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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今天,国家调控仍在法国和日本的经济中居于主导地位,在西欧各国当中,其经济的国有经济成分非常强大。而在更为弱小的资本主义国家中,通过国家资本主义体制由国家来保证对民族资本家的支持,帮助民族资本家能在与更为强大、更加富有的对手进行竞争中得以生存,甚至继续发展。韩国的国民经济发展五年计划是在国家的支持下制定的。在近20年时间里,中华人民共和国理智而小心翼翼地将社会主义和国家资本主义的原则与经济发展制度结合起来。邓小平对此的论述非常精辟:“不管黑猫还是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

            归根结底,“国家资本主义”是20世纪初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概念,而第一位开始使用它的人是弗·列宁。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列宁多次写过:“开始让资本主义生产实现国有化,将资本主义的巨大力量与国家的巨大力量联合成一部机器,使千百万人处于一个国家资本主义组织之中。”

            在西方政治经济学里,对于经济中的国有成分使用的是其他概念。在西欧国家中,通常将那些国有企业归为社会主义经济成分,认为其主要是社会民主党政府的产物和二战结束以后的初期左派政府的遗产。

            在苏联实行新经济政策时期,也曾对有争议的问题进行过讨论。在前苏联的斯大林时期,那些主要靠古拉格(集中营)囚犯们的劳动建造起来的生产核武器的各种大型工厂,应该属于哪种形式的所有制呢?在这里,使用18世纪的“官营”企业这个称谓更为贴近实际。那么,如今的俄罗斯国家资本主义是哪一种形式呢?关于这一点,我们在未来的几年中就会看清楚了。

            应当指出的是,俄罗斯的大型私有资本将会保存下来,但它将被置于国家一定程度的监控之下。得以保存下来的还有国有经济,特别是在国防生产领域以及某些其他具有战略意义的大型公司。但是,不应当为各领域中的中小企业发展制造障碍,而应支持其各种形式的自我管理。对此,作为著名的医生和政治家的斯维亚托斯拉夫·费奥多罗夫表现得最为积极。所有主要的社会保障形式都将保留下来。

            实际上,俄罗斯今天所拥有的国家资本主义公司与法国、日本、韩国或者中国的公司和模式有本质的区别,有很多需要非常认真地从科学、经济、社会、政治学、社会心理以及法律的角度加以研究。所有工作只是刚刚开始。

            在俄罗斯获得很好发展的国家资本主义的形式之一就是“市政资本主义”,圣彼得堡市、萨马拉州、鞑靼斯坦和巴什基尔地区都实行了调控机制。国家资本主义实行得较为顺利的是“莫斯科模式”,这是在市长尤里·卢日科夫的领导下于10年前开始的。在这些市政资本主义模式中,我们看到其中既有许多优势,也有不少危险性。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应当承认这样一个明显的事实,那就是俄罗斯在21世纪初不仅拥有了一位新领导人,而且还确定了新的发展方向,并且很有可能延续几十年。

            健全意义上的经济学

            登上权力顶峰之初,弗拉基米尔·普京既没有组建好自己的班子,也缺乏明确的经济和政治纲领,因此,他拒绝发表声势浩大的宣言,直到其经济纲领伴随着大量具体问题的解决而逐步形成。早在1999年秋季,当弗拉基米尔·普京还是联邦政府总理的时候,他就不得不讨论和解决众多的具体问题和事务。很显然,当弗拉基米尔·普京总理在同时履行总统职责的时候,由他做最后决定的问题数量显著增加。

            就连在总统竞选期间,普京也没有能够制订和公布详尽的经济纲领。对于许多问题,普京都不拒绝回答,他没有选择沉默。不过,他显然在刻意回避匆忙做出决定,我们可以将他循序渐进制订的经济纲领看作是健全意义上的经济学。

            1999年12月,普京在互联网上发表了长文《千年之交的俄罗斯》,比较宏观地公布了自己的某些经济纲领。《生意人报》和《独立报》对此做了转载。2000年2月、3月,普京用不同的形式公布了许多材料,以帮助人们了解他作为总统候选人施政的目的和任务。这些材料还见于普京在对支持者发表的演讲以及致俄罗斯选民的公开信当中。大多数拥有健康思维的人并没有反对这些文件。在《首脑人物谈话录》一书中,普京详尽阐述了有关俄罗斯国家建设领域的最为重要的思想,其中大量篇幅和整个章节已经在俄罗斯的许多家报纸上刊登了。

            当然,也有针对普京纲领性材料的批评。例如,长期以来就积极支持亚夫林斯基的《共同报》及某些其他报刊称普京的纲领是为“头脑简单者”而制订的。我不想参加到这种辩论中去。归根到底,俄罗斯的经济纲领是为全体人民制订的,而不单单是为在亚夫林斯基身边、自以为是地将自己看成是“精英”人物的知识分子们制订的。

            普京的文章和讲话与“温和的自由主义”、“自由保守主义”、“国家主义者”、“文明的爱国者”等定义完全相符。普京谈到了社会伙伴关系,对儿童、退休者、病人以及低收入者权利的保护。他支持市场经济,但不是简单地谈论原则,而是真真正正地认为它更加高效。普京的意识形态并不是非常刻板、一成不变。显然,他既不是教条主义者,也不是亚夫林斯基那样夸夸其谈的人,与盖达尔、丘拜斯这样的激进人物也相去甚远,与久加诺夫这种顽固落后分子更是格格不入。当然,普京也非狂热者和蒙昧主义者,这两种人今天在俄罗斯还为数不少。恰恰是这一点,帮助弗拉基米尔·普京在2000年3月26日的总统大选中赢得了胜利。

            普京在经济上的两难抉择(7)

            在发表总统就职演说之后,各种政党、流派或一些专家团体向弗拉基米尔·普京提出的形形色色的建议和提议有了实质性的增加。右翼阵营的经济学家们也制订了几个诸如此类的纲领。早在1999年12月初,右翼力量联盟领导人谢尔盖·基里延科就曾往位于白宫的普京办公室递送了一份宏大的俄罗斯经济发展纲领。从自己家里的电视屏幕上,我们看到了这份厚厚的纲领。而一些极端自由主义阵营的经济学家则提议,“一切从头开始”。

            认真完成了一份右翼激进自由主义纲领的是“自由主义使命”基金会,其领导人包括叶戈尔·盖达尔和叶夫根尼·亚辛这两位“自由主义革命”的思想家。“高等经济学院”、“过渡时期经济问题研究所”等机构参与了这一纲领的起草工作,而这份纲领让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颇为欣赏。2000年4月,该组织的一位领导人斯坦利·费希尔曾经来到莫斯科,亲自了解俄罗斯局势和这个国家的新总统。

            激进自由主义者明白,俄罗斯老百姓再也无法承受类似“休克疗法”的任何新的尝试。因此,一些激进自由主义者建议弗拉基米尔·普京不仅要利用自己的声望,而且还应当采取极权手段来完成新一轮激进经济改革。阿尔法银行总裁彼得·阿文还曾向普京提出建议,希望他借鉴智利皮诺切特将军的经验(“里根经济学”、“撒切尔主义”与独裁的混合体)。这位银行家称,他曾几次与弗拉基米尔·普京谈起过这个话题。

            有证据显示,普京曾认真研究过自由主义经济学家的建议。能证明这一点的是,普京任命了经济学家安德烈·伊拉里奥诺夫作为自己的经济顾问,后者以前曾公开承认自己属于右翼自由主义阵营。但是,普京也明确宣布,他拒绝接受任何专制独裁、暴力压制、“休克疗法”和“新革命”的思想,他将致力于以建立“可控市场经济”和保持社会稳定为前提的改革。

            起草特别宏大的右翼自由主义纲领的还有亚夫林斯基领导的“亚博卢”集团的专家们。德米特里·利沃夫和列昂尼德·阿巴尔金院士领导的俄罗斯科学院经济研究所提出了未来10~15年的经济发展纲要。非政府科研机构“俄罗斯管理学院集团”领导人阿列克谢·波德博利斯基也主持起草了“俄罗斯发展战略”文件。

            有影响的独立机构“外交和国防政策委员会”出版了一本有名的著作,其中发表了类似的纲领。在谢尔盖·卡拉加诺夫领导下,40多位专家用了14个月的时间完成了《俄罗斯战略:2000年总统日程表》这本著作。自然,俄罗斯共产党也有自己宏大的经济纲领,它由谢尔盖·格拉兹耶夫领导的一批非常专业的经济学家共同制订,前苏联计委领导人尤里·马斯柳科夫也参与了该纲领的起草工作。

            众所周知,早在1999年,与总统关系密切的经济学家格尔曼·格列夫受普京委托创建了“经济研究中心”。分属各流派的几十位经济学家参加了“俄罗斯2010年前发展战略”这一纲领起草工作。2000年4月底之前,文件就已经完成了,其各个章节在俄罗斯报刊上开始进行激烈讨论。由格列夫主持制订的发展纲领遭到左翼出版物的强烈批评,尽管格列夫本人已进入政府担任了经济部长,但他主持制订的纲领却没能成为政府活动的基础文件。

            最近1~2年制订的、不带有任何意识形态色彩的紧急措施纲领成了政府工作的基础。起草这份工作纲领的正是普京,这在他自己2000年7月8日致联邦会议的国情咨文中做了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