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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要不然今天如果住在集体宿舍那岂不是人声鼎沸,无法入眠。他也听父母说“打牛要细棍,打蛇要粗棍”的道理。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当时父亲用细棍抽他屁股时,那是因为父亲把他当作一头倔牛了。虽然现在想来有些后怕,但是内心对父亲的感激却没有被打折廉价处理。

            宿舍共四张铁床,每张床分上下铺。在不大的空间里有一盏四十瓦白炽长条灯管,进门左右侧各两张床铺,总共四张床分上下两层。他们互相自我介绍,陆灵运和卢俊锋选在进门左侧第一张铁床,进门对面右侧床铺被另外两人占据,上铺的唐俊和下铺的李蒙,二人的个子让陆灵运找到了自信。

            窗子后面是树林,而这等上乘风景最佳欣赏处就是靠窗床铺,与陆灵运床铺连成一体的是左侧靠窗位置的上铺李然智和下铺李军,李然智的脸蛋比实际年龄严重脱节,脸庞跟不上年龄的速度,娃娃似的脸蛋让人怀疑此人乃小学三年级学生。李军很细,细如竹,所以从外形上感觉比陆灵运高一点从李然智床铺水平向对面望去,上下铺也是极具地理优势,一览窗外树林,那是上铺王志强,几个人于是叫他强哥,因为王志强一脸成熟模样,说话声音不低于六十分分贝王志强下铺叫张春林,鹰勾鼻,牙齿发黄,一看就知道烟瘾极大。灵运这次也住下铺,上铺却是皮肤白皙,一脸帅气的卢俊锋。个子与灵运不相上下,然而帅气却比灵运高出一大截,高耸的鼻子上塞着几粒青春痘,笑起来嘴角边有一个深深的小酒窝,使人添了几分可爱。这令灵运觉得此人必是单位上工作的父母的孩子,一问原来才知道卢俊锋也是来自二十几公里的村寨,并且是家里的独生子。

            互报姓名之后陆灵运为了验证对方是不是值得深交的朋友,就直呼对方名儿“俊锋。”

            陆灵运把对方的祖宗都丢掉了,要知道“俊锋”前面可以加任何一个百家姓,像赵钱李王等等,而陆灵运轻而易举地把对方的祖宗给移掉了,对于刚认识的双方不喊出对方全名不免太不够尊重,有点离谱。然而卢俊锋应了一句“到!叫我什么事,陆灵运?”

            陆灵运却愣在那不知怎么回答,因为卢俊锋除了没有把陆灵运的祖宗移掉,并且喊了完整的全名,他许久没有听到具有文人气息的“灵运”二字。这让陆灵运不能适应,只好回答道“他们都叫我陆钱包,你也叫我陆钱包吧,我听着顺耳。刚才我叫你名字是为了验证你是不是卢俊锋,怕你骗我。现在我得到正确的答案了。”陆灵运说完哈哈大笑,卢俊锋也跟着会心的笑了。

            当王志强、张春林等听到“钱包”二字时都觉得这是一个物品,一个大人或者小孩都无法不随身携带的贵重物品,是不能离身也不敢将它遗忘在家里每个角落的东西,少了它人们就会信心大跌,甚至魂不守身。可偏偏这世上居然有人自称为钱包,这是多么的不可思议、玄而又玄、不可捉摸、神乎其神的人,有人取名为“钱包”,这使听者的大脑不约而同的想到同一个内容,此人钱必多,用孔乙己的话说“多乎哉,不多也!”来疑问陆灵运的灵运钱多与不多,这也是每个人必出的一辙。

            对其他舍员与其说钱包这是神秘的名字,倒不如说对他们如雷贯耳,但也不可像元杂剧里的对话般“久闻先生大名,如雷贯耳”来形容,因为这些同住一片屋檐下的志同道合者并未久闻“钱包”这大名,只是现在听到以物名作人名,使他们颇感新鲜而已。

            陆钱包这一名字传播得很快,每个老师或者是学生听到这个名字都会笑着说此人是谁,当然陆钱包生得黝黑的肤色也是其他人记住的原因,“名字新鲜、肤色特别”,二者珠联璧合,双管齐下,使得陆陆灵运在坝子镇上的出名度愈发膨涨。可陆灵运的出名并没有将他内心的骄傲吹涨,他抵制得很完美,也因此可以推理民国时期物价的飞涨是因为蒋介石同志没能像陆灵运一样如此虚心和有教养,才导致了“商民莫不叫苦连天,薪水阶级更苦不堪言”的严重后果。

            几个人高兴之余还不忘到教室领取课本,初一年级教室在一楼左侧。从外面看,洁白的墙壁看得出来刚粉刷不久,教室里破旧的课桌和椅子,历经沧桑,有的甚至托不住大人的重量。几个人领书后在表格上签上歪歪扭扭的自己姓名,八人中只有陆灵运和卢俊锋的字迹漂亮度比起其他六人可谓更胜一筹,再细究才发现陆灵运的名字比卢俊锋更上半层楼。为何是半层楼呢?因为另外半层对于常人来说不易发现,只有班主任这类人物才能发觉。

            陆灵运看着班主任,喉结很大,似塞了一颗鸡蛋在喉咙里。可惜说话时的声音不如王志强的声音能够达到六十分贝以上,还略带沙哑。陆灵运看着黑板上写着课本清单和费用的详细说明,右下角写着“沙祖恒(班主任)”,心里想着班主任的声音与他的姓很相像,声音略带沙哑,幸好教语文的,文人的声音一般都带有沙哑声但不失磁性。

            “哦,原来有了知识声音才会有磁性。”想到这些陆灵运内心笑了几声。

            回到寝室里王志强、张春林和李蒙不知从哪里找来几张废旧的报纸,将语文、数学、英语进行包装,王志强说“爱惜新书从新开始!”

            “还是强哥明智呢,我们几个看来叫你强哥不为过。”张春林和李蒙附和。

            没有报纸,其他几个同学只好充当不爱惜新书的坏学生。寝室里众推王志强为室长,因此王志强的话在八人中最具权威,加上他的大嗓门,更是添了几分威严。

            一周课下来,代数成了大家最喜欢上的课。虽然代数老师左脚因为小儿麻痹症,所以走起路来有失平衡,但是他的知识和教风却不与其脚等同,他上起课来幽默如风,游走于整个教室里,让学生笑得直呼妙哉。其中最有名的一段话令他们终生难忘,尤以陆灵运最爱在寝室里学着代数老师的口吻“你们上课怎么能无精打采呢,想想你们的父母现在在家乡干什么,不用说肯定是脸朝黄土背朝天。所以你们要做到老师说的以下要求上课时一定要精力集中,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精力放在黑板老师讲课内容上,把百分之零点零一嘛放在自己的身上,哪里痒了哪里抓一把,虱子咬了把它掐死。”

            上课时代数老师的这话说得全班学生上吐下泄,几欲失声大喊“妙哉!”,因为通俗中不失道理。所以代数老师的话语就像通俗歌曲风靡大江南北,传遍了学校。

            鲁迅说“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那是教人敢于尝试探索从而获得创新,凡事都要敢于尝试才能获得进取。坝子镇中学后面是一座苍天大树遮掩着的山林,校长经常把学校后山的路作为讲资,说后山其实是没有路的,现在是有好几条路了,为什么呢同学们?当第一次讲授时台下一片安静,这时校长就会把鲁迅先生《故乡》最后的结尾背诵“我在朦胧中,眼前展开一片海边碧绿的沙地来,上面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我想希望是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接着得出惊天一个道理,山上的路是人走出来的。

            “那又是哪些人走出来的呢?”听到校长继续追问,同学们面面相觑。
            “那是你们的学长,那些学长天天捧着书行走在树林里,他们走的多了也就走出了现在的好几条道路。同学们,你们要向他们学习,如果你们能够把整座山都走出光秃秃的那我就服了你们了!”台下就安静下来,几秒之后笑声阵阵!

            如果是第二次校长问后山的路,台下的学生就会异口同声“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校长就会掳一掳他的胡子,微笑溢满脸庞。

            陆灵运和卢俊锋对校长的这通理论颇为赞同,恨不能马上就奔赴后面的密林里,捧着书来回行走在山中,非走出一条他们特有标志的小路不可。陆灵运向室友表态说“路原来是这样来的,我想捧着书到后山走走,非走出一条路不可!”

            “是了,我也有这种想法,自己走出一条路那多带劲呢。”卢俊锋带头附和。

            “你们可真傻,人家的路可是无意间走出来的,你们这是自作聪明。”王志强一头劈骂砸向他俩。

            “那总比没有强,我觉得还是试一试较好!”陆灵运反驳说,把头转向卢俊锋,皱皱眉以获得一点支持。

            “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卢俊锋不辜负陆灵运的一番眉目,虽说眉目是用来传情的,可陆灵运是用眉目来传达着渴求别人的支持。

            “行,你们去开路吧,我们以后倒要走走看你们踩出来的小路。”王志强无奈地说。

            张春林点燃一根烟,无话,只将烟吐向陆灵运,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其他几人也不发声,他们宣扬着外交上最厉害的手段——中立,这姿态学得与国民党对待台湾问题几分相似,我不独我就中立,一直拖着看你大陆如何解决。

            几分钟后大家意见不一,无话只得作鸟兽散……

            “钱包,班主任找你!”一天下午放学后的空闲时间陆灵运躺在床上看着书,被刚从食堂回来的王志强以九十分贝的声音从书本中唤回现实中。作为一个学生,对两种人名最为敏感,第一教师,尤其是班主任即领导级别第二是女朋友的名字,当然深爱着的才算。

            “什么,班主任找我?”

            “是啦,你快去受处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