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至于之后如何,老夫以为,当缓攻而诈败,让北条纲成以为我们是一支强大的部队,却在用兵上出现失误,有机可乘,只有这样,一代名将才会出来捡便宜,然后我们立于不败之地,拖住他,让他进攻无路,后退无方,任务就完成了!”

几句话简明扼要,说出了山下政虎一辈子也猜不透的大道理,山下政虎满心欢喜,忙施礼道,“那就请先生叫我用兵。”果心居士哈哈道,“不必不必,老夫年迈,秀明才是主上的先生,你就不必事事效仿了,还叫我居士好了,老头子这么多年,听惯了。至于用兵,来者乃是武藏国少国主,年轻气盛,且两子同在必然不会同心,我们先打一仗,然后我就能破敌了。”山下政虎听罢连忙答应,两人回营整军去了。

那成田氏长为北条氏康所重用的外臣之一,忍城城主成田长泰嫡子,生于此长于此,家族在武藏国栖息数十载,氏康时代就恩宠不断,氏政时代因为缺乏人才,更是直接升其为国主,所以养成此人目中无人,飞扬跋扈的性格,两个儿子也如果心居士所料一般,正是豪门无情意,偏偏一母所生最是仇人,平日一个居住在钵形城,一个居住在松山城,互不来往,倒是一个侄子尽心尽力守在叔叔身边,不过也是狼子野心,打算撺掇国主之位的恶人,这样三人拧在一起进兵,虽然人马一万五千,却开了三个本阵,谁也不服谁,直到山下政虎营外五里(一里是中国八里)处扎营,也是各自为战。

次日天明,三人各自带队出来挑战,山下政虎,果心居士,铃木重朝也带队出来,这边新赤备一字排开,煞是好看,那边虽然三人不和,可为了建功也是各出精锐,长子成田长忠乃公认世子,带的是武藏国最精锐的山野兵五千人,各个身高臂长,背着纯铁砍刀,一看就知是近战高手。次子成田长兴虽然名分不正,可偏偏最受父亲喜爱,带的是武藏国新编制的轻骑兵五千,马匹不如新赤备的甲斐马精良,可倭国本来少马,有战马队已经难得。侄子武藏长垣这些年服侍成田氏长左右,没少上心,拉拢了一批豪族,带的是自己的嫡系步兵五千人,虽战力不知如何,可长弓硬弩,再加上火器的装备,也看出野心勃勃来,山下政虎见了这支部队,忙问道身边果心居士,“对方尽出人马,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居士是不是把步兵也拉出来,好好干一场?”果心居士微笑道,“凡争斗者,心性不平,临阵必乱,此三支人马相互不服,亦不会互相呼应,我们全是骑兵,正好分割包围,各个击破,若步兵出战反而会白伤性命,且此三人一看就不会带兵,不知道抢占先机,发动进攻,却趾高气昂的互相攀比,一会只怕忘了人数优势,要一骑讨的,我们就先打败他们的气势!”

一番话说的山下政虎和铃木重朝连连点头,果然,那边成田长忠自持大哥身份,不许二弟和堂弟出手,让他们压阵,自己则大声喊道,“谁去拿下对方大将的首级,让我建功!”话音刚落,闪出一员骑兵,成田长忠一看,乃是山野兵总教习,家中的旗本武士太田资一,此人乃是太田氏第一武士,不由大喜道,“好!平助出马,我大胜了!”太田资一喊一声得令,立刻飞马出阵,直奔对面而来,到了还有一百步的距离,他拉住缰绳,大声喊道,“谁是孟家大将山下政虎,还不来与我决战!”

山下政虎刚要回话,这边铃木重朝已经快马而出,手举父亲赏赐的长刃劈风刀,直刺太田资一道,“你是什么东西,用我家主帅出战,看我取你性命!”太田资一为人不甘落后,正要乘此出兵之际建功立业,哪知对方出来个比自己儿子还小的武将,顿时恼火,举枪就搠,两人打马战在一起。这边铃木重朝刀劈连连,那边太田资一枪法不赖,两人一直杀了三四十个会合也不分胜负,山下政虎见了,不由对果心居士说道,“居士你看,这小子真有两下,刀法有板有眼,将来不输给他爹啊!”果心居士笑笑道,“这话让重秀大人听到要不服气了,我听闻上野国平定时候,他比他儿子后建功,到现在都耿耿于怀呢!”

那边又斗了十几个会合,还是不分胜负,铃木重朝不知道这是武藏国第一高手,步兵的总教习,只知道自己首战出马,不能不胜,焦急之中突然马下一错,手中刀卖了个破绽,掉头就跑,太田资一是武艺高手,可架不住两面有几万人围观,不能让一个看起来初阵的小子戏耍了,于是不管这是否诈败,迎头便追,不过留了个心眼,手里攥住了暗藏在马鞍下的肋差,如果对方突施冷箭,打算玩一手单刀拨箭的功夫给大家看看。哪知道铃木重朝乃是杂贺氏出身,从小善使火器,从不知弓箭为何物,他这回马却是诈败,可没有暗藏弓弩而是短柄火枪。眼见太田资一近了,铃木重朝突然抽出腰间火器,回身就是一枪,嘭的一声巨响,太田资一忙举刀去挡,可哪里挡得住铁丸弹子,看都看不到从何处而来,就面门中了一枪,鲜血直流,人登时疼昏了过去。

铃木重朝眼见得手,勒住马头,回身就砍,劈风刀直从太田资一左肩砍下,连甲带肉咔嚓嚓的裂开,已经昏死过去的太田资一被劈下马去,铃木重朝反手一刀,割掉了他的头颅,咕噜噜的在地上直打滚!这边孟军见了,立刻山呼万岁,那边成田长忠则气的咬牙切齿,心疼无比。眼见大哥出师不利,丧失了本国第一武术高手,成田长兴不由得意,从怀中掏出令旗一挥,大声喊道,“骑兵冲锋,看我大军夺下孟家大旗!”

令旗当空划出一道红线,成田长兴背后的骑兵立刻如潮水一般涌出,原来是早就算计好了,要大哥出丑之后,自己搬回败局。眼见对方骑兵出发,山下政虎大声喊道,“居士,迎战吧!”哪知果心居士摇摇头道,“自有老夫为政虎大人算计!”说罢从袖中掏出一个火折,对着天空举起,嘭的一声响,原来是土制的信号,一道黄烟直窜天际,顿时大军背后的营帐**出无数弓箭,漫天而下,奔着冲过来的武藏骑兵迎头痛击。武藏骑兵见对方没有防备,冲锋甚快,也没有想到对方会暗藏弓弩,所以骑士并没有手持盾牌,这样被弓箭从上至下,霎时间就射倒了一排。

眼见对方有所准备,成田长兴大喊道,“刹住阵脚!”可谁知骑兵听闻后想刹却刹不住,手上虽然狠狠的拽住马缰绳,马匹却脚下打滑,这样一拽一滑,噼里啪啦数百骑同时跌倒,压死压伤无数。果心居士所料不错,这三位公子哥都是没经历过战斗的,都以为大军一到破敌如吹灰一般,结果接二连三的变故,登时让成田长兴失了冷静,他在马上慌乱的喊道,“这是怎么回事!”好在一位机灵的武士下马一抄手,从草地里摸出一把东西来大声答道,“大人,这片旷野都被孟军浇了火油了!”成田长兴这才明白为何战马停不住,纷纷打滑,可又不想大哥看笑话,于是喊道,“步行冲过去再上马!给我杀掉对方大将!”

都知道了是火油,还敢下马,这实在是昏的不能再昏的招数了,可主上之命不能不从,成田长兴的部下于是纷纷下马,对面果心居士见了哈哈笑道,“只知道他们不熟战阵,没料到是如此蠢材,那就省事了!”说罢掏出第二个火折,对着天际一放,立刻营盘内扑天盖地的火箭飞出,落地之处砰砰的炸响,火苗窜天而起,若在马上都难逃命,更何况已是步兵呢,成田长兴和他的属下立刻被烈焰包围,再加上战马受痛惊慌,乱窜挡住了退路,无数骑兵被马踏人践,无法逃出生天,纷纷死在烈火之中。好在成田长兴身边有数名忠心的武士,他们抽出太刀,不顾烈火的袭扰,砍断了挡在面前的战马马腿,从马身上扶着成田长兴窜出了火海,回到本军时候,跟出来的竟然不到两千人,折损过半!

开始看到弟弟的部队被乱箭射翻的时候,成田长忠还很是幸灾乐祸,可大火一起,他也被这惨烈的局面吓坏了,弟弟回归本军后,都没顾上讥讽,只慌张的问道,“怎么办!现在怎么办!”好在武藏长垣冷静,他皱皱眉头道,“人家占了地利,在门前决战,谁知道那片草野中还藏着什么玄机,不如你我暂时退去,再想法破敌。”被大火一烧,成田长兴早吓破了胆,见武藏长垣这么说,立刻附和道,“是啊,是啊,我看这个统军大将很有本事,一定设了埋伏,不如先退去,再寻机破敌吧!”成田长忠本来就慌乱,两个弟弟这么讲,就更没胆子待下去了,又一想,此番弟弟折兵过半,自己不过丢了一个武士而已,论起来还是自己优胜,不如就此退去,也好将来父上怪罪二弟比自己多点,于是忙不紊的下令退兵,大军慌乱离去。

山下政虎见对方退了,忙问道果心居士,“居士,追击么?”果心居士叹气道,“但凡无能之辈,虽进时慌乱,可退时未必,他们三人本不一心,我们正好借此各个击破,若真的逼急了,他们也会忘了争斗,齐心攻我,那么对方还有一万多人马,是我军两倍,我战不利,所以要缓图之,不可一口气逼到绝路啊!”山下政虎听罢深服,又问道,“居士,你坚持不让步兵出阵,原来是暗自布置了弓弩,可为何不告诉我呢?”果心居士笑笑道,“我早料到这三人要建功,就会先打听好对方来的什么人,你没看人家一骑讨,上来就交出了政虎大人你的名字么?所以军中必有忍者,我便不能大肆宣扬,政虎大人亲兵三百,帐外守卫不下百人,谁知道哪个是易容改装过的,我只好用心细挑选,找甲斐口音的几百人来设此埋伏了,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政虎大人,我这些事都是夜里进行,可三五日没好好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