱了眉头,他只笑了笑说:“等到了鞑靼你便知道了!”我也只是笑了作罢,战场上的事也不是我所知道的,何况从心底并不向往,毕竟战场是个血肉横飞的人间地狱。此时,皇上已向瓦刺与兀良哈三卫分别传达了消息,大致意思是大明朝此番要出击鞑靼国,希望两部落不要插手此事,坏了与大明朝的和谐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