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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婆母放心好了,我对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没兴趣。”曲清幽看着唐夫人在丫鬈的搀扶下离去了。来福家的赶紧挑帘子让她进去,与金巧惠那恶毒的目光相遇上,“大嫂这儿待遇还不错,没想到已经沦落到这地步了,大嫂还在做美梦。”

金巧惠拍拍衣服上的尘土,又坐回炕上,“二弟妹,你也别得意,我只要能生下嫡长孙,一切都还没完,到时候我们走着瞧。”

“大嫂,你真的是痴迷不悟啊,继续做你的白日梦好了。”曲清幽看着金巧惠那张倔强的小脸,这个女人真是恶毒到底。她实在不想面对她那张嘴脸,转身就走了。

金巧惠朝着曲清幽的背影怒视了一眼,凭什么她可以拥有幸福的婚姻?一想到这里她的嫉妒心常啃得她日夜难眠,她恨曲清幽脸上的笑容,她突然想到她恨曲清幽,并不单单是因为担心她会夺走她的治家权,也并不单单是因为她会抢先生下嫡长孙,而是她见不得她幸福,这个世上人人的婚姻都有着这样那样的不完美,为什么她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一切,这不公平。

帘外,来福家的送曲清幽出去,悄声道:“二奶奶,若你要教训这恶妇,老奴就让她日子更难过。”

曲清幽看看来福家的脸上的皱纹随着她的笑容一伸一展的,看来倒是有些狰狞了,“不用,你平日如何待她的就如何待她,我没有必要整她,她也没有几天好日子了,就当为我的孩子积德吧。”她摸了摸肚子。

来福家的顺着那视线看过去,笑道:“二奶奶真是良善,老奴晓得了,奶奶慢走。”

“嗯。”曲清幽这才由鸾儿扶起坐上骡车而去。

在车里,鸾儿见这小小的车里只有她和二奶奶两人,遂小声地道:“二奶奶,婢子可以求奶奶一件事吗?”

曲清幽看了看这个跟了她很长时间的丫鬟,“讲吧。”

鸾儿颇为忐忑地道:“二奶奶,前段时日我大哥来看我,跟我说最近京城附近的一个小镇上有个县丞的缺,他想补上。”她瞄了瞄二奶奶那没有变化的表情,吞了口口水道:“能否求奶奶帮忙行个方便?”

曲清幽沉思了一会儿,这县丞官不大,只是县令的佐官,跟曲文翰说说就行了,遂道:“回头我给我爹修书一封吧,不过有一条我要先说明,你大哥可要把这官当好,要不然将来出了事,我第一个就饶不过他。”

“那是自然。”鸾儿喜道,“多谢奶奶成全,我大哥是再老实也没有的人了,又岂会干些贪赃枉法的事?肯定不会污了奶奶的威名。”她大哥跟她说过,这个官位也有不少人争,但是他花了钱去疏通眼看也办不成,所以才会求她在二奶奶面前说说看,没想到二奶奶一口应下。

“鸾儿,你今年也十八了,跟在我身边也好些年了,若你有心上人可以和我说,再拖下去就成老姑娘了。”曲清幽道。

鸾儿脸红了红,想到了培烟的样子,但又摇了摇头否决掉,“二奶奶。我哥正在帮我找合适的人选,我想到时候求奶奶能让我赎身?”

曲清幽皱了一下柳眉,她曾听周境毋提过,鸾儿与培烟有那么点意思,她还想着趁这机会开口问问她,让鸾儿自己说出来,不过现在看来鸾儿自己有主见,经过了罗梓杉的事情之后,她才明白女儿家的婚事还真的不好插手,遂道:“也行吧,你大哥毕竟是亲兄长,哪会不向着你呢?自也是为你好。若是你看上了府里的什么人,跟我说一声也行,我自会为你做主。”

鸾儿道:“谢二奶奶。”她以为二奶奶是要把她许给培烟呢,心里还有几分紧张,她真的不大想嫁个下人,若培烟不是下人,那该有多好?

曲清幽刚回到院子,进了屋,看到丈夫坐在炕上一脸的凝重,遂上前道:“闳宇,今儿个怎么回来得那么早?早上时不是说今儿要到四皇子府上去的吗?”

罗昊抬眼看她,并未像往常那般笑着,挥挥手让丫鬟们都出去,沉重地道:“清幽,沈太医下狱了。”

曲清幽一愣,“这么快?”

罗昊起身下炕,跋着鞋踱到窗前,看着远处的花草一派繁盛的样子,“从他开始推广牛痘法开始,已经有两个来月了。现在都五月初了,也不算快了。”

“那这件事现在怎么解决?沈太医是关押在天牢里还是大理寺?”曲清幽连衣服也没来得及换,踱近丈夫身边问道。

罗昊回头看着她,伸手揽她在怀。“在大理寺,现在皇上十分的震怒,说是这沈太医贪名,欺君妄上,意图让大皇子脱身。”

“不可能的,若按操作来说,这牛痘法应该是安全的。”曲清幽急忙道,在前世这牛痘法对遏至痘疹也就是天花的漫延是绝对有效的。

“清幽,现在不是我们说安全就有用的,而是沈太医凭此法接种的人里就有人死亡,而且现在死亡人数不低,所以现在帝王已经不再相信这牛痘法了。”罗昊解释道。

“皇后与宁国公这回怎么下这么狠的手?那都是活生生的命啊?”曲清幽怒道,想到丈夫前段时间说过的话。

“清幽,你同情不来的,我现在就担心皇上若与姑姑两人角力起来,你会被祸及牵连进去。”

“闳宇,这我倒不太担心,上回皇后也说过不会牵连到我的。只是沈太医,你要想办法救救他,这太医是个性情中人,若因此而被治罪或者被赐死就太惨了。”曲清幽靠在丈夫的肩上道。

“那是当然,我与沈老头有交情,不会看着他去死的,现在他关押在大理寺也好,这样我也能关照一二。”罗昊宽慰她的心道。

“闳宇,现在才是刚刚到初夏,我怎么就觉得有初秋的寒冷呢?”

“政治风云时刻在变,清幽,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帝要加快推高大皇子声望的进程,所以这次的牛痘法,他是尽量会让沈老头一人背上,然后为大皇子撇清关系。”

曲清幽想了想,然后才抬头道:“闳宇,不能让皇帝为大皇子撇清关系,这是救沈太医的方法,也是不让皇帝把我拖下水的惟一方法。”

“你的意思是?”罗昊看着妻子那突然坚定的脸色。

“死死的咬住大皇子不放,我不相信皇帝会无动于衷,牛痘法这个事件是皇后与宁国公联手弄出来的,但很明显这个事件他们俩现在也控制不了发展的状态,这件事要想平息下来不容易。”曲清幽道。

罗昊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你这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估计可行,我去找父亲商议一下,待会儿不回来吃晚饭了,你自己一个人可不许饿肚子。”

“我知道。”曲清幽笑道,看着丈夫快速地冲出了屋子。

她抱起白白在怀,梳理它的长发,唏嘘感叹一番。

五月初,天气回暖,唐婉离开燕京城的日子到了,她做为公主远嫁,粟太妃做为义祖母,亲自率着一众有诰命在身的贵夫人前去给她送行。

曲清幽看着消瘦了很多的唐婉,一身公主华服也没给她那难看的脸色增添多少色彩。庄重地拜别一手把她推入命运深渊的粟太妃,然后又起身给不在场的帝后所派来的使者跪拜,仪式冗长。

杨夫人看到此情此景,忍不住哭了出来,现场就只闻到她嘤嘤的哭泣声,粟太妃朝她扫了一眼,“你做为永昌公主的生母,该为她高兴才对,哭哭啼啼的干什么?还添晦气。”

唐婉这些时日天天受这粟太妃的调教,因此她已经学会收敛了很多自己的脾气,一想起粟太妃的手段,她就会打颤,忙道:“我娘她只是为我高兴,喜极而泣,还请义祖母原谅。”

粟太妃这才没有再说话教训杨夫人。

杨夫人止住了哭声,看着女儿那朝她含泪相望的目光,终于明白女儿已经长大了,是该放手的时候了。

唐婉看了一下那偌大的燕京城,然后才看向一众前来送行的人,最后定格在曲清幽的脸上,只见她仍是一派闲适的徵笑,她一直很怕这个女人会用嘲笑奚落同情的目光看她,她唐婉不需要她的任何多余的感情。现在看这一笑,才明白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进入别人的眼里,只是自己在唱着独角戏,凄婉地笑了笑,不管如何,她这一生还是败在了她的手上。

南昌国使者已经在催促了,宫娥扶着唐婉登上那华丽的公主马车,唐婉的泪终于在没人看见之时滴落在车壁上。

马车开始前行,唐婉撩起车上的纱窗帘子再看一眼这生活了十八年的故土,递给母亲一个珍重的眼神,片刻后,她收回了目光,注视着那前方的路。

别了,大夏!别了,娘!此生已无再见之日,只能互道一声珍重。

直到马车驶远了,粟太妃走了,众多的贵夫人也走了,曲清幽看到杨夫人还盯着那荒原古道泪流满面,感叹一声,方才在穆老夫人的催促下坐上马车离去。

夜里,曲清幽才对丈夫说,“今天看着唐婉出京到那南昌国去,忽而觉得人生真是变化无常。”

“你啊,自打怀孕后就开始多愁善感了。”罗昊刮刮她的鼻子道。

曲清幽伸手揽着他的腰,“我想去探望一下沈太医,你说可好?”

思忖片刻,罗昊道:“过两天,我安排你见他一面吧。”

“嗯。”

两天后,罗昊带着曲清幽往大理寺而去,这是她第一次到这种刑罚之地,初初踏进去,觉得这里竟有几分阴凉之气,“难为你每天还得在这儿办公了。”她竟同情夫婿道。

罗昊笑道:“清幽,这算什么,你进到牢里一看,才知道什么叫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