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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陆灵运昏沉中看到廖叔叔在黑夜中消失的背影,却奈何不适用朱自清《背影》念出,如果非套上这《背影》,那将里面的父亲改作叔叔方可。他回过神来对着父亲缓缓说道:

            “阿爸,对不起,我刚才又抽烟又喝酒。”陆钱斗坐过来靠近儿子,用长满老茧的手抚摸着儿子的背,陆灵运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被父亲抚摸的伟大的爱意,想想很久以前父母都是用胡渣子扎他脸庞或是肚脐,或是臀部。

            “儿子,老爸今天没说你什么,你尽情的喝吧,尽情的抽。只是希望你以后在大学里面不要吸这么多烟,当然能够戒烟最好。毕竟我们家可不比那些城里的,你要好好学习,不要辜负家人甚至家乡人的一片厚望。”说得陆灵运不住的点头,泪湿眼眶,后悔高中三年来烟雾不断,酒气不减。

            随着陆灵运开学日期的来临,陆钱斗东奔西走,好不容易凑够五千多块钱交到儿子手里。他吩咐三个女儿,要多多关心弟弟,一定要让他念完大学。三个女儿允诺,三女婿也答应说一切都放心,自己会尽一份努力。

            第六章  短暂的大学生涯

            时间匆忙,陆灵运没把时间分一点给卢俊锋,只是打听到了卢俊锋村子里的号码,然后拨了过去向卢俊锋父亲问候一番,把自己考取大学的事情跟卢叔叔讲述。告别父母踏上了驶向坝子镇的汽车,陆钱斗为了省下路费钱能够让儿子多花一点,所以放手让儿子远离家乡踏上开往异乡的车子。

            一路上车子的颠簸,剪不断陆灵运对亲人的牵挂,心里对尚未踏上的异乡土地有一种激动。转而想想觉得自己是一只风筝,父母牵着线的一端,可是这一次自己能够飞得这么远,那可是父母亲敢放手将风筝线放得很长,没有了父母的一个支点,他可是坠在地上,摔得很痛。

            陆灵运记得许多年前自己离开柳树村踏上坝子镇时,父亲和自己,还有一个廖坚强哥哥一路同行,漫山遍野的野花说不出名,蓝天白云沿途风景一路,自己与廖坚强哥哥高兴谈着话。今天却是一个人,虽说车上还有几个半生不熟的熟悉的陌生人,这个也自称为哥哥,那个也称为叔叔,然而他没有心思去跟他们对话,哪怕是一声招呼都不耐烦,身体靠在座位上思绪乱飞,然而脑海中对廖坚强赶之不走,不想此刻卢俊锋也钻进了脑海,可是二者都在另一个世界里。陆灵运打开车窗里正好飞进一粒沙子吹进了眼眶,揉一揉双眼,眼泪却止不住往下流,只好把窗子关上再把眼睛合上。

            到县上,陆灵运为了省下旅馆费,于是连夜赶车直奔府城市。把自己当作一支离弦之箭,从家里鼓足的劲力势道不减,给予他无穷的精力一直不停往府城市赶去!这势道只有他自己知道,除了想一睹大城市的芳容之外还有一点是为了躲避廖坚强和卢俊锋在脑海里的缠绕,每一次想到他俩都会带给他阵阵的疼痛,一次胜过一次。他想着只要距离远离了这片故土,在另一个世界的两个好友会淡出脑海,即使没有淡出脑海但这种思念而带来的难过会减少。

            府城市真的很美,陆灵运一下车被林立的高楼大厦折服,人们像蚂蚁穿梭在高楼大厦里,这让陆灵运想起了家乡的蚁窝。在柳树村里,在篮球场边的草地里经常会看到蚁窝,雨后总会看到凸出地面的带着水分的松泥,一群蚂蚁进进出出,然而从不出现拥挤和通行不畅的现象。起先陆灵运也跟其他孩子将松泥扒开,或是泼一碗凉水在里面,看到蚂蚁四处乱窜,有的被淹死,有的侥幸逃过,这种情景会让他们一阵高兴。后来经过廖坚强的劝说他才不去破坏蚂蚁美好的家园,想想多可爱的生物,可是贪婪的人类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摧毁它们的家园。

            陆灵运对于城里面的这种拥挤极度不适应,虽然可以和帅哥和美女擦身而过,但是瞬间在眼前突然的靓丽风景犹如徐志摩笔下的一片云彩,随自己轻轻的离开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教陆灵运感叹风景与自己无缘,留给他的只有胭脂粉末和摩丝飘来的芳香,不禁让他喷嚏几声。喷嚏后突然收缩的胸肌使笔直的上体前胸向内剧收,随后背部产生了一段漂亮的弧线。陆灵运甚幸自己体质良好,体操课团身练习熟能生巧,因此喷嚏后胸肌收缩的感觉让他颇为适应。

            一个人孤单行走在大街上,然而这时的孤独只是与他并肩而走,并没有与陆灵运勾肩搭背甚至融为一体。所幸火车站购票处与汽车站相距不远,仅几分钟之遥,这种近距离定会令牛郎和织女妒忌不已。无聊的陆灵运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与他人说话,顶多在坐上汽车时检票人员向他要票检查时自己说了一句“等一下,我找找先!”,所以长时间不开口使他感受到口腔里的阵阵恶臭,只好尽快张嘴疏通口腔与外界的通道。心里不禁嘀咕该死的金庸先生笔下的小龙女为何长时间呆在墓室里却不发霉或是变臭,而自己一天一夜不开口说话口腔就已经发臭了。同时对刘韩同志也产生讨厌之情,若不是刘韩这小子天天看金庸小说才不至于现在想到金庸和小龙女让自己鼻子轰轰,怀疑小龙女为何不发霉变臭。

            不觉间来到售票厅,门口人潮拥挤,声音鼎沸。从外面看售票厅,俨然像一栋监狱,方方正正,没有一点修饰的东西与之接触。巴掌大的国徽在“售票厅”几个字上方,突显出威严。进到里面,空间不算很大,只容得下几辆卡车,由几条黄色警戒线组成的购票通道伸向售票窗口,陆灵运细数发现售票窗口有十个,可是因为人少所以只开放了五六个,许多窗口都放着“交班中……”的牌子。

            陆灵运庆幸人少,几分钟后轮到自己购票。然而自己异常兴奋的状态就像运动员大赛前应激状况,免疫力会下降很多。果真如此,售票员说今天只有软卧票后陆灵运完全招架不住,花了三百二十块钱购得一张下午两点半的软卧票。只听得售票员说:“下一位,请问你要到哪?”陆灵运回过神来无奈车票已在手,再将疑惑的眼神瞟向售票窗口,一行闪耀的红字令他无力再向前迈步说一句反悔的话,上写:离柜后根不负责!

            陆灵运对这几个字瞪了一眼,尔后黯然神伤离开了售票厅,无心再猛回头看一眼售票窗口。

            “第一次谈恋爱,称作初恋;第一次接吻,称为初吻。那么第一次乘坐火车,应该称为……”陆灵运登上火车的那一刻,脑海里崩出与范喜媛的点滴,然而推不出初次坐火车该用什么词,“初车?”不对;“初火车!”胡扯。脑海乱糟糟,不再去思索这个答案。倒是狭窄的过道和有限的卧铺空间容纳着四个人让他燃起新鲜感,将小包放在右侧上铺,陆灵运开始打量着车厢里属于四人的小空间。

            自己下铺是一个秃顶老头,在车内灯光的照耀下车厢里蓬荜生辉;对面上铺是一个中年西装革履者,小个子,车厢内二十七八度的气温没有办法让他把西装脱下,陆灵运怀疑起母亲讲给他一个哲理故事的真实性。

            故事讲的是有一个人行走在荒无人烟的荒地里,身上穿着一件外套。风和太阳看到他一个人行走在荒地里,于是打赌谁能够将他身上的外套脱下来,风说‘太阳,你认输吧,我一吹风保证吹掉他外套’。太阳没回答,只是静静看着风的施展劲力。一阵风刮向他,没想他把外套裹紧,风越大,他就裹得越紧。直到风无法再施加更加强大的劲力,风才停止刮风。轮到太阳,太阳先几缕暖暖阳光洒在他身上,慢慢地将阳光变得强烈,空气中温度直到他身上汗涔涔,那人于是脱下了外套。

            陆灵运看着西装先生,对比母亲所讲的故事,怀疑起故事里那人脱下外套的真实性了。西装先生下铺是秃头老人的妻子,满头银发,一副深度眼镜,乍一看肯定满腹经纶,陆灵运一一对上号后依旧保持着沉默。车厢内除了老年夫妇偶尔几句对话,陆灵运和西装先生都没有发声,各自口腔里忍着一股恶臭。

            火车与铁轨的撞击声在火车加速的过程中渐渐变得有规律,初秋的阳光依旧火辣,持续着夏天的炎热。火车快速移动使得车厢内的气温逐渐变凉,四个人懒洋洋躺在各自的小床上,规律的火车与铁轨的撞击声成了催眠曲,把他们四个人渐渐带入梦乡,中年西装先生或许是因为领带系得太紧,呼声四起与火车铁轨声音混杂,只是韵律不同,所以变成了噪音。

            “各位乘客,锦绣之都站到了。请带好自己的行李,不要忘在车上。欢迎来到锦绣之都,祝你旅途愉快!”

            陆灵运被车厢喇叭传来的女性声音唤醒,起身发现车厢内人去床空,唯独自己填补着车厢里的空荡。慌忙中拎上行李奔到车厢尽出口,这种慌不择路的做法让他尝到了苦果,因为车厢里出口是在上车位置的另一端!饥不择食是说一个人饥饿了就不在乎能吃的是不是山珍海味,只要是能够塞进嘴里的东西一律灭之,可是像倭寇这种胃口大所以饥不择食,烧光杀光与抢光并存的做法只能说是另一种变态。陆灵运这种慌不择路吃到的苦头让他铭记,肩上背上手上都是行李,在狭小的车厢过道里挪步都已成了问题。

            登上校车时司机鄙夷地看了黝黑肤色的他扛着一堆行李快步走向座位,似武侠影片里的一道黑影一闪就过去了。陆灵运坐定才思量这座城市为何有着盘丝洞般的雾气,虽然府城这座大城市艳阳高照,视野可以清晰几公里外的山头的牛羊,百米内迎面过来的是不是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