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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一个锦衣男子如风一般闪了过来,手一挥,边挡开了挥下来的马鞭,用身体护在她们身前,轻声道:“小姐息怒,别为这两个孩子生气了。他们也是无意冲撞了小姐。”

            那少女斜睨着男子,冷哼一声:“原来是大师兄啊!不想在街上遇见你了,既然师兄开口,那就算了。”她回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丫鬟,道:“三师兄呢?”

            那翠绿衫子的丫鬟牵着马过来,低声道:“三师兄说去西市,您一打马,他就走了。”

            那少女一挥马鞭,指着她喝道:“连个人都看不住,我养你干什么!”说罢翻身上马,一拽马缰往西市狂奔而去。丫鬟不敢呼痛,也打马追了上去。

            敏这才长舒一口气,半支起身子,扶起晕头转向的爽怡,摇摇晃晃的要谢他。那男人缓缓转身,虚扶她们,略显粗犷的脸上硬是揉进了一丝文雅,高大挺拔的站在那儿,如一棵青松。“不必客气,也是我家小姐当街打马,差点伤了两位小哥。两位伤着了吗?我让人送你们去医馆吧!”

            敏看他眉清目朗,应该不是坏人,当下跪在他面前,哭道:“多谢大爷救命之恩,我们兄弟二人逃灾至此,没有生计,就要饿死了,求大爷行行好,收了我们哥俩做仆役,我们什么苦都能吃,只求一日两餐,让我们填饱肚子。”敏声泪俱下,听得人肝肠寸断。

            爽怡愣愣的站在一旁发呆,她这才看出敏的确是有演戏的天分,软软的跪在她身边,低着头不说话,给她充场面。

            那男人一愣,随即笑笑,道:“即使如此,那就委屈两位小哥了。我家小姐伤人在前,收留两位实属应该。博物,你先带他们回去吧,我再采买一些东西。”

            一个粗布青年走了过来,身上虽是洗得泛白的衣衫,穿在他身上却有种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感觉,清秀的脸庞带着浓浓的怜悯,走过来轻轻扶起他们,笑道:“在下张博物,两位小哥不介意,可以叫我一声张大哥。”

            敏一愣,点头称是。那锦衣男子是扬威武馆的大弟子,叫余承志。敏和爽怡报了姓名,敏改成“慕容敏之”爽怡改称“卢义”。便随着张博物走了。

            余承志望着他们的身影愣了回神,一阵马蹄声传来,一个锦衣男子跳了下来,恭敬的行礼道:“见过大师兄。”

            余承志笑笑,道:“你这是去哪儿了?大小姐去找你了,一会儿回去怕又是闹得天翻地覆了。”

            白皙的脸上俊美的容貌,只是眉眼深藏着化不开的阴郁,苦笑着摇摇头。看着西市的方向发呆。

            武馆(改)

            扬威武馆名震长安。馆主杨逸昔日为女皇的御前侍卫,后来辞官在京中开了武馆。虽然已无官职,但昔日在宫中建立的关系依旧,皇亲国戚不敢轻视于他。只是杨逸生性淡漠,从不接受任何人的宴请,但武馆弟子却备受追捧。

            女皇首开武举,于明年开试。虽然有门荫,但升官极费周章,若是能考中武举,便若进士及第般平步青云,一时扬威武馆门庭若市,送礼拜师的络绎不绝,却都吃了杨逸的闭门羹。而馆内弟子也是跃跃欲试,不知师父将举荐谁参加武举,那份激昂也感染了武馆内的奴仆。

            武馆门风极严,武馆弟子住于前院,练武场也设在前院。奴仆们住在后院,入夜就紧锁前后院,不能乱闯。平日干活也不能偷窥子弟们练武,若有违逆,轻则逐出武馆,重则杖打。

            那日当街打马的是馆主的侄女,闺名芝兰。因父母早逝,便一直跟随杨逸。杨逸在长安的地位,让她俨然一副官家千金的姿态,任性妄为,武馆弟子都忌惮三分。但又时时示好,希望能够娶到这位小姐,即便入赘,这武馆也便到手了。

            敏和爽怡很少进前院,只在后院干些粗活,因此也再没见过那位飞扬跋扈的小姐。

            一转眼,敏和爽怡便在武馆内待了一个月。余承志对她们极为照顾,并没有让她们住通铺,而是住在两间相隔的小屋内,旁边便是那日相识的张博物。张博物,字子寿,岭南人士,此次进京只为明年的科举。因昔日馆主在岭南曾受张父的大恩,因此张博物才住进了武馆,虽不住在前院,但也不同于后院的仆役,除了住处外,吃穿用度皆与武馆弟子无异。张博物生性淡泊,对身外之物并不在意,天天闭门读书,吟诗作对,极为风雅。

            他二十出头却养了两只鸽子,雪白的羽毛、红红的眼睛,跳来跳去的极是可爱!敏经常会去逗逗它们,有时它们一走就是好几天,回来时脚上束着丝绢,她这才明白这两只鸽子就是信鸽。可是她记得历史老师曾说过信鸽是在唐朝盛行起来的,但究竟是谁是第一人,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因上次看敏和爽怡可怜,平时也常来看望她们,聊聊天。他不似一般文人的迂腐,头脑甚是灵活,胸中藏有经世报国之道,却苦无门径派遣。敏虽只是个高中文化,但生长在现代的她,对于国家和世界形势多少有些了解,两人时常凑在一起胡侃,却是鸡同鸭讲,也是格外开心。

            “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张博物时常仰天长叹郁郁不得志。

            敏则在一旁对着他呼喊:“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此时张博物就会拉着敏的手,深深地点头,一副相见恨晚,久觅知音,他乡故知的感觉。不久便称兄道弟起来,敏乐得有人照顾,也与他真心相交。

            可是敏时常还是会拿出那件已经烧的残破不堪的衣裙,他去找过她们吗?还是早已将她们抛在脑后了呢?

            这日时近中午,敏跟着张博物出外购纸,又进久违的西市,敏的心竟紧张起来。买完了纸,张博物带着敏闲逛,敏却有意无意的带着他走近了饼铺,一月不见,饼铺的残垣断壁早已不见,虽然还在改建,但已初具规模。

            她听说那晚大火整整烧了一夜,什么都烧尽了。隔日从屋里抬出一对烧焦的尸体,俱是见者伤心。敏有些感伤的看着看着那似曾相识的屋子,那日的强盗究竟是为什么要抢爽怡呢?又为什么要放火杀人呢?这些怕永远不会知道的吧!

            虽只与大爷大娘相处了一日,却给他们带来了杀身之祸,心中的自责内疚充满胸臆,让她难受的说不出话来。她扭头看看隔壁的坊院,那日从那里逃出来,不知那个红衣女子会不会再来找她们。想是不会的,再找她们只是徒惹麻烦。

            只见几个奴仆打扮的人从那件坊院出来,敏有些害怕的转过身去,他们擦身而过时说的什么丝绸、茶叶买卖之类,敏听的有些糊涂,那里不是类似于教坊的声色之地吗?

            敏有些好奇的凑过去,抬头看那牌匾,的确是杂货行,可是她们明明呆过,的确是教坊啊!打听了几番,人人都说这是经营几代的杂货行。敏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她不会记错的,她和爽怡就是从那个门里逃出来的,怎么变了?

            张博物却似看到了什么人,走过去打招呼,西市的人来人往,掩去了那人的身影,敏纤弱的身子也埋没在人群中。

            张博物说了几句便回来了。也不看敏,自顾自的道:“刚才那个是馆主的高徒,都说他是馆主的衣钵传人,说是连杨小姐也要许配给他。他人也是少有的风姿绰约,当是一对璧人。看我,说了半天,都没说他的名字,以后你见了他,便知道了,他叫吴——哎呀”

            人潮汹涌,撞掉了他的宣纸,也打断了他的话语。敏却仍然沉浸在惊恐和怀疑中,瞪着那家饼铺出神。偌大的长安城,他和她还会有交集吗?

            夏去秋来,天气也不再躁人。敏和爽怡天天被工作缠身,一直抽不出时间出去寻找淼和紫叶。

            这日清晨,她接到工作,要从杨芝兰的院子中将杂物取回扔掉,她的头一个涨成了两个大,可是她不去,就得爽怡去,挣扎了半天,还是去了。

            顺着回廊慢慢走着,杨芝兰的院落近在眼前,敏竟莫名的紧张起来,只道是害怕杨芝兰的霸道。便缓缓走到院门口,一个红影直冲了出来,将敏撞得摔倒在地,一时眼前金星直冒。

            杨芝兰身后翠绿衫子的丫头扶住她,娇喝道:“哪来的不长眼的下人,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竟冲撞了大小姐。”

            敏只觉得头大,紧躲着还撞上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赶忙跪好,连连认错。

            杨芝兰却猛地低斥了一声,“闭嘴。”便一脸娇媚的走过她,发髻上的步摇花枝乱颤,迎上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娇唤:“三师兄,你让人家好等啊!”

            敏被那一声娇唤激得打了个激灵,原来是遇见了情郎,怪不得一反常态的没有责打她。她被对着那两人跪着,正想着要不要回头看看能让杨芝兰转性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沉稳的声音便钻进了耳朵。

            “小姐找我何事?”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却仍是温文有礼的。

            “没事就不能找你呀!上次让你陪我骑马,你半途跑了,这次说什么你也得陪我去遛马。”杨芝兰环住他的胳膊,撒着娇道。

            “但凭小姐吩咐。”仍是不温不火的声音。

            杨芝兰却欢呼一声,更加贴近了高大的身形。

            敏的心却紧紧揪在一起,她记得这个声音,她不会忘了这个声音!是他!是他!寻寻觅觅,他们竟是咫尺天涯。只是相逢却是这样的情景,他身旁却是一个花枝招展的绝色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