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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第十二回 失魂落魄



                                            俺被警察送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俺奶奶担心得心脏病都快犯了,爸爸更是激动得踢了俺几脚,随后又数落了俺几句,就让俺去睡觉了。

        俺手里紧紧握着刘川疯扔出来的订婚戒指,他怎么可以把戒指扔了呢,俺心里隐约觉得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是很大的事情,要不,刘川疯也不至于连这么宝贝的东西都扔了,要知道,他平时从来都戒指不离手的,还总是叮嘱俺也要照看好自己的戒指,不能弄丢了,否则他要打PP的。

        明天,俺要好好问问他。

        可是一连好几天,他都没有来接送俺上班,俺心里的不安更强烈了,俺决定要去找他当面问问。

        就在俺做了这个决定的当天晚上,俺妈把俺叫到了客厅,她的表情很严肃。

        “小福,妈妈要告诉你一件事,你要有心理准备。”妈妈拉着俺的手,难过地说。

        “呃?”俺茫然地看着她。

        “刘川疯,他退婚了。”俺妈低下头,长长地叹气。

        “呃?”俺还是迷茫。

        “心里难过,就哭出来吧。”妈妈看着俺:“虽然妈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也不肯说。但是我已经当面给了他一巴掌了,他的态度很坚决,我们也不能勉强他娶你,毕竟,他是个优秀的正常的青年,而你……”俺妈轻轻地啜泣着:“我们本来就配不上他。”

        “哦。”俺默默地站起来,走回自己的房间。

        俺知道了,刘川疯一定是喜欢上甄清芙了,俺想起那天甄清芙快乐的脸,刘川疯看俺时候冷冷的眼神。嗯,刘川疯果然是喜欢甄清芙的,是的,没有人会不喜欢她,她那么美,又会撒娇,又会爱惜自己。

        那么,俺还是成全了他们吧。

        只是为什么,心会这么的疼,那疼痛仿佛是从心脏中央伸出了一只小手,把心一点点地扯成两半,痛得不能呼吸。

        “呜呜……”俺下意识地呜咽了一声,随后俺听见了卧室门外深重的叹息声,是俺爸妈和奶奶,他们在门外听着俺,俺又把难过憋了回去,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睡了去。

        第二天起得很早,俺睡得很好,没有做梦,脑袋里也是一片空白的,一个人挤了公交车上班,车上的人你推俺俺推你,挺好玩儿的。

        上班很忙,餐厅的生意越来越好,俺没有时间想东想西,也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

        下班了,就坐了公交车回家,到了家,妈妈正在打电话,看见俺,就把电话递过来:“小福,大顺的电话,你和他聊聊天吧。”

        “哦,安大顺。”俺乖乖地接过话筒。

        “小福,你没事吧,我都听阿姨说了。”电话那头传来安大顺焦急的喊叫:“我已经定了机票,我明天就回去,我明天就回去!我回家找刘疯子拼命!”

        嘟嘟,嘟嘟,电话挂断了,俺迷茫地看着妈妈。

        “我都和他说了。”俺妈咬着嘴唇看了看俺的表情,说:“这世界上,只有安大顺才是适合你的,虽然你不喜欢他……”

        “为什么要告诉他呢?”俺站起来,突然有点生气:“他回来,会去打死刘川疯呢,为什么要告诉他呢,难道要他打死刘川疯,你们才满意么?”

        “小福,怎么这么和妈妈说话。”俺爸听见俺喊,忙走过来,责备俺道。

        “对不起。”俺看见妈妈伤心的,爸爸生气的脸,无力地低下头,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第二天晚上,安大顺就回来了,他回来就立刻冲到了俺家里。

        “小福,跟我走,我带你去找刘川疯算帐!”安大顺的行李包都没卸下,就拖着俺往门外走。

        “大顺,大顺,把行李先放下,这一路飞机坐得累了,休息休息再说哈!”俺妈扯着安大顺,但是她扯不住。

        “我就和你说,不要告诉大顺,你还嫌现在不够乱么?”俺被安大顺拖出了门,还听见俺爸在对俺妈发火。

        “我还不是心疼我的小福,她那么喜欢那个刘没良心,她得到了什么?”俺妈哭诉着。

        俺已经被安大顺塞进了出租车里,车子一路咆哮到刘川疯家。

        “开门,刘疯子,开门!”安大顺用他的大脚把刘家别墅的大门踢得山响,院子里的猎犬愤怒地冲他叫着。

        俺看见别墅二楼,刘伯伯和刘伯母站在阳台上看见了俺,他们正准备下楼来开门,但是刘川疯把他们拦住了,他们无奈地在阳台上冲俺摆摆手,刘川疯一个人慢慢地走了出来。

        他站在门里,没有开门,冷冷地说:“你们走吧,不要再浪费唇舌了。”

        “我他妈没空和你这种人浪费口舌,你开门,我要揍你!”安大顺吼道。

        门开了。

        刘川疯慢慢走了出来,俺还没反应过来,安大顺已经扑了上去,拳头像雨点一样砸在刘川疯身上,俺惊恐得忘记了拉架,捂住了眼睛。

        很久很久,安大顺才气喘吁吁地停下,他无力地瘫坐在一边,怒目看着刘川疯,像头发怒的狮子。

        俺也这才仔细看了看好久不见的刘川疯,他的眼睛肿肿的,脸色苍白,上面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头都快成包子了,他的眼睛里都是血丝,就和那天看到俺在小黑屋里一样。

        “你怎么不还手,你又在使用苦肉计骗小福,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安大顺愤怒地喊道。

        “如果这能让你们觉得满意,我让你们满意。”刘川疯晃晃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他看也没看我一眼,扶着墙壁走回了院子,大铁门在他身后重重地关上了。

        “刘川疯。”俺木木地走到铁门边,用手抓着铁门的栅栏,呆呆地看着他。

        他停住了,但是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

        “你的戒指。”俺把手伸进去,摊开掌心,里面是那枚闪闪的订婚戒指:“你把俺们的订婚戒指弄掉了。”

        “把它丢掉吧,它太脏了。”刘川疯轻声说,然后双手抄进口袋,快速走回了别墅里。

        俺看见别墅的门也关上,俺的手还孤零零地悬在半空,突然觉得心痛得不行,仿佛整个人被碎尸万段,咧开嘴巴,哇的一声就哭了,哭得无比凄惨难听,像是小孩子被抢去玩具,还被打了两巴掌那么委屈绝望,和彷徨无助。

        “小福,不哭了。”安大顺从背后揽过俺的肩膀:“他不值得你为他流泪,我们回家。”

        人天生有十分魂魄,俺命薄,天生只带来了七分,不幸一路跌跌撞撞,撞丢了六分,只剩下一分,那是俺最宝贵的一分魂魄,俺能活到二十二岁,都是因为有这一分魂魄,俺的爸爸、妈妈、奶奶,还有安阿姨、安大顺,他们二十二年如一日,呵护着俺这脆弱的一分魂魄,生怕它被风吹了,被雨淋了,一不小心就碎了。

        但是现在,俺的这一分魂魄,被刘川疯狠狠地丢掉了,他嫌弃它,他说它是脏的,他说把它丢掉吧。

        于是,俺也觉得自己是脏的,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应该被丢掉的。

        俺以为,如果自己能够成全甄清芙的幸福,俺也算是个功德圆满的女神仙,但是俺很没用,俺做不到女神仙,俺是个大笨蛋,俺的心被穿得千疮百孔,俺不能没有刘川疯,俺想他,俺不能失去他。

        俺喜欢听他宠溺地叫俺白痴,还有,你这家伙。俺喜欢他的小酒窝,俺喜欢他迷离的眼神,俺喜欢他掐着俺的脖子让俺原地转圈圈,俺所有的回忆里,最美好的部分都是他。俺发现俺无法成全任何人,俺甚至没法接受他不要俺的事实。

        可是,他真的不要俺了。他为什么不要俺了,俺不知道,俺只知道,他嫌俺脏。这一切都很突然,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得突然,一会儿他说他要娶俺了,一会儿又要订婚,一会儿又要退婚,老天爷好像是和刘川疯联合起来戏弄俺。

        俺不能去工作了,俺也不能听懂别人在讲什么了,俺的魂魄都散了,俺不能做任何事情,俺只能天天躺在床上,紧紧握着两枚戒指,惊恐地瞪着眼睛,盼望着俺的刘川疯会出现,告诉我,白痴,这都是一场梦,是我逗你玩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