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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卷拾 莲华



                                            在柳倾瓷悄然离开梵朔门的同时,于梵琢的书房内,三个人正处在一种简直可令人窒息的压抑氛围之中。

        话说碧落将萧隐带至梵琢面前后,梵琢又将这二人带去了书房,此刻外面正在进行的是赏兵仪式,大伙儿各自欣赏着江湖上或有名或无名的兵器,无人注意到梵琢是否在,他又去了哪里。

        自方才起,梵琢就一直未开口,碧落和萧隐二人在这般诡异的气氛中等待着梵琢的话,越发觉得压抑。

        就在他们觉得梵琢会继续这样沉默下去时,他却开了口,“萧隐。”

        “在!”萧隐上前一步,来到梵琢面前。梵琢抬眼望着他,“我要你帮我去查两个人。”

        萧隐低着头,恭敬而道:“是何人?请门主吩咐。”

        对于萧隐这个人,梵琢一直很满意,他看好萧隐,主要是因为这个人他会做人,更懂得如何在这江湖存活。偌大江湖,知道的太多一点好处都没有,所以他从来不会多管闲事,他所在乎的只有一点,那便是他的任务是什么。

        梵琢冷峻的面容上依然无甚表情,他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名字,“俞绯湮,柳倾瓷。”

        虽然是意料之中,可当碧落从梵琢口中听到这两个名字的时候,她还是略微的震惊了一下,见梵琢向她投来目光,她又将头垂了下去。

        不久,萧隐领命而去,书房内只剩下了碧落与梵琢二人,此二人方才有过一段不快,这会儿眼见梵琢朝她一步步走来,碧落竟显得有些无措。

        待梵琢来至碧落面前,她看到停留在自己面前的那双鞋,随后稍稍抬眸望了梵琢一眼,继而又尴尬地别过脸去。

        见了碧落这般模样,梵琢蹲下身来,他极力放柔声音唤道:“碧落。”而碧落依然扭过头不加理会,他见之立马又冷下了语调说道:“碧落,不要尝试挑战我的极限,你知道我并非一个好耐心的人。”

        闻言碧落立马回过头来,她怒视着梵琢,“是啊!你不是一个好耐心的人,可不要忘了,我也不是!”她静静地望着梵琢的双瞳,半晌之后,终是在那铺天盖地的冰霜中败下阵来,她凄楚地开口,“哥,你是不是真的怀疑我了?”她依稀记得梵琢在说俞绯湮看她的眼神不对劲时的忽闪过的那道目光,那对眸子里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愫,她虽不知他心里如何想,然而却有一种被最亲的人背叛了的痛。

        眼前的梵琢,他依旧蹲着身,用一种极其漠然的神情与她对视着,“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怀疑你了。”

        “可是……”她的话没能说下去,梵琢突然做了一个收声的动作,于是她的那句话便如此断在风中,只听梵琢继续开口,“不要可是,我说没有就没有,碧落,你只消告诉我,你和俞绯湮还有柳倾瓷是怎么认识的,他们又是怎样的人?”

        碧落低下头去,不久她又抬起,认真地道:“俞绯湮是个纨绔子弟、风流公子,而柳倾瓷,应该是个温润如玉的贵公子,我与这二人的相识完全来自于一个巧合……”她将那日与绯湮倾瓷相遇的故事娓娓道来,梵琢只在一边平静地听着,不发表言论,也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

        待碧落将那日的事完全告知与梵琢之后,他才冷冷开了口,“照你这么说,俞绯湮的身手在你之上?”

        碧落点点头,“正是。”

        梵琢抿着唇,回想着方才他与那二人照面的场景。自第一眼起,他便知俞绯湮是个不简单的人物,而柳倾瓷,说实话他看不出他的一丝一毫,甚至感觉不出他的内力如何。此人看似温柔似水,不知者定当他是个柔弱书生,一点功夫都不会,若不是之前他趁琢玉剑出鞘之际,借机试探了他一下,此刻他仍当柳倾瓷乃手无缚鸡之力之人。

        果然人不可貌相啊!梵琢暗自叹道,随后又将视线移到碧落脸上,“那个俞绯湮……”他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在萧隐还未查出他的身份之前,你还是同他保持一段距离吧!”

        碧落微怔,不久笑起来,“哥你在担心什么呢?他不过是这赏兵大会的宾客之一,待大会一结束,我和他也不可能再见了吧!”她刻意隐瞒了绯湮吻了她的事便是不想让梵琢担心,却不料此刻,梵琢依然对绯湮此人不甚宽心。

        缓缓起身,梵琢俯视着坐在椅上的碧落,此女子笑起来的样子确实很美,很像很多年前他曾负过的一个女子,当时那个女子也曾用阳光般的笑容对着他,告诉他说:“我最喜欢莲华了。”然而时过境迁,她去了哪里,他已不知道了。他甚至就要忘记了,莲华,那也曾是他的名字。

        “嗯。”他徐步走到门边,然后回首对着碧落说道:“兵器之战就要开始了,我要去主持大局,你若有兴趣,待会儿也来看看吧!”

        碧落微笑着冲梵琢一颔首,梵琢回过头去刚要离开,她又突然叫住了他,“哥!”她站起身,见梵琢侧过半张脸,于是她脸上的笑容更加浓烈了,“哥,对不起,其实,碧落很喜欢哥哥。”

        对不起是世间最残忍的三个字,它让人们学会了自欺欺人,明明知道这三个字弥补不了什么,然而愚蠢的人们还是在那儿自以为是地说着,以为这样就能挽留住一些注定要失去的东西,简直无药可救!

        这是谁说过的话?是那个他曾经负了她的女子吧!

        梵琢向前迈了一小步,站在门外,他背对着碧落,傲然地道:“我接受你的道歉。”语毕,拂袖而去。

        其实,“对不起”这三个字并非无用,只是这话说出来谁会信?至少,她不会信。

        ……

        当梵琢从书房出来,向着正在举办赏兵大会的后院空地而去时,他突然感觉有人跟在他身后,于是一只手迅速摸到了腰间,手握剑柄正欲拔剑。

        站在回廊之上,他停下了步子,然而身后的那人却并未止步,而是更快地向他逼来,余光扫过,眼见那人已然欺至其身后,梵琢一个纵身,拔剑刺向那个在他身后偷偷摸摸的人。

        那人见梵琢如此攻来,立马后退了两三步,紧而拔剑与之抗衡,几招而过,那人突然唤了一声,“莲华,住手!”

        梵琢这才看清那人的容貌,随之剑一顶地,向后跃出几步之外。将剑插回鞘中,他冷漠地望着眼前的男子,许久才出声,“醉尘?怎么是你?”

        醉尘对着梵琢笑了笑,“怎么,不欢迎我?”见梵琢不答,他也不以为然,自顾自地说着,“莲华,许久不见,不料你竟以这种方式来招呼我。”

        对于醉尘的打趣,梵琢完全不加理会,他只是冷然地问道:“你怎么会来这儿?”

        既然梵琢这般不懂情趣,醉尘也无意继续调侃,“宫主要见你。”

        梵琢一听,眉头微蹙,“毓砂也来了?”

        这话听在别人耳朵里觉得也没什么,然而听在对毓砂敬重有加的醉尘耳里却觉得有些不悦,“莲华,你未免也太不知好歹了吧!不是说你现在叫梵琢便可对宫主这般无礼,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哼!”一记冷哼,梵琢用冷冰冰的眼神投向醉尘,“这里是梵朔门,而我是门主,所以,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醉尘闻之,愤怒地攒紧拳头,一股怒气聚在心口,只待一个缺口,就将爆破而出。他恨恨地道:“我可不管这里是不是梵朔门,总之,你给我听好了,若是你再对宫主这般无礼,我醉尘一定不会放过你!”

        正当此时,远处一个邪魅的嗓音幽幽传来,带着无限的笑意,“何必如此叫真呢,醉尘?”

        醉尘一回首,见毓砂施施然而来,于是恭敬地躬身,“宫主。”

        毓砂淡笑着冲他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礼,继而走到梵琢面前,邪惑地开口,“好久不见了,莲华。”

        见了毓砂,梵琢微微一颔首,“不知是何事劳您大驾?”

        毓砂扬起嘴角,笑看着梵琢些许时候,随后拉起他的手,转过一个拐角,推开了一间屋子的房门。门合上后,醉尘在外守候,而毓砂和梵琢则在屋子中央的那张方桌边相对而坐。

        “你已经同俞绯湮和柳倾瓷见过了吧?”毓砂用万分肯定的语气问道,见梵琢颔首,他脸上的笑意不再,转而化作了冷冽,划过了脸庞,铺盖了整张面孔,“我要你留下他们。”

        梵琢一惊,“什么?留下他们?”他皱了皱眉头,“为什么?将那二人留下,岂不是留隐患于身边吗?”

        毓砂摇了摇食指,笑道:“莲华啊莲华,看来你还不懂,真正的霸者,要有敢于冒险的勇气。”他单手撑着头,“你以为俞绯湮和柳倾瓷是那么简单的人物吗?我知道你派了萧隐去查他们的底细,可是这二人倘若真是大有来头,又怎会轻易让你查出他们的身份?”他的另一只手伸出两根手指,在桌上轻轻敲打着,“你莫小瞧了那二人。”

        梵琢望着毓砂,他了然地应了一声,“嗯。”眼前的这个人,他总能将事情看得如此透彻,这令他着实佩服,想来毓砂年纪轻轻便能登上宫主之位,带领其宫内百余弟子雄霸天下,其中也不无道理。

        毓砂咬着下唇嗤嗤地笑了,“呵呵,莲华,这会是一个很有趣的游戏。”恍然间,他的身上充满了一股邪佞之气,将其整个人彻底笼罩。

        (卷拾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