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斯问道：“这似乎对你并不公平？！”
“没有绝对的公平可言。没有中国的需求，这条管道就根本没有建设的必要，所以我们只能尽量维护好供需双方的需求。毫无疑问，缅甸政府的需求是他们的天然气销售和管道的过境费，而中国政府的需求是管道的控制权和油气的供应，我们要做的，仅仅是赚取一点点的服务费用就够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科氏的付出与收获并不能成为正比。我们需要提供整个管道建设的技术服务，还需要花费巨大的精力来游说美国国会，如果不能在这个项目中占据一定的利润比例，折旧相当于是一笔亏本的生意。”
周子夜问道：“如果是我们能够借此机会进入缅甸的石油炼化，天然气输送终端呢？！”
查尔斯笑了起来，“这又是一项冒险的计划，虽然缅甸现在只有两家炼油厂，虽然是产油国，但是汽油和柴油还需要进口。但是他们国内的复杂形势，足以让任何人望而却步。”
“我既然已经在金三角建立自己的经贸区，那么我就有把握可以笼络好缅甸最复杂的北方地区。有这样的条件，在缅甸全国主要的城市和地区建立完善的天然气管道，绝对是一项划算的投资，至于炼油厂，虽然受到太多的原材料影响，可是如果我们能够得到一两块正在生产的油田，我想，这笔生意应该很划算的吧？！而这些条件，不正是吸引你们过来的条件吗？！”
查尔斯笑道：“如果真的可以做到这一点，中缅油气管道的建设，我甚至可以不收取一分钱的技术服务费。”
周子夜说道：“虽然现在我还不能给你明确的答复，但是我相信，我有很大的把握可以做到刚才向你提出的条件。”
第360章最了解的人
前世的中缅油气管道，虽然是中油牵头建设，但是由于技术的原因，参与工程建设的单位共计23家。多重的管理也导致了在整个项目头重脚轻的局面，更重要的是，当时的中油过分看重了军政府的作用，忽略了底层民众的呼声，造成了抗议行动层出不穷。
现在周子夜要是牵头来安排这个计划，那么一开始就要避免出现这种情况。举个例子来说，中油拿出了真金白银的两千万美元来改善管道沿线的民众生活，可是这笔钱的投入一半落到了军政府的口袋里，只有一半投资在了民众的头上。
但是由于这个资金是掌握在军政府的手里，他们将这些钱大部分花在了政府的基础投资方面，项目沿途地区的多数居民却未能从油气资源中获益。这也造成了沿途居民的不满，加上反政府组织的暗中推波助澜，引起了缅甸民众对中油的不满。但是实际上，在缅甸投资的境外公司里，中油的钱的花的最多的，这就是典型的多花了钱，没有落到好。
如果能够在这次的油气管道建设中占据一定的份额，那么这个生意绝对不会是个小生意。但是不论是周子夜也好，还是科氏也好，都不可能达到这个目的。中缅两国都不会把关系到自己国家能源规划的项目，来让外人沾手。他们在里面，最多也就是获取一定的服务费用。
科氏还好，他们本来就是做这个生意，现在更是有心在油气服务商的范围内发展。但是周子夜实际上是咸吃萝卜操淡心，给自己抓了虱子放在头上。原本他还想在这个项目里占据一点股权，但是丹瑞现在把他摆在了主要的谈判对象位置上，实际上就是在警告他不要在这个项目里涉入太深，如果他还不识趣，根本不用缅甸政府来对付他，国内的压力就会全部压向周子夜了。
周子夜很明白，丹瑞这么做，肯定还会有后手，他一定会在某个方面来补偿自己。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现在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其实他现在是想跑也跑不了，丹瑞这么做，真正把他放在了火上烤，如果做好了这件事，后面的前途是光明的，如果做不好，恐怕连经贸区的事情都会受到影响了。
周子夜对缅甸这边的意见还不太重视，但是却不能不重视国内的意见。现在这个油气管道的计划成功与否，让他来承担，真要是谈不定，以后周子夜还怎么能在国内混？所以，不要说还有钱赚，就是一分钱没有，他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干。
不过利用这个机会，好好在缅甸这边发展一下自己的实力，也未尝不可。以后跟缅甸这边打交道的机会还多着呢，先搞好关系，还是有必要的。
有了这个前车之鉴，周子夜当然要好好考虑一下如何才能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而对这方面，拥有全球最长的输油管道的科氏公司，当然是个最好的求教对象。
当周子夜将自己的这些顾虑说出来之后，查尔斯很放松地笑道：“关于如何维护当地民众的民意，以及如何拉拢他们的民心方面，我们科氏在几十年的发展过程里，已经整合了一套属于自己的系统性规划，所以埃文你在这方面完全不用担心。回头我会组建一个从舆论宣传，到投资规划的公关团队，根据缅甸的实际情况，整理出一套完整的方案来。只要你在缅甸的上层能够得到支持，我可以确保我们的计划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周子夜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偷师的机会，说道：“这个公关团队必须要置于我的管理之下，所有的行动必须得到我的授权。”
“当然，这本身就是属于你的权力！”查尔斯很爽快地答应了周子夜，说道：“中缅油气管道的建设，对于科氏来说，是进入亚洲的好机会，我们会很珍惜这次的机会。但是不论对于科氏来说，还是对于你来说，这次的计划都不过是一次试水行动。我这次过来，主要还是想问问你如何看待页岩油的开发？”
听了查尔斯的话，周子夜故意说道：“我对石油的圈子不熟，对这个没有太关注过。不过据我所知，现在页岩油的开采成本跟售价相差不大，根本是无利可图的事情。老鹰滩那里石油商人，很多干脆把自己的勘探区变成了牧场，不知道我的消息是否准确？！”
查尔斯点了点头说道：“页岩油的发现已经是很长一段时间的事情了，但是一直到现在，水利裂压技术的发展，页岩油的开采才进入了实验性的开发阶段。但是目前来说，还没有引起人们的重视。但是正因为如此，才是有利可图的时候。”
周子夜笑道：“也可能是血本无归。”
查尔斯笑道：“如果我们把目光转向传统油田，你认为，原油的价位会一直停留在目前的价位吗？这才是投资与否的关键因素。”
阳光出来了，透过玻璃照在身上格外的舒服。两位厨师也过来上班，在厨房忙活着，为他们准备早餐。一位服务员为他们送上来了缅甸的红茶，周子夜借此机会思考了起来。
投资页岩油，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这不仅可以让他直接进入美国市场，而且在未来还会有赚大钱的机会。但是如果就这么轻易地答应对方，就是跟着对方的节奏在走，这就不符合自己在合作中的主动权。但是如果拖延的太久，在原油价格飞涨起来之后，想进入的成本优惠被抬的更高。
周子夜想了一会说道：“对于一个新兴的行业，对我来说更是一个陌生的行业，我不能不慎重考虑一下。另外我很好奇，科氏难道现在资金匮乏吗？！”
查尔斯却点了点头说道：“去年我们收购了美国第六大的农业饲料厂，今年又在收购英伟达纤维和聚合物部门，而且我们现在正在筹划收购乔治亚太平洋公司，这几项收购业务完成，我们可以成为名副其实的美国第一大私营企业。当然，这些收购不是为了这些名声，而是对我们公司业务的有效补充，这会让我们在美国的国内成为不受政治风波影响的财团。所以，现在即使有五百亿美元，我也可以将它花出去。”
“那么，我能够在这个项目中，获取什么样的权益和利益？！”
“这个主要是看你的个人想法，不论投资多少，我都会将你看作是我最好的盟友。”
周子夜故意看了一眼蔡司，然后才望向他问道：“是因为我跟蔡司的关系，还是什么原因？我觉得自己跟你的经营哲学完全不同，不清楚我们成为最佳盟友的基础在哪里？！”
查尔斯笑了起来说道：“如果说在公司的经营方面，除了我们都是私营公司之外，我们的确毫不相同。但是你有没有发觉，科氏相对于美国，广博相对于中国，处境几乎是一样的吗？！我认真研究了你从发家开始的布局，你为了减少政府的干预，从一开始就从中国内地移民到了香港，但是你却不肯脱离中国政府影响的范围，反而转过来想通过一种比较独立的模式来跟中国政府合作。列举你现在的巨额投资，更是没有一项是在中国国内，这中间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你应该是最清楚的。”
查尔斯并没有把话说透，反过来又说道：“科氏也是美国政府眼中的刺头，因为我们科氏从来不肯把政府的意见当做公司发展的基础，但是我们科氏却在与美国政府的针锋相对与合作中发展的越来越好。你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吗？”
周子夜笑道：“旗帜与标杆，民意与利益。”
查尔斯哈哈笑了起来，具备跟周子夜碰了一下，说道：“我就说，我们是一种人。在大宗商品贸易商的行列里，有嘉吉这样紧跟政府步伐的公司，也有我们科氏这样相对独立的公司，每一种公司都有自己存在的理由。我们做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古老的生意，虽然必须要依托政治，但是我们也可以逃离政治，用利益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