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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敏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衣袖,泪瞬间涌了上来,只是看着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吴名握握她的手,让她不要担心。“我会带她回来的。你不要担心。”吴名缓缓松开她的手,转身而去。

            门关上的一刹那,敏的心中怅然若失,似乎有什么离她而去再不回来。她颓然躺下,看着床顶,这是吴名的房间,到处都有他的味道,敏的心逐渐平静下来,缓缓闭上眼睛,爽怡、吴名,你们一定要平安回来。

            死一般寂静的黑夜,圆月隐入云中,夜幕如一张大网散了下来——

            离别(改)

            一望无际的荒原,无星亦无月,伸手不见五指。敏在原地打转,却什么也看不见,脚下是软软的东西,一个叠着一个,几次差点摔倒,她无助的呼喊,却发不出声音。天上的乌云渐渐散开,月光一丝丝泻下,照亮了荒原大地。她惊恐的心稍复,眼前的景象又让她放声尖叫,满地的死人,鲜血将地上的青砖染红,顺着缝隙流进地面。她惊吓的连连后退,脚下踉跄摔在地上,却触到一直冰凉的手,敏吓的缩手,那只手却紧紧的握住她。

            “敏敏,救我,敏敏救我!”

            沙哑的近乎撕裂的声音在暗夜血泊中格外诡异,敏打着哆嗦想要甩开她,却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趴在她身边一声声的呼唤她。沾血的黑发挡住了她的容颜,看不清相貌,敏想拨开她的头发,一个白影一闪而过,黑丝缎般的头发划出优美的弧线,打在敏的手背上,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汩汩的流血。敏吃痛的抬头,一双湛蓝的眼眸在暗夜中熠熠生辉,似比天上的星子还要明亮,似比波澜的大海还要汹涌,他背光而站,宛若暗夜魔君般审视着一切——

            “抓住她,她是行刺皇上的刺客,将她凌迟处死!”

            黑暗中一座高楼拔地而起,一盏盏宫灯点亮,成千上万的士兵举着刀剑向她砍来,远处高楼上一个红衣女子神色冷然的看着楼下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她认命的闭上眼睛,等待着刀剑落在她的身上,可是身子一轻,像是鸟儿般飞翔在夜空中,她竟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他带着昆仑奴的面具,面具下的温柔的眼眸紧紧锁住她,让她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他们落在高高悬崖上,一面山花烂漫,一边绝壁深渊,他紧紧的将她拥在怀中,时间似乎停在这一刻。敏只觉得心满意足、喜悦爱恋,轻轻抚摸着他的面具,轻轻的挑开面具,他却后退一步,压住面具的手微微颤抖,只有一双温柔的眼睛一刻不离的凝视着她,那温柔的深处涌上无尽的悲伤和绝望,两滴泪顺着面具坠落在芳草间,两滴泪竟幻化成两朵兰花,一朵是石斛兰,一朵是文心兰,两朵花枝在他的脚边缠绕,将他牢牢的锁住动弹不得。而他的眼睛依旧温柔哀伤的看着她——

            她想要到他的身边,可一道紫光直劈下来,将她击落悬崖,她的身体若断线的风筝般坠下万丈悬崖,她抬头只想看他最后一眼,可是原本芳草缤纷的山顶,却只有崖边一朵剑兰凌风而立,空谷绝幽、不卑不亢——

            “啊——”敏猛地睁开眼睛,刺目的光直射她的眼睛,让她睁不开眼,一个黑影映在她的脸上,她一惊,下意识的往床内侧躲,可是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脸上,她惊喜的叫道:“吴名,是你吗?”

            “你的眼里心里只有他吗?”

            一声低吼让她伸出的手缩了回来,不是吴名!她惊惧的往后缩,却被一只冰凉湿腻的手紧紧箍住,拽了出来,扯到她臂上的伤口,敏吃痛的瞪着眼前的黑影。他举着烛台凶狠的瞪着她,愤怒、嫉妒、怨恨充斥在他原本清明的眼中,在她的记忆中,张博物不该有这样的眼神,此刻他却用这种眼神看着他。这样的他很陌生、很可怕。

            敏伤重力弱,竟不能挣脱他的手臂,手臂上扯裂的伤口让她的额头布满汗珠,她忍气低喊:“你放开我,你弄痛我了!”

            张博物浑身散发着暴怒的气息,他勉强压抑着自己,声音却在颤抖。“你为何睡在吴名房里?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他加重的手力让她疼痛难忍,赌气喝道:“我和他是什么关系,用不着你管!你放开我!”

            张博物将敏从床上扯下,狠狠的摔在地上,咬牙切齿道:“你真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敏抱着身子,浑身因剧痛而颤抖,抖着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博物低头瞪她,却见她一身白色亵衣被血印红,这才发现她竟浑身是伤,汗湿的亵衣贴在身上,他后悔莫及的蹲下身子,急道:“你受伤了?难道你在朱雀门前?你——”

            他抓住敏的肩膀,强迫她抬头看他,却又扯痛敏的伤口,敏连连吸气,想要平复身上的疼痛,呻吟:“求求你放开我,我快疼死了!”

            张博物吓得赶紧松手,任敏缩在地上打哆嗦。

            许久疼痛缓和,敏抬眼看他,脸色苍白如纸,气若游丝的道:“爽怡呢?她有没有跟你在一起?她在哪儿?”。

            张博物浑身一震,退了一步,将双手被在身后,连连摇头:“没有,我没和她在一起。我不知道她在哪儿?”

            敏仅有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昨天的混乱局面,爽怡那样柔弱,又怎么逃得出去呢?爽怡不喜欢凑热闹,说不定她根本就没接近朱雀门,现在外面一定在搜寻刺客,她那么聪明,一定是躲在什么地方,等到安全才会出来。吴名一定能找到她,一定会带她回来的。

            张博物看到地上的血衣,低声道:“是吴名救你回来的?是他帮你处理的伤口?”

            敏的心思全放在爽怡身上,无意识的点点头。却没发现博物眼中闪着不一样的光,似乎要将她吞没。

            张博物的瞳孔收缩了一下,猛地扳住敏的双肩,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你是,女子!”

            敏大惊,不敢置信的看着张博物,他怎么会知道?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何他要用这种眼神看自己?他握着她的双肩,牵动了她的伤口,敏猛地吸气,想要推开他,可是手臂抬不起来,低声央求着:“你放手,放开我,我的伤口好疼。”

            张博物似乎走火入魔了,手上又加劲,低声喝道:“你来这的目的就是为了见他的吗?不惜女扮男装,混入武馆,你不知道馆主是不允许女子进来的吗?为了他,你真的什么都不怕吗?”

            敏伤口疼痛难忍,根本理解不了他的话,只觉得他莫名其妙,在这种时候只关心这不关紧要的事情。敏隐忍的害怕化为怒火爆发了出来。“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是我什么人!我的事不用你管,你放开我,放开!吴名是不会这样对我的!你放手!”敏顾不得手臂疼痛,挥掌打了他一巴掌。

            张博物似被那一巴掌打醒,愣愣的看着敏,眼中满是心碎和不信。“你心里只有吴名吗?月下练武,踏雪笑语,和他出去一夜未归,你心里就只有他吗?”

            敏一愣,似乎明白张博物的意思,可怎么会?她摇摇头,不敢相信她一直尊为大哥的人一直在监视他。脑海深处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喝道:“那个雪人是你弄坏的,是不是——”

            张博物默然的盯着她,握紧她的双肩的手紧了紧,蓦地放开,他手上的几条伤口崩开滴着血,他将手收进袖子里,缓缓背过身。

            敏怒极,从未想过张博物会是这样的人,她心中的博物是个君子,是个憨态可掬的邻家大哥,不会干这样不入流的事。“你既然知道我是女子,为什么不亲自问我?你背地里还做了什么?我喜欢谁是我的自由,谁也管不着!你凭什么这样质问我!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张大哥,他不会像你这样做些小人之为,不会这样粗暴的对我!”

            张博物的肩颤动着,双拳攥得紧紧的,血顺着他的手滴了下来。

            敏因气恼而喘着粗气,浑身的紧绷扯裂了所有的伤口,白色的亵衣此刻染成血红。

            张博物猛地回身,眼中闪着异样的光,一挥手击向敏的脖颈,敏不置信的看着他,他冰冷的眼神被一片黑暗淹没——

            她的身子急速的下坠,耳边是呼呼的风声,悬崖处一朵朵空谷幽兰,凌风而开。突然一个力量从身下将她托起,一点点升到悬崖边,她的双脚刚刚落地,便转身看向身后,一朵石斛兰、一朵文心兰,牵扯着一张昆仑奴的面具坠下万丈悬崖,面无表情的面具突然笑了起来,空洞的眼洞后竟是一双温柔至极的眼睛——

            敏从梦中惊醒,一时仍然沉浸在刚才两个连续的梦境中,为什么那样的真实,为什么自己心会痛?她茫然的摸摸自己的脸颊,竟已是泪流满面,她究竟是怎么了?

            疼,浑身都疼,脖子似要扭断了一般。她眨眨眼,天色大亮,屋内的一切都照的清清楚楚。眼前是零乱的杂物架子,竟是后院人迹罕至的杂物房,她和爽怡曾在这撞见翠儿和男人幽会。她甩了甩头,不去想那些,这才回想起来,自己是被张博物打昏的,他将她扔在这儿想要干什么?

            敏摸了摸身上的亵衣,虽然被血染红,血却已经止了。她浑身打了个哆嗦,数九寒天里她只穿着亵衣待在四面透风的破屋里,冻得浑身发抖。她扶着架子艰难的站起,想出去找吴名,可手臂和腿上的伤撕裂般的疼痛,她浑身一软,跌了下去,顺手想扶住什么稳住身子,触手一个如按钮般大小的东西,她随手一拨,身旁的墙壁内倾,她失去重心栽了进去,翻了好几个滚,身子触到一面墙壁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