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按道理讲,她应该坚定地站到任我行这边,想办法把《吸星大法》的缺陷弥补了,把东方不败打败!

但是她只在黑木崖上呆了半年,接下来的两年半都是和东方不败在一起。

很多理智上知道是对的事情,情感上却无法接受。比如说眼前就有一件,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东方不败这样一个英挺强势又满怀野心的男子变成一个不为世人接受的……不完整的人……以至于后来的他不接受那个曾经的自己。否决自己,那是多么残忍的事情。

门轻轻开合,东方不败穿着蓝色的长衫走了进来。他停在床前,伸手敲一敲任盈盈的脑门,笑道:“小丫头在想什么呢?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

任盈盈咬牙切齿道:“在想怎么拯救你!”

“哦?”东方不败笑得更厉害了,他肩膀抖了一抖,变敲为捏,掐着任盈盈腮上的肉道:“说来听听。”

任盈盈掀着眼皮瞪他,冷冷吐出两个字,“放手!”小黑松鼠从她怀中一溜烟得跑了,她双臂环抱,皱着鼻子瞪着东方不败,一副我很不爽不要惹我的样子。

东方不败坐到床边,舒适地靠着床头,悠悠道:“有个小丫头没收到她爹爹的信,要哭鼻子了。”

任盈盈炸毛!她猛扑过去,磨磨牙,对准东方不败的肩头就要咬下去在此之前,她歪一歪脑袋,吸取之前教训,冲着东方不败道:“我要咬了!不准用内力震我!”

东方不败伸手将她的脑袋压在肩上,哈哈大笑。

一鼓作气,二则衰,三而竭。任盈盈没了武力镇压的心思,静静偎在东方不败怀里,感受着他大笑时胸腔里强有力的震动声,鼻间是他身上清远的气息。她的手指慢慢攥紧了他的衣襟这样一个人,她怎么舍得看他过得不好……

她想到四岁那年下山,她无意地推开他的脸,就被变相威逼;如今三年之后,她扑上来咬他的肩,却被他大笑着抱起原来不知不觉中,两个人已经走得这么近……她敢在他面前张牙舞爪,而他知道她的张牙舞爪不是攻击,是亲近……

东方不败拍拍任盈盈的后背,问道:“怎么不做声了?被我说中心事了?”

任盈盈抬起头来,黑白分明的一对眸子一眨不眨地瞅着东方不败,鼓着腮不说话。

东方不败伸着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她额前细小的绒毛,低声道:“你还是会想家的。”

这声音低得简直像是一声叹息了。

任盈盈攥住他抚在自己额前的两根手指,笑眯眯道:“这里也是我的家啊。”

东方不败看一眼被握紧的手指,嘴角弯起一个细小的微笑,就像是灯下看书时偶尔流露的真实,干净纯粹,像是冬夜的星子。

东方不败摸一摸任盈盈的脑袋,温声道:“你爹给我来了一封信,说不定里面会提到你。”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还未拆开的信,冲着任盈盈挑一挑眉,诱惑道:“要不要看?”

任盈盈猛点头,将额头抵在他脖颈间蹭来蹭去。

东方不败一笑,捞起她坐到书桌前,挑亮烛光,拆开信件。

一叠泛黄的小册子掉了出来,封面上四个墨色正楷小字:葵花宝典。

任盈盈只觉得心脏像是被钢丝勒紧了一般,她呆呆地看着这四个字,脑海中突然涌现出许多以为被遗忘掉的东西:

少林寺的方证大师道:“其实。那也怪不得岳蔡二人。想我辈武学之人,一旦得窥精深武学的秘奥,如何肯不修习?老衲出家修为数十载,一旦想到宝典的武学,也不免起了尘念。何况是俗家武师?

临死前的东方不败对任我行道:“初时我一心一意只想做日月神教教主,想甚么千秋万载,一统江湖,于是处心积虑的谋你的位,剪除你的羽翼。我初当教主,那可意气风发了,说甚么文成武德,中兴圣教,当真是不要脸的胡吹法螺。直到后来修习《葵花宝典》,才慢慢悟到了人生妙谛。其后勤修内功,数年之后,终于明白了天人化生、万物滋长的要道。”

林平之和岳灵珊摊牌时说道:“我见到剑谱之时,和你好事已近。我几次三番想要等到和你成亲之后,真正做了夫妻,这才起始练剑。可是剑谱中所载的招式法门,非任何习武之人所能抗拒。我终于……我终于……自宫习剑……”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所谓的武林秘籍引起,这是习武之人但凡看到就无法忍住不练的秘籍……

任盈盈仰起脸来,透过纤长的睫毛,望着东方不败微讶的面容他是如此年轻俊秀,还怀着一腔抱负,如果见到这令他立刻就越发强大起来的宝典内容……怎么可能不着手修炼?

明亮的烛光摇曳着,东方不败伸手去翻这册子,任盈盈眼看着,手心沁出了汗水……

她不能……

她不能就这样看着……

可是,要怎么做,才是两全法?

作者有话要说:进来的姑娘们都握个手,今天三更~

近来我听到一个传说……(未完待续)

20

20、落红应满径...

烛光在窗上投下一跃一跃的影子,春夜的暖风透过窗隙拂来,当真令人欲醉其中。

任盈盈慢慢地,更深地偎到东方不败怀中去,用双臂环抱着他的腰,依旧仰头望着他他已经从讶然中恢复过来,正要翻开册子的第一页……

她的左手食指与拇指之间捏了一枚小小的,亮闪闪的,却也尖锐的银针……以她能够达到的最快速度闪电般刺向东方不败的腰际!

就在微微泛蓝的针尖即将触到东方不败腰际的这一刻,一只稳健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东方不败的目光像一把出鞘的利剑那样扎在任盈盈脸上……

任盈盈迎着这样剥皮削肉般的目光,甜甜一笑……与此同时,东方不败感到另一侧的腰际微微一麻,竟然……

任盈盈望着合目躺在靠背椅上的东方不败,顾不得将被捏到胀痛的左手救出来,立马扯过册子举到烛台上。

火苗一触到纸张,立马窜起老高。任盈盈没有防备,被燎了一下,只是强忍着没有将册子扔开她怕没法烧完……一秒,两秒,三秒……她的右手微颤,手侧面钻心的疼估计要起泡了!

还差最后一点了!任盈盈的心怦怦直跳,仿佛一张开嘴就会吐出一颗心来……只剩最后一角了,她没有地方可捏,只好放开了右手,目光微转,对上一双比寒星还要冷的眸子。

她吓得尖叫起来!

东方不败……竟然醒了!可以麻翻一头大象的麻药刺入东方不败腰际,他竟然只过了不到半分钟就醒了!

任盈盈战战兢兢得冲着他晃晃手,露出个小心翼翼的笑容,“嗨,你醒了……”

东方不败的目光平静无波地划过任盈盈红肿的右手,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任盈盈不笑了,她的左手腕疼得像是要断掉,她哭丧着脸,小小声道:“可不可以先放开我……”“啊!”猛然的收紧之后,她自由了。

东方不败坐在椅子上,将任我行的信看完后,他俯视着站在一边的任盈盈,慢慢道:“你知道你烧掉的是什么。”这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任盈盈点点头。

东方不败声音低了一度,又慢慢道:“你用我教你的法子来对付我。”

这是事实,任盈盈却觉得心里难受极了,她没法点头。

去年冬天过年的夜里,她想到前一世的亲人怎么都没法睡着,于是窝到东方不败的怀里缠着他说话。往常东方不败都会干净利落地点她睡穴,或者沉默不理,那天晚上不知怎的大约是外面的爆竹声太过热烈,而屋子里的静默又太过冷清他竟然真的开口讲了个睡前故事,一个两头蛇的故事。两头蛇捕捉猎物的时候,都是用一个头去迷惑对方,而用另一个不被注意的头发起真正的攻击,一口咬住,注射毒液,直到毙命。

任盈盈当时听完这样的一个“睡前故事”,登时觉得东方不败还是不要有孩子的比较好,有也会被他给吓死的。

没想到,冬天走了春天来了,窝在他怀里听故事的小女孩开始……长大了。

东方不败垂下眼睑,低低道:“很好。”

任盈盈心里各□绪翻江倒海,只是找不到该说的第一句话。

东方不败又低声重复了一遍,“很好。”似乎还带了一丝笑意,嘲弄的,讽刺的让任盈盈无法忍受的。

她扑过去,却被东方不败直接用衣袖拂开了,跌在地上,眼泪就摔了出来。这样一来,任盈盈想要解释的念头也淡了,再说这事本来就没法解释难道说我使计弄昏你烧了你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武功秘笈完全是为了你好?!试问这种解释会有人相信吗?!

东方不败站起身来,看也不看摔在地上的女孩,径自从她身边走过,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了一停,道:“明日我着人送你去洛阳。”

任盈盈也不知道哪里生出来一股力气,一下子站起来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死死搂住东方不败的腰这一次,他没有躲闪也没有拂开。

“我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呜呜,东方叔叔,我再也不敢淘气了……你不要送我走……你不要送我走……”她看上去纤弱的双臂紧紧勒着东方不败的腰,眼泪落得又凶又急,她将脸埋在他的腰际,哭得既伤心又委屈,“我扎你的时候也没敢用力气,怕真的刺疼了你……呜呜……我小时候在破庙扎坏人的时候可比这用力多啦……你不要送我走……等我以后找一份更厉害的秘笈来赔给你……”

任盈盈的哭声低了下去,眼泪却几乎是在涌出来了,总是笑微微的眼睛红肿起来,似有无限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