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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九十四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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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阿鸟迫使田小小姐做出的决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当黑师爷通过县衙,邀集本地商贩,表示大度释嫌,将勒索赔罪财物转为份额票面分发,表示每年分红,并准予追加投资的时候,当场就一片轰动。(hao123-中文网纯手打文字站,)“伸白鹤”这个幕后黑手,说服当地商会,进行了一场与外来商家斗争的自卫战,打到官府明目张胆为对方出面,抓人、封铺子的程度,也不得不为家破人亡上考虑。他处理好不容易囤积的粮食,送了一笔、一笔的钱,哪知道对方只是吓唬、吓唬众人,反而以德报怨,再也顾不得同行是冤家,以地头蛇斗强龙,一听说这个消息,恨不得冲上去,抱住这位黑先生的大腿亲两口,但是他高兴得还是太早了,名单一念,众人得到的份额票都没有问题,只有他,送去的几千两银子打了水漂。

        这一阵子,他破费得有点惊人了,邓校尉那儿,大手笔,一送五千,这田小小姐这儿,又损失几千,眼看粮食涨价,形势大好,囤积的粮食也低于市价出了手,而近来两边交兵,关防甚严,黑市交易又无财路,是搬了石头,奔自己脚丫抡下去了。

        当然,他心里有数,也没什么说的,因为商会群起,跟人家操,那是自己这个素封会长鼓动的,田小小姐不可能不知道,既然花了钱,花了就花了吧,肉疼了,总比没命了好,看来人家这条强龙已经一头扎进了这坑水,动摇不得了,怎么让人家忘掉自己,日后不追加报复,那便万福了。

        所以,黑师爷随后出面,一和大伙谈到商会的事情,他就立刻忍痛割爱,要辞去商会会长一职,并提议,由三分堂的人来担任。

        这一职虽然是民间素封,实力说话,但是有了它,你就可以让当地商贩们唯你马首是瞻,就是这一次找田小小姐寻衅,就是一例。因为这个事儿办得窝囊,当地大大小小的商贩,没有不要找“伸白鹤”算帐的,而今田小小姐一个以德报怨,更是促成众人回头痛打的局面,商会会长的位置肯定有动荡,这个时候,来这一手,那就是赶快见风转舵,卖个交情,要么,你三分堂把会长拿去,领了这份情,要么,你觉得以后不方便的事儿,让我给你解决,你就扶持我一把,压住悠悠众口。

        多年风浪的折腾,这就是本领,看起来是退,其实呢,自然是进。

        然而,让他大大失算的是,三分半堂本身没有要去,也没有抬举他,让他继续担任,而是让以前的副会长——当地唯一一家钱庄刘家人升格做会长。

        这一举动,自然伴随着背后的交易。

        黑明亮已经和刘家人接触过了,让他们出让钱庄的三成份额给三分堂,而后,两家联手,再到黄龙开设一家新钱庄,五、五摊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拧在了一起。三分堂虽然筹建短暂,资金不宽裕,却是全国性的商行,和刘家钱庄合作,还是能给刘家钱庄利益的,正因为这种利益,和两家将要开创的新局面,三分堂又牢牢掌握着刘家。

        出于这种稳固的联合,三分堂自然能放心地扶持,所以,黑明亮来一个明言在先:“我们三分堂毕竟是外来户,对诸位情形不够了解,对此地也不够了解,若是要了商会会长,诸位嘴里不说,心里还是不痛快吧。当地的事情,还是当地人自己说了算,我们听说老刘家一直威望很高,便向诸位提个意。”

        老刘家开钱庄的,自然威望高,不过势力不够,前两年还想开家当铺,因为见“伸白鹤”先开了一家,没敢迎头碰,而今也在吃老本,要不是银号传了几代,早因帐难收,给垮了,而今一下得到外援,底子又那么硬的外援,资格自然够了。

        不但够了,要打造一个和谐的市面,在官府眼里,他这儿比“伸白鹤”好上十倍。

        安勤就第一个同意。

        不过,也有不大同意的,邓北关就不是那么舒坦,因为刘家钱庄,一直不愿意做自己的钱库,不愿意给自己洗钱。

        他当时不知道这个决定,因为他一个屯田的校尉,根本没有任何明面的资格,和一些商贩凑一起开会,后来知道,只恨众人都没有与他打招呼,回头再打听,“伸白鹤”也掉了一身鸡毛,这个难兄,立刻就把难弟叫了去。

        “伸白鹤”本来存心阴他的,没想到没阴着,而今两个人,更是利益一致,相互间共同语言没得说,造伪证,告博格阿巴特没有问题,提前知道军书将到,携手从官匠铺里折腾出一些军械贩卖,也没问题。

        两个人一扫荫翳,笑呀笑的,军书就下来了。

        这两天,狄阿鸟正准备往城外搬家,这一搬家,就要在没有人烟的野甸定居,要准备得也多,起码得先折腾几间房子,修个篱笆,开销也不会小了。

        为了应付这个开销,狄阿鸟也在打兵器的主意,当然,他没必要赚什么大钱,就在文教院倒塌的后院墙边搭个棚子,捣腾些生铁、熟铁,木炭、炉灶,敲兵器了。

        来雕阴的家人里头就有自家的工匠,虽都不是大匠级,应付这个,也足够了。

        众人开炉打得高兴,有周围的邻居需要帮忙,什么锄头断了,犁子不能用了,也不要钱,让人家拿来敲敲,还动不动留看热闹的吃饭,仅仅一来二往,立刻就有生意了,杨家那边也知道他在这头开铺子。

        杨二嫂和杨锦毛还特地来看一趟,发觉狄阿鸟别的本事没有,打农具送把子,打短刀匕首,后头焊牛羊角,古里古怪,只道他别的本事没有,胡乱弄些花俏也摸不着门道,还指点了两下。

        狄阿鸟不怎么接受他们的忠言。

        他一早就知道老杨家人为什么在京城站不住脚,兵器这玩意,它本身就是昂贵的奢侈品,如果不能出产制式兵器,最好给人家量身定做,就是做不到量身定做,你也得让人家觉得你是在这么做,比方说,让人家用手挽挽,试试力道,讲解,讲解,武器本身的用途,杀伤力,当然,更不能自短其材,只跟人家打价格仗,试问一个来买兵器的人,能有什么目的,要么回家做装饰品,要么去防身,去杀人,做装饰品,便宜货,人家能要么,去防身,去杀人,去上战场,价格贵一点,便宜一点,有兵器顺手,锐利,带着一股杀气重要么,何况老杨家还总爱乱搞装饰,你家毕竟不是专门做装饰的,又没资格镶嵌一些宝石,金,玉,一味往上头添些廉价的装饰,弄得花花绿绿,只会让人觉得土,只是专门让兵器掉价?!


        他们也就是现在来到雕阴,规模扩大了,又是专门面向军伍,出品制式,这才改观。

        这些话,他早给杨小玲说过。

        杨小玲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不过在家说话没分量,也没让人重视。

        现在杨锦毛、杨二嫂来指手画脚,他怎么可能走他们的老路,只是说:“我们也就是给些认识弟兄们打几把,玩一玩。”

        杨锦毛、杨二嫂来看,自然还有更深层的意思,你另起炉灶,算出师的徒弟呢,还是算别的,你生意做起来了,会不会影响我们?!听他说玩玩,那便没有什么担心的了,只是说说意见,回头给人说去,什么“你们不知道吧。狄阿鸟那两把手,也开炉摆摊了。”

        他们一个掉以轻心,狄阿鸟的生意就多起来了,石骰,洪大盆,朱蛋这些人首先捧场,捧了场之后拉人,三三五五,七七八八,就接了好些笔生意,为了能够按时兑现,夜里也乒乒乓乓。

        杨小玲亲眼看着,回去更正一次杨锦毛的预见,杨锦毛再来,傻眼了,两溜排开的,都是各种各样的兵器,稀奇古怪,光挂外头的几对紫金锤就把他吓一跳,第一对锤头,像是一对人奶,第二对,膨胀起来,有南瓜那么大,第三对,八棱锤,改称二十四棱,面也不平,里头的铁都掏了出来,棱子凸在外头,他别的不看,就问狄阿鸟,那第二对,有南瓜那么大的,问:“你这,使了多少铁?!”

        狄阿鸟笑了,双手各拎一个,在手中转动,相互一敲,就是一种脆锣声,说:“放心吧,力气大点,使得动。”

        杨锦毛半信半疑,双手抱了抱,是够沉,可是分量不对,他明白了,空心的,再拿第一个对,敲敲,也是空了心,再拿第三对,不但空心,外表还凸了好长的棱,他混了一辈子铁匠,算是服了,就是奇怪,怎么还有人来这儿买兵器呢。

        还正奇怪,就有人上门了,还是个兵尉,一眼看上那二十四棱古怪锤,爱不释手,主动评价说:“八棱锤,全靠锤角锤人,棱太少,要是平端着面往下砸,根本就没有多大伤害,改成二十棱,棱又这么高,那便顺手了。”

        说完之后,还乐滋滋地提出去,看上缠满棉花的标桩打去,一锤使下,标桩上端碎烂,回头爽快地交了三个银锞子,足足十三、四两,走了。

        杨锦毛觉得这家伙心甘情愿受骗,心里窝得难受。过了一会儿,那个兵尉还带着几个伙伴来,其中一个伙伴看上了那两个冬瓜大锤,上来就说:“这玩意上了战场,不用抡,也把人魂吓掉了。我要了。”

        杨锦毛踮脚再看看,趁狄阿鸟不在意,小声提醒:“这锤,是空的,打来打去,不扁么?!”

        狄阿鸟竟听到了,说:“不会扁,锤骨结实,铜坯也厚。不信你找个石头砸砸。”

        几人拿着试试,果然像他说的,打墩大石,石花和火花一起迸射,锤皮擦了一片痕迹,却没有任何要扁的模样。这个军官二话不说,又去付钱,到了跟前,狄阿鸟还不卖,摆着两只手说:“这两把,是我留着用的,提着吓人呗。我看你举手投足,不像是使这砸击兵器的,反倒是用长兵器的,正好,有把画戟,你看看吧,哦,那边有上好的油桐木把儿。”

        那个军官没有立刻去试,反而看上了一个古怪的枪,说是枪,它还不是,枪头,枪身都好粗,中部开始收缩,直到尾部,构成圆锥形状,便问那是什么。

        狄阿鸟便告诉他说:“是骑枪。”说完,自己操上,比划一下沉膀举枪的架势,军官爱不释手,团了好一会儿,放下来,匆匆满忙走了,过了一会儿,竟然骑了匹马来,再要来枪,掇在中部,脸上的感觉万分奇妙。

        杨锦毛越看越稀奇,蹲一天,蹲到晚上还不肯走。

        到了晚上,又来两笔生意,是两个量身定做的,其中一个,一把短枪,一张盾牌,盾牌竟然跟京城大武器商供应的一样,能绑在臂膀上,这人也挺满意,举了小臂,把盾罩住脸,在棚子前挥舞,另一个,要的是一把刀,要说也是废品,刀身像剑,狭长厚实,有弧线,刀柄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单刀不是单刀,朴刀不是朴刀,然而狄阿鸟一说,专门让人双手握的,来人试试,竟说:“我要十把。”

        狄阿鸟问他要这么多干什么,他便说,自己拿去,在军营卖。

        狄阿鸟说人手不够,打不来,让他去找杨锦毛了,让杨锦毛带他到那边儿,照样打一些,杨锦毛这才肯回家。

        杨锦毛回到家,让杨二连夜打了十把。杨二吩咐下去,第二天一早,又有士兵前来,要这种刀,听说没有,就失望地走了。

        到了中午,营里来人,竟然下发订单,要三百把。

        这刀没模,不能直接铸坯,一把把锻打,太耗工,也太耗时,让杨二好生为难。

        杨二连忙让人去请狄阿鸟,这才知道,这种刀,原刀是一把稀世宝刀,在狄阿鸟媳妇那儿,不用百炼钢,不适合在战场上大规模使用,因为刀身过狭,一旦刀背加厚,不够锋利,只是像军刺,对盔甲的砍击效果不是很好。

        这么一说,杨二诧异地发现,狄阿鸟竟然早出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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