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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她低下头,却见沈红乔正眼神清亮地看着自己。眼光里有哀恳和乞求,见沈绿乔也在看她,便将声音压得极低道:“四妹救我,我知道现今这世上只有你才能救我。那日我看见你了,我不管他们如何,只求四妹帮我护住这个孩子,从今后,他是我活在这世上惟一的理由。”

沈绿乔顿时反应过来,可能是沈红乔真的曾经疯魔一段时间,可是平安镇那场报复已让她恢复理智。眼下她是在装疯自保。忙在沈相和安南王,凌昊天他们寒暄的当空,悄声问:“大姐姐让我如何护你?”

沈红乔两道寒冷的目光在安南王身上一飘而过,轻笑道:“当然是说我疯魔了,眼中只有我儿子。你的医术,全京城之中,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只要是你说得,这个老不休定会深信不疑。”

说罢不再理会沈绿乔,自是恢复了先前痴痴慈爱的表情,去和怀中小娃娃喃喃地说些幼稚之语。沈绿乔心想,这沈红乔在平安镇彻底发泄一番后,回家后,竟把一颗心都放在那孩子身上,也确实是个很好的寄托,若不然,她这一世,竟是真的毁了。多行不义必自毙,那楚天舒和夏轻红将她逼上绝路,那般下场却也并不为过……

安南王和众人寒暄过后,焦急的目光自是落在沈红乔和那孩子身上。见那小娃娃竟肆意在沈红乔怀中玩闹,不觉大大地松了口气。

这时,一直未曾张口的大夫人开言了,语气寒冷,尖利如刀:“亲家老爷,我有一事不明,两年前的秋季,我一个好端端的相府嫡女嫁入你们王府,却为何落得这般模样?”

沈红乔像是极为配合大夫人的语气,竟是抬起头来,痴痴呆呆,盲然地望望说话的大夫人,做出一副悲伤欲绝的凄苦模样。沈相爷虽是未发话,面色却也是不善。冷冷地着安南王,似是在等着安南王回话。

安南王长叹一声,不觉站起身来亲自给沈相和大夫人深深一揖,面色紫涨,语中无限愧疚地道:“亲家公,亲家母,什么都不要说了。都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的过失,今日本王在这里代他与你们陪个不是,倒是我这孙儿在儿媳手中,我怕她……”

大夫人在椅上倏地站了起来,冷冷地道:“亲家公,难道你那儿子将我女欺负成这样,只凭你这三言两语的就过去了吗?你使我女儿做了什么人,难道她会吃了你的孙儿不成?倒是她进门时,我见她却是极爱护这个孩子的,反正她是王府名正言顺的世子妃。天舒将来继承王位,她便是正正经经的王妃,这孩子若是个有福气的,养在她身边倒有了个嫡出之名,将来顺理成章可以承袭王位。却又有何不可?”

安南王心下一惊,正想再说句什么。沈绿乔在一旁站起身上。上前给安南王盈盈施了一礼:“沈氏四女绿乔在此见过楚世伯。父亲大人,母亲在上,按理说,有几位大人在,这里没有绿乔说话的份儿。但是有句话,绿乔不得不替二姐姐说。

绿乔自幼习医,对于中医病理倒也是略通一二。方才与二姐姐坐在一处,我已悄悄替她把了脉。二姐姐如今已是因爱成痴,执念成狂。眼前,除了这孩子还在她心上。她已觉对这个世界生无可恋。我听着母亲这主意倒是出得好。绿乔猜得不错的话,府上这位小公子,应该是世子的侍妾所生。既然如此,何不抱过来由姐姐来养。到最后落得个嫡出之名。岂不妥当。再说,姐姐自幼曾受宫中教养嬷嬷言传身教。举止气度与那妾侍岂可同日而语。所教出子女定与他人不同。”

安南王爷倾听沈绿乔所言,眼睛余光又撞见自己孙儿与沈红乔极为亲昵的画面。再看那沈红乔虽已疯魔,却仍不减大家闺秀浑然天成的气韵,这竟是那红姨娘无法比拟的。他本是那快刀斩乱麻之人,早就因了那儿子不争气,对沈相和大夫人报了愧疚之心。如今那畜牲却又不知和那轻红小贱人不知去何处疯癲。也罢,就把这孙儿与了红乔做嫡子又何妨。

想到此,他心头一宽,朗声道:“我亦对那天舒那小妾无甚好感,即如此,亲家太太所说倒是个极好的主意。本王就此做主应下便是,等到儿媳回家。自然便让她认了孙儿做亲生儿子来养。至于我那不争气的畜牲,我只当这辈子未曾生养他就干净了。只是他那娘亲,闻听媳妇抱走了孙子,当时就晕了过去。如今本王已来看过他们母子,安然无恙,便不再打扰亲家一家团聚。”

说罢,一双虎目在沈绿乔身上扫了一眼,顿时明了了为何自己的儿子竟如同中了邪一般宠爱那心如蛇蝎的女子,为何不停地一个个地往房中收女人……如果,当日娶亲,他娶的是眼前这一位,是不是一切与现今不同?

第一百三十七章:小团圆

看着安南王停留在沈绿乔身上的复杂目光,沈太君,沈相,大夫人何尝不是心间与他有一样的想法,或许这性子刁钻古怪的沈绿乔嫁过去。一切会大为不同。

沈绿乔也感觉到来自不同方向的多双目光,心头不觉一跳。心里自然知道这些人都在想些什么。可是她在心中却有自己的想法。如果当初是自己嫁了那风流好色的楚天舒。难道他真的就会如同当日对自己所发下的誓愿,真的一生除了自己谁都不要吗?

这个很难说的,从古至今的教训都是距离产生美。再者,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虽然女子嫁错或男子娶错,有时候会延误一生,可那都是极个别的案例。大多数都是风流男子一时为女子的美貌所迷,能确确实实为对方改变的少而又少。

如果自己和楚天舒结合,或许他会因了自己的美貌和这世上不存在的个性独宠自己几年。可是待到自己年老色衰之日。他看自己也不过是寻常,如同左手摸右手,那个时候,就他那风流的天性自然会再次表现出来。开始以前的那种声色犬马的生活。纵然自己再看得破,但身边当事人,那境遇或许会比沈红乔好些,却要比眼下差上许多。

想到这里,她低叹一声,抬头瞄了一眼身畔的凌昊天。凌昊天一直在注意她的行止。竟似知她所想一般,一双温热的大掌紧紧握住她的纤纤素手。似在传达某种力量。他手上的温热气息源源不断注入她的掌声。同时也注入她那存了寒凉之气的内心。

沈绿乔不觉心头微暖,便再次抬起头来。对他微微一笑,凌昊天的心里不由得欢畅无比,她终于肯主动给他笑脸了,终于没有把他的手拍开……

沈相与大夫人一见安南王竟如此爽快,心上的郁闷便已减去不少。再者毕竟自己的女儿在人家做媳妇,自己也应该明白实际情况,见好就收。于是象征性地叮嘱沈红乔回婆家后一定要孝敬公公公婆。沈红乔恍若未闻般,一直喃喃地与怀中婴儿说笑,可是沈绿乔却发现,她的嘴角竟微微上扬。

从新婚伊始到今天,她的身与心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才赢得了今日面上这真心实意的笑容。却不知道,等到楚天舒携了轻红归来那一日,她这短暂的胜利可还能持续……

沈绿乔正自凝眉沉思,那爽利的安南王见自家孙儿与媳妇和乐相处。便低声叮嘱家中仆妇要好生照看好小小世子和世子妃。然后就抱拳和沈家人告辞,他急于回去告诉那哭得死去活来的老妻,孙子自在媳妇手中,安然无恙。

沈相,凌昊天方才起身去外面送安南王,却远远地见二姨娘门外围满了人。凌昊天一见其中一个身着白衣的玉树临风的身影,不觉笑道:“相爷,今日的相府,果真是热闹非凡。您的另一位贤婿也携了令爱及外孙前来拜见。只怕您老不欢迎啊。”

沈相一怔,随即板起脸孔,一脸薄怒相:“王爷,难道红儿疯了。你也同她一样疯魔了不成,什么话不好讲,却讲出这样的笑话来?竟不怕老夫与你撕破了脸么?”

凌昊天勾唇一笑:“相爷,您瞧着本王素日是那爱开玩笑之人么。若是不相信昊天所说,您可以随我亲自去二姨娘处瞧瞧。”

沈相被唬得迷迷登登的,但想着这四姑爷乃是圣上爱子,即便心里一万个不信他,却也不好轻易得罪。想到此,便无可无不可地跟他向二姨娘的秋风院行去。刚刚来至秋风院外,却见府中昔日随了绿乔嫁入王府的丫环秋霜和芳儿慌忙跪地拜见自己。而旁边一个唇红齿白,玉风临风模样的俊俏男子猛见自己,忽地面露惊慌失色。

慌忙提了袍角,一揖倒地,口中喃喃念道:“女婿林四郎拜见相爷大人。”沈相闻言不觉大惊失色。林四郎这人他倒是模糊有些印象,是两三年前在相府学馆应举的学子,可却怎么口口声声说是自己的女婿?

待要开口去问,那林四郎面色为难地抬头唤了凌昊天一声:“王爷……”门里却已跌跌撞撞奔出那泪落如雨的沈碧湖。“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在沈相面前,抽抽噎噎地道:“不孝女碧湖见过爹爹。”

沈相微微一怔,待到听见碧湖二字,才想起,这碧湖乃是自己原来的四女的小名。因了他与二姨娘是在杭州西湖上相遇,一见钟情。是以二姨娘才给这女儿小名唤做碧湖……

如今这失踪多久的女儿忽然又来到自己面前,他恍然如在梦里,不知是喜是悲。却也忘了这女儿是因何原因离府的了。也是老泪纵横,上前扶起碧湖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碧湖见老父并不曾说出一句怪罪之言,心下却更不好过。哽咽着扯着林四郎对着沈相道:“父亲,这是女儿当日不知羞耻之心,与之私下有了私情的夫婿林四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