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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距离上次交战已经过去了十三天,匈奴人的主力却仍然不见踪影,只是小股的骑兵在秦军周围活动,待秦军大队骑兵冲上去便掉头就跑。看来匈奴人学乖了,懂得利用他们在草原上的优势,而不是和秦军硬碰硬的自找苦头。

自雁门出塞已有一月之余,本来驱逐匈奴的目的已经达到,又接连取得几场胜利,秦军早已可以班师回营。可王离仍然固执己见,坚持继续北行寻找匈奴人的主力。

其实王离的心思不难猜测,他这次声势浩大的北征,甚至不惜和咸阳方面撕破脸皮,就是为了一战定其功,取得和蒙恬四年前一样的盖世之功,这样才能在军中取得巨大的威望,真正取代蒙恬。

可是已经十月,天色渐渐转冷,北军出塞时并没有准备冬装,一旦大雪降临,那二十万大军面临的就是灭顶之灾。

韩信抬头看了看已经凋零殆尽的树枝,心想最多一月,王离就会被迫班师回营的。

叹了口气,看来这次真的要无功而返了。

远处一骑飞驰而来,韩信眼力不凡,远远的便认出了是自己麾下的斥候,马背上似乎还放着个人。韩信有些好奇,便上马迎了上去。

斥候见韩信迎来,便勒缰停住,将马背上的那人扔下马去,拱手行礼道:“启禀大人,抓到了一名匈奴人的奸细。”

奸细?韩信一愣,低头细细的打量起那名匈奴人。这名‘奸细’看上去年纪不大,双手被反绑着,满脸害怕的神情,看见韩信目光看下他,便张嘴唧哩哇啦的说了一大顿,语速极快,似乎是在哀求韩信饶他性命。

韩信见这匈奴人虽然是一身匈奴士兵的打扮,可肌肤却不像一般匈奴士卒那般粗糙,反而有些光滑,不像是久经风霜的战士。可看他的神情举止,又不像是匈奴贵族,韩信顿时心中升起了疑虑。他是听不懂匈奴语,便喊来了田市。

田市本是胡秦交杂的血统,又在边关生活了数十年,匈奴语自然流利无比。只见他对着那‘奸细’恶狠狠的说了一大通话,那奸细害怕的浑身发动,也不顾手腕被束,只是拼命的磕头,哀声求饶,嘴里急促的说着一大串话。

韩信望向田市,见他又问了几个问题,这才脸色有些失望的回头转告韩信,“大人,恐怕你要失望了。这人不是什么奸细,也不是什么匈奴的士卒,他只是一名婢王的奴仆,这次是奉他们女主人的命令从头曼城给远在前线的情人送信的,却不料路上被我们的斥候抓住了。”

田市又从那匈奴人身上细细摸索了会,搜出了一张羊皮纸,应该就是他口中说的信。

田市望向韩信,见韩信点了点头,便拆开来看了半天,摸了摸脑袋,张嘴对韩信大笑道:“这真是封情,看的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匈奴人真的智商有限,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词,真是酸掉人大牙。她说她两个哥哥都跟随单于去大帐了,连未成年的弟弟都被征入了王城卫队,家里只有她一个人,是在寂寞难耐,想念他的情人,期望他早日回来。”

韩信听完哈哈大笑,打趣道;“匈奴女人就是豪放呀,都不会含蓄些。”撇了眼那名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信使,又道;“行了,看他这么配合的份上,放了这家伙吧。就他这点出息,也不敢拿起刀和我大秦为敌。”

说完就要掉转马头,忽然心中一动,脑海闪过了一个念头,又回头看向田市,“老田,你把那封信原封不动的给我念一遍听听。”

田市表情有些疑惑,不过闻言还是一字一字的读了出来,韩系细细的听了遍,心中愈发肯定自己的判断。点了点头看向田市,沉吟道;“老田,你带着兄弟们继续侦探,我去一趟中军大帐。”

田市愕然道;“你去中军大帐做什么?”

韩信冲他眨了眨眼,嘿嘿一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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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王离的心情很差,非常之差。他一心求战,头曼却算准了他的心事,只是避而不战,让他有种重拳挥出,却打在空气中的感觉。虽说已经连胜数场,可匈奴并未伤着元气,他王离也没有取得预想中的盖世之功,所以他才冒险让大军久悬在长城之外,迟迟不肯班师。

他非常渴望用一场大胜来证明自己,可头曼却不给他这样的机会,这让他恼火万分。苏角等人对他的一意孤行早有不满,只是碍于军中的严格军规才没有向他这个主帅发作,一旦无功而返,那他本来就不甚高的声望更要低落了。

王离注视着营中巨大的沙盘,久久不语,却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这是帐外的侍卫却进来禀告道;“启禀大帅,帐外有一名右军的曲侯求见。”

王离皱了皱眉头,不悦道;“是谁,有什么事?”

侍卫躬身回道:“他只说他叫韩信。”

韩信。王离一愣,旋即想起了他,不由有些好奇,他这个时候求见自己干什么。

便说道;“让他进来吧。”

“韩信参见大帅。”韩信单膝跪下,行了个军礼。

王离呵呵一笑,说道;“起来吧。”上前拍了拍韩信的胸膛,又笑道;“听荆骏说你在右军中做的挺不错,哈哈,固然没有辜负我对你的重望。”

韩信微微一笑,起身拱手道;“承蒙大帅知遇之恩,韩信无以为报,今日特来为大帅解忧。”

正文第七十章八百里瀚海(上)

王离半眯着眼睛,看向韩信,脸上露出感兴趣的神色。(.ps8.c_&&吧)

“哦?”

韩信从怀中掏出了羊皮纸,双手呈上,“大帅,这是卑职从一名匈奴贵族的家仆身上搜到的,是他的女主人写给正在军中丈夫的信。”

王离有些诧异的接过信,匈奴人并没有独立的文字,而是简单的照搬了中原的文字略加修改,所以并不难认。王离细细看了几遍,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便有些迷惑的看向韩信。

“这是一封普通的家,有何不妥?”

韩信一拱手,躬下身去。“大帅,信中说她两个哥哥都被头曼征召入伍,连她未成年的弟弟都被临时招进了王城卫队,这说明匈奴人的兵力已经非常窘迫了,后方极为空虚,连少年都要征召入伍。”

王离听出韩信话中的意思了,沉吟了会,道;“你的意思是让我遣军直插匈奴人的后方?”

韩信欠了欠身,略微休整了王离的话。“大帅,卑职的想法是直扑头曼城。”

王离身躯一震,愕然看向韩信,许久才缓缓说道;“此举太过于冒险。若要攻打头曼城,必须穿过大漠,大漠中变化万端,我们北军又没有在大漠中作战的经验,稍有不慎便会整军葬身沙海。还有,你若轻兵前往,那粮草肯定不能多带,若是你估计有误,头曼城中守卫并不薄弱,那等待这支偏师该如何。”

韩信面色如常,只是淡淡说道;“大帅,战争本来就是赌博,哪有不冒风险就能取得胜利的。如果安排的妥当,在军中找寻熟悉大漠的士卒作为向导,再加上几分运气,韩信窃以为便可取胜。”

见王离已经心动,韩信又一步向前,劝诱道;“大帅,你想想,只要万余精兵的偏师,若败了,不过是损失万余人而已,对大军成败并无影响,而且还能让匈奴人顾虑后方,不敢倾力向前。可若是得手的话……”

韩信说道这里忽然顿住,后面的话不言而喻了。

王离果然心动,韩信说的那种可能确实对他诱惑极大,要知道头曼城是匈奴人的龙城,若被秦军攻陷,那对匈奴心理上绝对是重大打击,同时也会让王离名利双收。

新即位的二世皇帝非常需要丰功伟绩来赶上他高不可及的父皇,而新继任的北军大帅同样也需要赫赫军功来让将士归心。

王离脸上阴晴未定,道;“我且问你,若是给你一万精骑,你有几分把握?”

韩信思虑后道:“六成把握,而且需要大帅的大军佯动配合已吸引匈奴人的注意力。”

王离喃喃道;“六成把握……”又是一阵沉思。

韩信见他虽然已经意动,可却迟迟下不了决心,便又劝诱道;“大帅,若是精心挑选的战马,那我军的机动力就超过了匈奴,草原上的补给可以通过掠夺来替代。就算我们拿不下头曼城,草原如此之大,也能随机应变伺机脱身南下。”

“而且,一旦我们出现在头匈奴的大后方,消息传来,一定会让他军心动摇,这对大帅未尝不是机会。”

韩信最后的话让王离终于下了决心,同意了他的冒险提议。

韩信心中欣喜若狂,这是他第一次有机会独自统领大军作战,若是成功的话,那他不但在北军中的地位非同小可,而且能成为了王离的心腹。

韩信心中暗暗下决心,不论如何都要把握住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

为了保证消息不外传,王离并未与军中的将领通传,只是和苏角、涉涧二人商议了一番。苏角对韩信这次大胆的提议很是赞赏,涉涧并未多说,只是提醒了王离寒冬将至,因早日准备退兵。

至于出征的一万余人,王离打算从中军和右军中抽调,分别是右营的三营、五营以及他的中军一营,共约万余人。主将却不是韩信,而是王泾,韩信只是被临时委任为五营的代理军侯,为军中副将,奚达则被王离调往中军听用。

见主将不是自己,韩信心中难免有些失望,对王离的意思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不过是让自己的儿子挂上主将头衔,若是成功的话,功劳数他最大,若是失败的,自然有韩信这个始作俑者的顶罪羊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