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你还知道俺全名！”俺的嘴巴惊成O字，挪到拉圾堆边，看着那个眼熟的老头从拉圾中爬出来，无奈地冲俺翻着白眼儿。
“金小福，你现在来是什么意思，看我笑话？”那老头挣扎了一会儿，似乎经历着很艰难的思想斗争，半晌才有气无力地抱膝坐在地上，低着头闷闷地说。
“看你笑话？”俺站着，不解地看着他的脑袋顶：“你哪里有笑话？”
“你装什么傻？”他抬头看俺：“你现在很得意对不对？”
“很得意？”俺把手指疑惑地□□嘴巴里：“对不对？”
“你以为我是为了你才堕落成这样的对不对？”他幽怨地复又低下头。
“为了俺？”俺一口口水没咽好，呛在了嗓子里，咳嗽起来：“咳咳咳！”
“算了。”他无奈地挥了挥手：“我会搞定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来假慈悲，你走吧，不要再跟踪我。”
“哦。”俺的心头强烈的疑惑，疑惑到极点，突然转化为无聊，于是听话地点了点头，抬脚就走。
“你还真的走啊？”那哀怨的声音有点不甘愿地在俺身后传来，俺感觉有一道同样哀怨的目光紧紧地吸着俺的后背，俺被吸住了，脚抬不起。
“不是你让俺走的咩。”俺回头张着嘴巴，看着他。
“你走！”他显然被俺弄得有些愠怒，提高了音量喊道。
“俺还是送你回家吧，老爷爷。”俺突然又慈悲心发作，笑嘻嘻凑回了他旁边。
“滚！”一声怒吼。
……
“老爷爷，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你怎么把头埋起来，你是想家么？你记不得家了么，要不俺送你去找警察叔叔……”
俺在不停地安抚着这个奇怪的老爷爷，任凭俺怎么说，他就是抱着头蹲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俺已经安抚了他半个钟头了。
终于，俺累了，挠着乱蓬蓬的脑袋，学着他的姿势，也蹲在一边，一头的汗水，俺一边蹲着，一边偷偷打量着这个老头，他蜷缩在那很大一只，相比之下，俺团成了好小的一团。
俺伸出胳膊和他对比，他的胳膊和腿都很结实，应该是一个年轻的老头，结实的老头，呃……对，年轻的老头头发有点长了，拖在颈后，应该是有一阵子没有剪过了。
“金小福，你真的不认识我了？”正在俺打量他的时候，他突然抬起头，无奈地看着俺。
“俺认识你么？”俺还是一脸迷茫。
“我知道了。”他拉住俺的手，站了起来：“跟我走吧。”
“跟你走，你想起家在哪了？”俺问着，但是不由自主地乖乖地跟着他走，似乎他的话有一种魔力，让俺没办法抗拒。这下就是他把俺买得人贩子，俺也会跟他走。
他把俺带到附近一家理容店，找了张椅子让俺坐下，然后他又不知从哪买来一些巧克力和糖果，塞进俺怀里。
俺开心地看着他：“谢谢老爷爷。”
“你等着，我去理发。”他说完，然后就走开了，俺也懒得去管，只顾着拆手里的糖果。
过了有一刻钟，俺还呆呆地吃着糖果，小腿耷拉在椅子边上，来回晃悠，神情悠闲。一个清瘦高大的人莫名站在了俺的面前，俺不觉得他认识俺，于是继续悠哉。
“这下认识我了么，金小福。”那个帅气的男生突然叫着俺的名字，俺忙抬头看去，宽宽的肩膀，两个浅浅的梨涡，干净白皙的脸，高挺的鼻子，一双深邃不见底的眼正痴痴地看着俺。
“刘川疯啊。”俺的手又忍不住去抓自己的头发，一时间似乎是在做梦的感觉，眼前的人，就是刘川疯啊，对，刘川疯，一听见这三个字，俺就会心跳失去规律，完全失去方寸。
“你认得我了。”他又抓起俺的手，把俺带出了理容店。
“可是，俺还在等一个老爷爷。”俺有些心虚地嘀咕，感觉上，刘川疯的突然出现，仿佛和那个奇怪老头的突然失踪有某种联系，但是俺一时又想不明白。
“不用等了，我已经帮你把他送回去了。现在我送你回家。”刘川疯紧紧拉着俺的手，头也不回地向前走。
“是哦，你已经把他送回去了哦。”俺这才觉得心有点安了，但被刘川疯抓着手，俺的整个头都嗡嗡地叫起来，他……俺……为什么俺觉得自己应该有点反应，却想不出自己该怎么反应呢。
该死的，俺用手重重地拍打自己的脑袋，这颗笨笨的头，怎么一到关键的时候，就失忆呢。
夜很深，街道上的路灯有一盏没一盏地亮，昏黄，主街上还有很多车子，但是走一走，就走进了回家的小街，车子少了，偶尔有一家昼夜营业的小店里，还有一两个孤零零的售货员。
刘川疯的脚步也渐渐慢了下来，他埋着头，连背影都写满了心事，气氛诡异。俺被他拉着手，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企图想起俺和他之间之前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为什么会在这里见面，为什么俺觉得不该对他笑却忍不住，为什么现在又像情侣一样拉着手，走在回家的路上。
“不要拍了，傻瓜。”前面的刘川疯突然轻轻地说，声音里是一股说不清的柔软，俺的心突然也绵绵了起来，微微闭上眼，仿佛有温暖的雨丝落在眼睑上，好神奇的语气。
“你怎么会突然来这呢？”俺抒情够了，才悻悻地哼唧着问他。
“这话要我问你，白……唉，算了，是我白痴才对。”他欲言又止地。
“你是白痴？”俺好奇地看着他的侧脸：“你不是一直都觉得俺是白痴么，为什么你也是白痴，你不是白痴。”
“从前不是，现在……我也不知道了。”他幽幽地说：“金小福，你可真了不起。”
“俺是女神仙。”俺呲着牙对他嘻嘻笑道，俺是了不起的女神仙。
“对，你是了不起的女神仙。好了，你到家了，上楼去吧。”他突然停下来，俺这才发现，原来已经走到家门口了，奇怪，和刘川疯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这么不知不觉地快。
俺心里爬上一阵强烈的舍不得。
“上楼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是坏人，和我在一起，你会受伤的。”他淡淡地说，却不看俺：“以后和安大顺好好在一起，要幸福。”
他的话语那么苍凉，透露着一股心痛与难舍，俺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一这么想着，立刻眼泪就涌上了眼眶，巴巴地看着他，他不松开俺的手，让俺怎么上楼去呢？
“你不是坏人。”俺说，同时企图把自己的手拿出来，他握得越紧，俺越觉得难堪，脸红得不成样子。
“我是坏人，伤害别人，也害了自己。”他坚持道。
“哦。”俺再抬头看他，眼泪就流了出来。他到底要不要放开俺的手啊，好痛，他好大力。
“不要哭，该哭的是我，我明明只是想要给安大顺那家伙一点教训，没想到竟然会对你这白……。”他伸出手，抚过俺的眼和脸颊，他看俺的眼神里，充满了难过与欲言又止。
“俺哭了么？”俺瞪着眼睛看着他，眼泪大颗大颗地滑下去，他已经擦不过来了。
“不要让我再做伤害你的事情，你走吧。我们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了。”终于，他像是下了决心，深呼了一口气，猛地掉过头，拔腿便走。
俺看着他的背影，用袖子抹着自己的眼泪，奇怪，好多的眼泪啊，虽然俺也不知道，俺为什么会流这么多的眼泪，但是，就是好难过好压抑的感觉。
见刘川疯走远了，俺才耷拉下头，脚步沉重地走上楼去，还好没有被俺爸妈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