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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他能准确地指出她屁股上的什么地方有个浅浅的小坑儿,那是小时候扎针没扎好落下的。他现在隔着被子按住那个地方,掀开被子看,偏差绝超不过一个厘米。

            街上有那么多的女人,她们千姿百态,千娇百媚,他只能远远地看着,只能在心里面想入非非,哪个也不敢碰一下。只有身边的妻子,她夜夜都躺在自己的身旁,她是专为自己预备的,只要自己愿意,随时都可以掀开被子钻进去……只有她,才能和自己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为自己做饭,为自己铺床叠被,为自己生孩子,为自己消愁,为自己催眠,和自己走完人生的路……这使他想起老家那儿有个老头儿的说法。

            这老头在称呼别人妻子的时候,不说“你妻子”,也不说“你老婆”,更不说“你爱人”、“你夫人”什么的,而是说“你女人”。同样,在和女人说话的时候,也不说“你丈夫”、“你爱人”、“你先生”如何如何,而是说“你男人”如何如何。梁梦一觉得这种说法真是既朴素而又耐人寻味。一个“女人”、“男人”比“妻子”、“丈夫”更具有性别色彩,一个“你”字更能强调异性之间的专属关系。他(她)是只属于你自己的,是不能与别人分享的,因而也是更具东方传统美德的,其中的妙趣令人回味不荆。

            梁梦一看着自己的女人,心里百感交集。想自己,已届不惑之年,却徒有妄想,一事无成,真正是时光虚度,岁月空添,羞煞愧煞。但不管自己怎样贫困潦倒,妻子对自己却毫无怨言,始终是那样的温柔,那样的贤惠。一想到这些,一种感激之情不禁油然而生。此时,他恨不能捧住她的脸,好好地吻吻她。但她睡得正香,他不忍心把她弄醒,他只是用手在她的头上极轻地抚摸了一下,甚至连头发都没碰着。更准确地说,他只是做了一个虚拟的动作,以表达他真挚的情感。

            “我的女人,现在好了,咱们有钱了,可以给你买项链,买新衣服,可以买好多好多你喜欢的东西,我要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他在心里这样想着,脸上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是不是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她,让她也高兴高兴?”他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末了却摇摇头。“不能告诉她!至少现在还不能告诉她。”一来他知道她胆小,这么大的事,怕她精神承受不了,反而给她增加精神负担。二来呢,他觉得这个钱来得不怎么光彩,他不愿意让她知道。他想等以后给这笔钱找到了一个妥当的冠冕堂皇的说法的时候再告诉她,他要设法让她认为,这些钱是他凭自己的本领一点点挣来的。这样,她既不会担惊受怕,又会觉得自己的男人有本事,脸上有光。

            想到这里,梁梦一觉得自己乱糟糟的思想终于理出了一点头绪,精神也轻松了一些。这时,窗帘上已经微微地透出了一点晨曦,街上偶尔有了汽车的马达声,他估摸能有三四点钟了。事情想得也有个谱了,自己也累了,就放平了身子躺下,不一会儿就沉沉地睡着了。

            早晨醒来,最先进入梁梦一意识当中的就是昨天捡到二十万块钱的这件事。

            他感到头有点发胀,这是晚上觉睡得太少的缘故。恍惚之中,他怀疑那捡钱的事是不是自己做的一个梦。他用手在太阳穴处揉了揉,又洗了脸,打了两个哈欠,感觉头脑清醒一些了。他思前想后,又把捡到那个小兜儿的经过在脑袋里大致地滤了一遍,感觉不像是梦。

            这时,他又想起小时候听大人们讲过的一个故事。说从前有个穷人,夜晚在自家的院中纳凉,忽见一道白光从天而降,落在自家院中的一个角落里。这人先是吓了一跳,后来觉得蹊跷,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招呼一家妻儿老小,拿了铁锹铁镐,就在白光入地的地方挖掘起来。挖来挖去,竟挖出了一堆金银。一家人惊喜不已,忙用篮子装了运回屋中,以为从此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谁料,第二天早晨起来一看,竟是一堆砖头瓦块。

            一想到这个故事,梁梦一就怀疑,自己藏在吊柜里的那个小兜里面装的钱能不能变成了一堆废纸呢?

            梁梦一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非常可笑,可心里又抹不掉这片淡淡的阴影。他恨不得马上就把那个小兜拿下来看看,亲眼证实一下。但眼下他又不能这么做,他必须等待,等待妻子和孩子都走了以后再说。

            他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时钟,他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

            这情形被妻子温惠贤发现了,她关切地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梁梦一忙摇摇头,连说:“没事,没事。”

            终于,等到吃完了早饭,还不到七点钟,儿子就背上书包上学走了。妻子收拾完碗筷也上班走了。

            妻子前脚一走,梁梦一就急不可待地搬来凳子站上去,在吊柜里一翻,果然,是有一个小兜放在那里的。拿下来一看,钱也是真的。他确信,他不是在做梦,一切都是实实在在的。这下,他才算放心了。

        ·4·

          于兴亚  著

        四

            一年前的某一天,梁梦一和科长庄正一起去郊县的对口部门检查工作。该单位的“一把手”叫任重义。这人的为人证明他叫这个名字是当之无愧的,他热情好客,非常讲义气。庄正呢,在科里几个人面前常表现得一本正经,不苟言笑,但在外面却是个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挺会来事儿的一个人。他和任重义两个人级别相当,年龄也差不多,多年交往,个人关系处得不错。

            当晚,酒足饭饱之后,任重义看看庄正,说道:“走啊,找个地方玩一会儿去?”

            若是在以前,庄正或许会推辞一下,笑道:“算了,还是给你省几个钱吧。”但今天他是带车来的,为了让开车的司机高兴,他正希望县里面能好好招待一下呢!

            局里车少,除几个局级领导之外,其他各科室下各县(市)区去,原则上是不安排专车的,火车、客车,什么车方便就坐什么车,自己想办法。今天能安排专车,作为此行的头头儿,庄正心里自然高兴,来回方便不说,瞅着也有面子。心想,若是县里这边招待得好一点,下回司机会更愿意来些;回去和别人说起来呢,他庄正脸上也有光。

            基于这种考虑,庄正便高兴地说道:“客随主便,感谢盛情呗。”

            就这样,大家就一起上了车,奔一个叫做“蓝梦夜总会”的地方而去。

            上到二楼,穿过前厅,进入走廊。走廊的尽头是一个不大的舞厅。不知是生意清淡,还是因为时间已晚,梁梦一他们到的时候,舞厅里并没有什么人。

            一看有客人来了,而且还是县里职能部门领导领着来的,老板赶紧招呼手下人员各就各位。服务生把厅里的大灯关了,打开吊在天棚顶上的球形灯。球形灯一转,各种色彩的光柱上下翻动,立刻,屋里就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这时,七八个“小姐”鱼贯而入,在地中间一字排开。

            梁梦一第一次看到这阵势。他感到眼前忽地一亮,精神一下子就兴奋起来了。

            梁梦一原本不知道会有这种场面的。他是庄正的随员,任重义他们怎样安排活动也不与他商量,他只是跟着走。人家说上夜总会,他就跟着来了,来这里究竟干什么,他也并不清楚的。现在一见这么多“小姐”站在这里,而且从人数上看,和他们一起来的人数大体相当——他没来得及细数一起来的有多少人。至此,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些“小姐”是来陪着包括他自己在内的这些客人的。

            平时,在闲聊的时候,人们经常会提到“三陪小姐”这个话题,但究竟是哪“三陪”,怎么个陪法,他却不甚了然。眼下就要有“小姐”陪着自己了,他怎能不兴奋呢!

            由于职业的关系,这些“小姐”们个个描眉画唇、涂脂抹粉,在舞厅灯光的照射下,显得那么艳冶撩人。

            梁梦一在兴奋中期待,在期待中更加兴奋。

            这时,只见任重义伸长脖子,环顾一周,大声嚷道:“来来来,一人一个,一人一个……来呀,自己看,相中哪个来哪个,自己选。”

            这种色情场所,对一般人来说,并不陌生,可对梁梦一而言,却是破天荒第一回。本来,市里也不是没有这类地方的,可他梁梦一却从未涉足过。

            时下有一句顺口溜儿:下班就回家是穷鬼,八九点钟回家是酒鬼,半夜回家是色鬼,整宿不回家是赌鬼。

            按照这四鬼标准衡量,梁梦一是典型的下班就回家的穷鬼。因为囊中羞涩,同事之间或者朋友之间,今天我请你,明天你请我,出入于饭店、歌厅、洗浴等场所的吃喝玩乐之类的活动,他几乎从来都没有过。在公对公的宴请招待当中,上点档次的,能够走进色情场所的高消费,都得是单位里有一定级别的人才能享受的,是轮不到他的。

            对于色情场所,他也很好奇,甚至也很向往,可是,他却无缘去体验。自己天马行空,独往独来呢,他又没有那个胆量,更舍不得花那个钱。说来说去,一切都因为兜里没钱,手中没权。他虽然也生活在现代城市之中,却与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很遥远,很陌生。偶尔,他也觉得自己活得太乏味,太遗憾。他会站在自家的阳台上,一支接一支地吸烟,以打发寂寞的时光。但更多的时候,他觉得这样守着老婆孩子,过着单调而平淡的家庭生活也不错。在家干点家务活,看看书,看看电视,过得也挺充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