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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他白玉般的脸上不见任何情绪,冰冰冷冷的答道:“日后,你自会明白。”

            淼愣了一下,知道他不会说的,可是谁会知道她要遇险呢?脑中迅速闪过几个人,可是究竟是谁呢?突然间又想起那个野人的惨叫,不仅又问:“哪,那些人呢?”

            他仍是不冷不热的道:“他们自有命数,我不便多言。”

            淼心里突然有些憋闷,她问了那么多,他却答非所问。可是那一双冰冷清澈若深海的眼眸却又似看透了一切,让她心里又敬又怕。

            淼也不想再问什么了,可是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总不能不知道姓名啊。于是又大着胆子,问:“不知您尊姓大名?”

            他抬了抬眼皮,仍一幅不愿多言的样子。淼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他却又开口了,声音低沉而悦耳,“天志。”

            淼愣了一下,嘀咕:“天志?”上天的意志?淼暗自猜测,却不敢开口,这个人总给人一种神秘感,让人捉摸不透。

            天志却不以为意,依旧淡漠的坐着,如同打坐一般,无声无息的。淼让他传染了,坐在床上,背脊挺得直直的,动也不敢动一下,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地待着。

            许久,天志侧头听了一下,长长呼了一口气,道:“你该走了?”

            淼有些反应不过来,瞪着他,突然明白了什么,跳下了床,惊道:“那些强盗又来了吗?”

            天志却不答话,只是缓缓起身,踱出了木屋。

            淼迅速将玉环扣在衣扣上,抓起包袱,追了出去。这才发现他们所在之处,山石嶙峋,云彩似乎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天志祥山崖走去,风吹动着他白色的长袍,真的仿若仙子。淼追在他的身后,看着他仍往山崖处走,急忙喝止:“别再往前走了,太危险了。”

            天志却充耳不闻,只是往前,一直到断崖边上,才停住了脚步,断崖下涌上的气流,将他的白衫鼓起,他站在崖边随风摆动,似乎随时都会摔下断崖。

            淼不放心,跟了过去,眼前的断崖对面几丈又是一个断崖,看似很近,在云间又似很远。可是,崖下涌上的气流让她站立不稳,紧紧抱着包袱站在边上。

            天志随意的回回衣袖,风卷成龙头的样子,钻进了他的袖口,层层叠叠的云彩慢慢散开,崖下的一切顿时变得清晰明了。

            一阵连续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淼扭头望去,远远的竟看到一人一骑飞奔而来。淼却心有余悸的后退了一步,断崖下竟是她刚才遇劫的山谷,而她现在竟是在一线天上。他看到了马车的残骸,车夫和马的尸体静静的躺在那儿。而刚才那些强盗却不知所踪了。淼看着,心里仍旧感到畏惧。

            天志却看向山谷的另一边,惊惊得听着风声马蹄声强劲有力,在山谷间回响,马上的人却连连抽鞭疾行,身体随着奔跑上下起伏。

            淼的心不由得悸动了一下,那个身影是那样的熟悉,熟悉得让她心疼,却又忍不住随着他的身影痴痴的看着。不知何时,她的心就已经悬在他的身上了。似乎从她来到这个世界,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就已经情系于他了。女人是很冲动又感性的动物,有时又幼稚执拗的可笑。如同很多动物会将出省市第一眼看到的东西当作自己的母亲,女人则会对她在陌生环境中见到的第一个男人卸下心防。敏敏是,她也是,一旦付出了真心,就再也不会回头了。

            以前的她想得少,不知道那种牵念的感觉就是喜欢,可是当李隆基开口让她跟他走时,她会毫不犹豫的拒绝,一半是因为他的身份,而另一半则是——她喜欢的人不是他。可是他心里的人永远不是她。淼黯然的长叹一声,眼睛却没有一刻离开他。

            张苒策马疾行而来,远远便看到马车的残骸,还有一具狰狞的尸体。他的心莫名的跳得很快,心脏猛地抽紧,还未停稳坐骑,就从马上跳了下来,脚还为落稳,便已奔了出去。看了看车夫那死不瞑目的样子,又站在那块淼受屈辱的地方,地上满是淼衣服的碎片,挣扎的痕迹还很明显,而地上那已经凝固的血液,他的脑袋一阵发懵,心脏一阵阵的抽痛,双拳攥的死紧,指甲深深扎入肉里,眼前似乎闪现着一幕幕不堪的画面,内疚、悔恨充满了他的心,张苒仰天长啸:“侍棋——”

            淼站在崖边,心中五味陈杂,紧咬着嘴唇,眼泪却已经落了下来。张苒的心里是有她的,哪怕只是一小块地方,也值了。淼看着张苒,嘴角扬起,甜甜的笑,脸上的梨涡深深地漾开,眼泪却滑过脸颊。

            天志趣仍冷冷地看着崖下,又扭头看看淼,深沉而幽远,不一刻,他的嘴角微微的瞥了一下,左手缓缓的握紧,紧攥成拳。

            崖下的张苒已不再大喊,只是傻傻得站在那儿,魂魄似乎已经抽离了。淼看着这样的张苒,心里的疼痛得无以复加,对着天志大喊,“哪有下山的路?我要下去,你告诉我,路在哪儿?在哪儿?”

            天志审视着她,左手依旧握的很紧,蓦的用右手将她推下了断崖,淼失声大叫,反应不过来。可是下一瞬,她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并没有迅速下落,而是若羽毛般,飘飘荡荡得欢欢落了下去,云层间的断崖若隐若现,天志那白玉般的人仍站在崖边,静静地看着她,左手握拳,右手微微张开,似乎就是这只手牵引着她,缓缓下落。淼心中一热,冲着他大喊:“谢谢!”

            天志的左拳始终没有松开,眼神深若汪洋,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淼一点点的落地,看着张苒傻傻得站在那儿,似乎天地间只有他自己,万物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以至于根本没有注意到淼。

            淼缓缓走到他的身后,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往外涌,她轻轻的拍了他一下。张苒浑身一颤,蓦然转身,转得太快,以至没有看清眼前人,而下一瞬,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傻在当地。是她,是她吗?

            “侍棋?!”他不敢相信的低喃。

            这一声似是魔咒,淼猛地扑在他的怀里,痛哭了起来,双手紧紧地抱住他,心中的恐惧、屈辱,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对象,就是她最喜欢的人——张苒。这一刻,时间似乎静止了,眼泪滑过,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裳。只要这一刻,她能够拥有这个怀抱就够了。

            张苒下意识的拥住她,心绪一是转不过来,可是胸前着痛哭的人儿,温热的身体,淡淡的香气,终于让他反应过来,心底涌上一股温暖和冲动,紧紧的把她抱在怀中,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她的存在。

            天志看着崖下相拥的两人,剑眉一挑,左手缓缓松开。

            身旁的人却媚媚的一笑,清脆地道:“真是痴男怨女啊!”

            天志却似没有听见,他的脸苍白的不见一丝血色,眼神却深邃如海,微微泛蓝的瞳仁闪着奇异的光,掌心那攥出的指印,是那样的明显,可他却一点感觉也没有,只是毫无焦点地看着断崖。

            美人觉得无聊,瞥了他一眼,摇着头,道:“你就爱藏着不说!太没意思了!怎么样,四个人你已经见了三个,究竟看到了什么,说一点给人家听听吗?”

            天志转身,根本不在意这个女人,往断崖的另一边走去,长袖一挥,那座矗立的木屋如灰烬般飘散,再无一丝痕迹。在飞扬的尘埃中,他绝尘而去。

            每人冷笑了一声,又看了看崖下的两人,绝丽的容颜顿时散发着迷人的光芒,转身也离去了。

            官道上,一匹马踢踢踏踏的跑着。马上骑着一男一女,两人坐姿极其微妙。少女坐在前面,圆圆的脸上,双颊红肿的厉害,一双猫儿似的眼睛也红肿的吓人,她半倚在身后的人怀里,脸上似是幸福,又似是哀伤。男子的脸上同样是复杂的神情,只是眉宇间充满了忧郁、后悔,他握着缰绳的手半环着,将她圈在自己怀里,若即若离的。

            小猫似慵懒的淼,嘴角浅浅的笑着,两旁的梨涡深深的,眼眶里却噙着泪水。她很想继续这样宁静却幸福的时光,但是心里有很多疑问,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你为什么要来?既然不相信我,认为我是凶手,我这一走就是畏罪潜逃了!你是来抓我的吗?”

            张苒仍旧平静,紧握着缰绳,眼睛看着不远处的林子,许久才道:“我没有怀疑过你。”

            淼回过头来,不相信的看着他,而那双漆黑的瞳仁却坦诚地看着她。淼突然明白过来。“你早就知道了?!你看到了?是青绯引我到湖边的,也是她自己掉下水的,你都知道!你是为了让她放松戒备,找到解药,你是为了救杜鹃。”淼的声音越来越小,心像撕裂一般的疼,可是却仍平静得看着他。

            张苒有意回避着她眼神,轻轻地道:“青绯虽然很小就进了府,也一直很乖巧,可是,她看你的眼神却很奇怪,我对她一直不放心。但怎么也没想到,她竟是这样的人!那天,我一直在假山那儿,看到你和她到了假山后面的湖边,虽然你们说的话我听不见,但我看得到你们的神情,一举一动,我就知道,她不怀好意。等到她说你是主使时,我就知道她的用意了。我没有办法,只能顺着她,否则杜,她们就没命了。”

            淼又怎会不明白,她点点头,心里却极为难受,轻轻叹了一声。“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这么做。没有什么比性命更重要的了。”

            张苒却看着她,眼神中蕴含了太多的内疚。“我以为把你拘禁在柴房里,你就会安全些,却反而害了你!”

            淼转过身,身体坐直了,离开了他的怀抱,道:“杜鹃母女俩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