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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卷卌陆 释放



                                            作者有话要说:【本期计划】3.1-3.10,更6章,:/

        虐身的地方过去了,接下来将会是虐心。“蔼—”的一声惨烈的咆哮,绯湮犹如一头发了疯的野兽般发泄着满腔的怒气,可转眼,这阵怒吼却化作了细微的呻吟,带着微弱的喘息声,显得淫靡无比。

        一阵呻吟过后,他却突然平静下来,垂着头再没了声音。

        倾瓷随着小太监来到了金銮殿,此刻他的嘴角也找不到了一丝的笑容,一天下来他早已心力交瘁,怎么都撑不起那僵硬的笑容了。

        也许在这种时候惟一能笑得出来的也只有韩紫煌一人了。此刻,紫煌坐在宝座之上,笑眼看着倾瓷,“真是没想到啊,一向温柔的柳倾瓷狠毒起来竟是这般的不留情面。”

        座下的倾瓷垂着头,刘海挡住了他的眼睛,让紫煌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惟有那冷冰冰的口吻似乎还能透露出他那不快的心情,“皇兄,您应该很清楚,其实倾瓷并不愿意那么做。”

        “可是你却做得很好,我看俞绯湮如今是恨你入骨了。”紫煌幽幽开口,“为了救他,把自己变成大恶人,这样值得吗?”

        值得吗?他苦笑,如果不这么做他还能如何?难道真要见死不救吗?倾瓷并未正面回答紫煌的问题,而是如是问道:“既然皇兄如此满意倾瓷今日的表现,那么是不是就是说您会放过绯湮?”

        紫煌眯起眼,打量了倾瓷好一会儿,“你倒是一刻都不落下,时时都想着为俞绯湮求情。”他无奈地耸耸肩,“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如此为他,那小子又知道多少?”

        倾瓷有些吃力地叹了口气,“我不在乎,他恨我怨我甚至想要杀我都没有关系,我不求他能知道真相,只希望他能活着平安无事。”

        “哼!”一记冷哼,紫煌走到倾瓷面前,从高处傲视着他,“你这算什么?赎罪吗?你在怪朕,怪朕逼你去对绯湮用刑!”

        倾瓷低着头没有看紫煌,嘴里淡淡地说着,“臣弟不敢。”

        “不敢?”紫煌冷笑道:“可是你现在这种态度分明就是在指责朕。”他转过身,背对着倾瓷,终是无奈地吐出一口气,“你放心吧!朕不会对绯湮怎样的,你退下吧!”

        倾瓷猛然抬眼,却被紫煌的背影挡去了大部分的视线。紫煌迈开步子回到那个高高的宝座坐下,却发现座下的倾瓷仍然杵在原地,他呆呆地望着紫煌,“皇兄,我可不可以问您个问题。”

        “你问。”

        倾瓷的一双眼睛灼灼地对着紫煌,“为何要借我之手去伤害绯湮?”他顿了很久,复又开口,“为什么偏偏是我?”

        紫煌站在高处,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倾瓷,“因为我要你看清楚了,究竟什么才叫兄弟!”

        什么才叫兄弟?他和绯湮还能算作是兄弟吗?“倾瓷……不明白皇兄的意思。”

        “你们曾是彼此关心、默契非常的好兄弟,却因相互间的猜忌而走到这个地步,倾瓷,绯湮不懂事你也不懂吗?他说要和你陌路你便点头?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紫煌大声地训斥道:“既然你们都这么不珍惜这段友谊,那么干脆就由朕来帮你们彻底粉碎好了。”

        倾瓷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听着紫煌所说的每一句话,原来到头来错的人是他们自己,残忍的人不是紫煌,而是他和绯湮。

        柳倾瓷和俞绯湮,他们一个死要面子,一个自作聪明,到头来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图的又是什么?

        而韩紫煌,他果然不愧为一国之君、当今圣上,这个人何其厉害,竟用如此办法惩罚了他们,当真是彻底地粉碎了这段长达十九年的友谊。

        沉默了好些时候,倾瓷才失魂落魄地道出一句,“倾瓷先告退了。”

        紫煌冲他甩甩手,而后倾瓷便离失魂而去,背影落寞寂然。

        今日刑讯室里的一切紫煌都已听人说了,他没有想到倾瓷为了救绯湮,竟会真的狠下心来对他用刑,若说不心疼那是假的,绯湮那孩子从小就讨喜,紫煌向来很疼他,这回若不是绯湮故意顶撞,他也不会怒到将其打入天牢。

        在听到倾瓷对绯湮用鞭刑时紫煌稍有震惊,当时只是秉持着让俞绯湮受受罪也无坏处的理念,于是他也没怎么理会,可不久后那人又前来禀报,说倾瓷给绯湮服用了媚药,这一报倒让紫煌有些按捺不住。

        那瓶媚药是西域使节送来的贡品,之前是他将此物给了倾瓷的,要他给绯湮服用,当时紫煌正好在气头上,这不过是随口说说的意气话,而倾瓷却信以为真,真把那药物用在了绯湮的身上。其实这也不能责怪倾瓷,毕竟在他心里君无戏言,他只当皇上是真怒了,既然有机会可以救绯湮,哪怕要他做恶人对绯湮用刑,他也只能那么做。

        而那西域媚药虽说服用了之后就算不交合也不会死掉,可毕竟是西域的秘药,绯湮本就生的瘦弱,要是没能挨过去当如何是好?当时紫煌一急就打算赶去刑讯室救人,而几个小太监说如此做有损皇上颜面,想当今圣上冲去刑讯室救一个被自己打入天牢的囚犯成何体统?紫煌想想也是,终究拉不下那张脸皮,所以也就没有冲动为之。

        后来派出去探风的那人又回来了,这回带回来的消息令他实在够吃惊的,他说倾瓷对绯湮用了墨刑,庆幸是在左侧肩胛骨处刺青,如此一来,紫煌再也忍不下去了,立刻派了个小太监前去刑讯室,无论如何要将柳倾瓷带回来。

        他是想着只要倾瓷回来了,那么那些狱卒也没权对绯湮用刑,这样绯湮也能少受些苦。当时的紫煌想着绯湮受到的残酷刑罚,险些乱了阵脚,幸好最终还是控制住了情绪。

        他不懂俞绯湮,更不懂柳倾瓷,这二人明明可以成为最好的兄弟,却为何偏偏要闹到这般田地,而柳倾瓷明明点头决定与绯湮分道扬镳,又为何愿意狠下心来不惜让绯湮恨他也要救出那个人?

        想着想着,紫煌的心乱了。他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已近戌时,离倾瓷离开已有两个时辰之多,他终是放心不下那个人,于是披上一件黑色披风,带着贴身小太监书桦前往了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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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时辰之前,俞绯湮终于被那些人面兽心的狱卒放了下来,由于被悬吊了两个多时辰,他的身体早就完全麻痹失去了知觉。狱卒们将他放下来的时候他身子一软便如此倒在了地上,而那些狱卒却连丝毫同情心都没有,依然为他的双手双脚加上了粗重的铁链,然后连拖带拽地将他一路拖回了牢房。

        牢房外,那个狱卒头头在绯湮的身后狠狠地踹了一脚,那般柔弱的身子被这样一踢,“噗”地一下便往前冲去,跌了几步后重重地倒在地上。

        耳边是牢门被锁上的声音,绯湮扑倒在地,没有任何力气再移动一寸一毫。身上到处都是伤,鞭伤、勒伤,还有刺伤,那些伤口在疯狂地叫嚣着,似乎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这具身体的主人注意到它们,绯湮就快痛死了。

        他好累好累,可是意识却清晰得很,媚药和软骨散的药效皆已散去,可倾瓷给的那颗黑色药丸的作用还在,如今纵使他再怎么希望自己能够立马晕倒,可也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为什么?为什么柳倾瓷要这么对他?绯湮不懂,虽说如今他们已是走在陌路上的两个人了,可那过去十九年的感情就真的可以这样化作灰烬当作从来不曾存在过吗?

        不错,倾瓷说的对,他会落到今日这种地步都是因为他俞绯湮自作聪明,就算弄得满身是伤也是他自作自受,可是,他绝不会就这样死掉,他不能死,他必须活下去,只有活着,才能报仇,才有机会讨回今日所受的一切屈辱。

        “痛……”一声嘤咛,带着几许哭腔从绯湮的口中溢出,让人听了心都在颤抖。怎么会如此之痛?好像全身上下无一处是完好的,有成千上万的小虫子在皮肤上欢悦地啃噬着,然后寻找着空隙准备钻进肉中继续噬咬。

        牢门外,有个男人已经站在那儿许久了,他看着牢中的那个脆弱纤细的少年,发现他的衣服残破不堪,露出里面伤痕累累的皮肤,心在一瞬间跌入了谷底。

        紫煌的双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望着绯湮此刻狼狈不堪的模样,他皱起眉头,微微启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一个娇生惯养、养尊处优的贵公子突然变成了阶下囚,在刑讯室里受尽折磨与屈辱,那是多么残忍又令人绝望的一件事啊!紫煌开始怀疑,他是否做错了?绯湮身上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痕让他看了于心不忍,他想:那毕竟只是一个孩子啊!

        绯湮听到牢门的锁被打开的声音,却没有力气抬头去看看在这种时候还有谁会来探望他这个落魄的小侯,他感觉到有一个人的脚步正在向他逼近,越来越近,直到来到他身前蹲下静静地望着绯湮。那人一身黑色披风,在不分昼夜的阴暗牢房里突然显不出了他那逼人的光彩。

        可绯湮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皇……上?”他虚弱地吐出两个字,想要起身,却仍旧使不出一丝的力道。

        紫煌抬手为其拭去鬓角的细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绯湮,叫你吃苦头了。”

        绯湮的目光顿时柔和下来,一双半眯的眼愈显纤长,“皇上说得哪儿的话,是绯湮有错在先,就算吃点苦头也是应当。”身上的伤痛虽痛,可绯湮还是努力地一口气将话说完整。

        而紫煌闻之只是笑笑,“照你这么说,你是不怨倾瓷了?”

        顿时,绯湮一怔,垂下眼睑不再说话。紫煌心里也明白,这回绯湮受了如此大的委屈,若真要他放下对倾瓷的仇恨又岂是那般容易的事,凡事都要慢慢来。

        “书桦!”一声令下,小太监书桦上前问道:“皇上有何吩咐?”

        紫煌站起身子俯视着绯湮,然后认真地道:“立刻传太医至风月殿。”

        “是!”

        小太监领命离去后,紫煌冷漠的眼对上了在外等候差遣的狱卒,“还愣着作何?赶快把他身上那些碍眼的铁锁全给朕卸了!”

        那狱卒被一吓,赶紧解开了绯湮手脚上的枷锁,随后便见紫煌将绯湮抱起,走出了牢房,离开的天牢。

        望着紫煌的背影从视线中渐渐消失,那名狱卒的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此刻,狱卒头头也得到了消息姗姗来迟,见那人杵牢房外抖得厉害,于是拍了拍他的肩,“怎么了?听说皇上来过了,俞绯湮人呢?”

        那狱卒颤巍巍地转过头去,看到那名头头突然热泪盈眶,“老大,咱可能都活不长了。”那狱卒头头一听这话,顿时脸色变得惨白,只听身边的小狱卒又道:“那俞绯湮是个不简单的人,连皇上都不忍杀他。”

        (卷卌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