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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在20世纪下半叶,这种局面变得严峻起来,许多民族的思想家表达了自己的忧虑,认为本民族可能退化、甚至可能从此消亡。这种威胁是现实存在的,但却不能成为叛乱和拒绝文明的理由。

            是的,我们看到,竭尽全力去追求科技、工农业技术、卫生和文化、通讯和信息手段以及一切现代文明所具备的其他因素的发展,不仅是造就了新能力,而且也给世界中小国家和人民制造了新困难,特别是在民族生活和文化方面。自身潜力的不足将迫使许多此类国家和民族似乎是在去“适应”更大的经济和文化圈——通常是本地区内比自己大得多的邻国。这件事并不简单,因为正是相邻的民族和国家曾经积蓄过许多年代久远的仇恨和不快的回忆。

            正因如此,位于波罗的海沿岸的三个前苏联加盟共和国怀着强烈的反俄情绪与一些北欧国家建立更紧密的联系和合作关系也就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了。与此相反,白俄罗斯正寻求和俄罗斯建立更加紧密的联盟,他不愿意割裂自己与俄罗斯民族的历史和文化联系,而无论从何种角度看白俄罗斯都不能被称为小国。

            今天让人很难理解的是格鲁吉亚的反俄政策取向,这一倾向开始于加姆萨胡尔季阿总统、继续于谢瓦尔德纳泽时期。这一政策带来的巨大损失首先是对格鲁吉亚本身,它使这个国家成了前苏联境内最贫困、最支离破碎的国家。而俄罗斯与亚美尼亚,还有俄罗斯与塔吉克斯坦、与吉尔吉斯斯坦之间的问题相对少些。这里我们指的不是同化和臣服,而是相互合作,促使语言和文化得以保存和丰富——不管她是大民族还是小民族。

            如果像德国、法国、意大利、西班牙、西欧这样的大国都创建了共同的经济空间,实行了统一货币,那么以前彼此之间从未发生过战争、在长达100年的时间里曾有过共同经济的俄罗斯、白俄罗斯、乌克兰和哈萨克斯坦为何要拒绝类似的一体化道路呢?彼此之间孤立对谁会更有利呢?

            当然,对于人口很少又尚武好战的车臣村社来说,理解和建立这种关系非常困难,因为车臣民族对俄罗斯的仇恨很深,而且大部分是公正的。即使这样,车臣社会中大部分经济条件好的人、移居境外者和大部分知识分子以及苏联时期的官员、政治家、企业领导者、一些精神领袖以及其他一些对车臣特别使命思想兴致淡漠的人,从前都选择了与俄罗斯合作。如今,这种观点开始逐渐为大多数车臣普通民众所接受。

            对于许多车臣人来说,这是一个痛苦的选择。但谁又能够成为手握武器、起来反抗俄罗斯统治的那部分车臣人的支柱呢?他们会以何种态度对待俄罗斯国籍的选择呢?无论是什叶派穆斯林占主导地位的伊朗,还是和车臣流亡者在宗教上更为靠近的土耳其,对于当代这些车臣极端分子来说,都不能成为其经济、意识形态或者文化的支柱。除了俄罗斯以外,车臣近邻中再也没有让他们可资利用来“寻求庇护”的别的大国。

            但对俄罗斯来说也别无选择,在处理与车臣的关系方面,她也应当找到比自己19世纪和20世纪所采取的更合乎情理的方式。

            普京和他的对手们(1)

            总统宝座的争夺

            与国家杜马议员的竞选运动相比,俄罗斯联邦总统的竞选运动进行得更为平静。在争夺总统宝座的过程中,实际上并没有发生任何丑闻,也没有使用“肮脏的权谋”,但这并不意味着争夺不够激烈或者不够紧张。

            在选举中,位居第二、第三甚至是第五的党派的领袖们都可以进入国家杜马,成为其议员。但是,总统宝座却只有一个,而总统所拥有的利益和权力要比整个杜马所拥有的更多,也更为强大。

            最近几年来,总统竞选自然就是俄罗斯政治预测、社会研究及各种投机活动的主要话题。这是由新俄罗斯总统权力制度的特殊作用所决定的,在俄罗斯,她的总统拥有比美国总统或法国总统更为广泛的权力。在俄罗斯,当民主传统、公民社会和成熟的政党体系都还没有形成的时候,总统能够、也应该成为稳定、民主和秩序的保障,所以,赋予总统必要的权力和权力杠杆,这并不是叶利钦变化无常的行为或是宪法制定者们的失误,而是必须的。正是这种情形,决定了竞选总统的议题成为俄罗斯社会和政治体系中最具有现实意义的话题。

            90年代末期进行的社会调查中,有哪位焦点人物不曾名列其中!维克多·切尔诺梅尔金、亚历山大·列别德、鲍里斯·涅姆佐夫、尤里·卢日科夫、叶夫根尼·普里马科夫……似乎,久加诺夫和亚夫林斯基获胜的机会不小,某些政治家甚至还郑重地把“皇冠”在自己头上试过,曾想参与总统宝座争夺的还有米哈伊尔·戈尔巴乔夫、斯韦亚托斯拉夫·费奥多罗夫、弗拉基米尔·布伦察洛夫、斯坦尼斯拉夫·戈沃鲁欣和弗拉基米尔·日里诺夫斯基。

            关于1998年7月才刚刚当上联邦安全局局长的弗拉基米尔·普京,在俄罗斯总统大选前八个月的时候,几乎不为人所知。就连普京本人,那时也从来没有对竞选任何职位有过奢望。正如我前面所写的那样,甚至任命普京为总理起初也没有引起社会和媒体的特别关注。但情况很快就明朗了,当普京已成为国家最高权力职位的现实竞争者之后,他的身边立刻出现了许多崇拜者,当然也有不少对他怀有恶意的人。

            从1999年10月开始,普京的工作就已经不再能赢得一片掌声了。尽管普京政策得到了大多数民众的明确支持,但许多报纸、杂志,还有一部分受欢迎的电视台都反对普京。俄罗斯大众传媒后面的政治家和商人们,对于这位出人意料地当上新总理的普京以及他快速攀升的支持率都感到害怕。随着大选的临近,这场喧嚣的、效果很差的宣传运动加大了马力。大选之前的几周、几个月里,有关弗拉基米尔·普京的报道五花八门,许多媒体经常刊登出各种传闻、谣言以及恶毒的评论,或者是对重要事实和声明不予理睬;一些报纸和杂志甚至不惜直接杜撰假新闻。

            当然,在总统大选前的几个月里,俄共的刊物是反对普京的。但是,那里面刊登的所有文章、读者来信、编辑部或俄共领导人的评论以及声明是如此庸俗不堪、缺乏说服力,这让我不但不想批驳他们,就连引用这些内容都没有兴趣。但我又必须引用一些,以避免别人说我空口无凭:诸如“普京是反共分子”、“对于恶贯满盈的叶利钦政治和经济政策,普京现在什么也不做,将来也不想对它们有任何改变”、“普京不想收拾寡头们”、“普京不会重新审视掠夺性私有化结果”——类似的句子可以再写上几页纸。所有诸如此类的报道有明显的一个共同点:“普京主义”和“叶利钦主义”即使不是双胞胎,至少也是兄弟。

            《苏维埃俄罗斯报》这样写道,“普京的头脑和意志脱胎于叶利钦,是丘拜斯从自己袖子里将普京拽出来,再把他推出去的”,“对于普京来说,丘拜斯今天仍然是他的兄长、导师和经济权威,他们一起想把俄罗斯变成美国和资本主义国家的附庸”。甚至在当普京的声明和行动几乎与俄共的要求一致时,俄罗斯共产党的刊物也毫不妥协:“普京这是在利用别人的口号来欺骗人民,他执行克里姆林宫的秘密计划,以便转移人民的愤怒。”最终的结论很清楚:“普京要继续执行对俄罗斯极为不利的反人民改革方针,他是俄罗斯寡头和国际资本利益的代言人和忠诚仆人。”

            主办《明日报》以及观点与其相似、发行量更小的刊物的激进民族爱国者们,对普京也是深恶痛绝。不过,很显然,首先作为爱国者和一名深切看到俄罗斯屈辱和贫穷的俄罗斯人,普京赢得了俄罗斯选民的欢迎。“千万不要相信普京,”《明日报》发出呼吁,“他只是罩上了一付爱国者的面具,并且已经准备在西方国家面前出卖俄罗斯的利益,这和那个叶利钦没有什么两样,惟一的区别就是在莫斯科和伏尔加顿斯克市发生了几起爆炸罢了。就像是医生们为一个衰老的身体输入了新鲜血液,使之变得年轻,并且又开始精神矍铄,并且希望重新掌权。”  该报的作者们不能不承认,普京增加了防卫武器的订单,增加了军人工资并提高了军队威望,普京不惜“动用武力”制止了俄罗斯联邦的解体并“清除车臣匪徒”;普京同西方领袖们的交往也恰到好处。但他们又固执地认为,所有这一切都不过是普京在掩盖他作为“家族”和西方利益的维护者的真正身份罢了。所以,要是还能像从前一样车臣是俄罗斯联邦的一个主体,但却没有普京,那该有多好呀!

            普京和他的对手们(2)

            虽然不是特别尖锐,但莫斯科相当多的严肃报纸都曾经反对过普京。经常持反对观点来评论普京行为、深受民众欢迎的报纸有《莫斯科共青团员报》、《共青团真理报》、《论坛报》、《共同报》等。在对代总统普京的抨击中,“梅地亚-桥”控股集团、由某些西方传媒公司控股以及第一批激进民主人士派的刊物最为激烈和最不妥协。他们坚决支持总统候选人亚夫林斯基,同时对普京进行猛烈的攻击。例如,由美国《新闻周刊》投资在俄罗斯创办的《总结》(周刊)杂志上,几乎每期都有对普京恶毒的、片面的抨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