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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与此相反,格尔曼·格列夫也公布了自己的纲领,其中包括建议通过减少国家预算支出和国家的社会保障来解决国家的财政问题。

            经济学家米哈伊尔·杰利亚金写道:“制订这个危害性极大的纲领的人根本就不了解发展中国家市场的实质。在有计划地减少收入低于生活贫困线的居民比重这一最重要的优先任务上,格列夫的纲领存在不足。”  经济学家纳塔莉娅·利马舍夫斯卡娅认为,格列夫所推行的纲领目的在于“帮助富人”,这“会加快大部分俄罗斯居民贫困化的速度并摧毁国家的人力资源”。《独立报》在一篇题为《这个纲领比盖达尔的休克疗法还过分》的文章中,对格列夫的纲领做出了详细的分析和批评。  《独立报》作者、教授弗拉基米尔·拉祖瓦耶夫坚信,弗拉基米尔·普京将会听从格尔曼·格列夫和安德烈·伊拉里奥诺夫的建议:“盖达尔改革的翻版即将来临。这一回——它们有更好的政治保障,所以实施起来会更有成效。而那个几乎让所有俄罗斯人都讨厌的叶戈尔(即盖达尔—译者注)将会笑得合不拢嘴了。”

            拉祖瓦耶夫教授这一次错了,他是在用愿望来取代现实。自由主义改革并没有在2002~2003年偃旗息鼓,只不过是在详细研究并将这些改革措施运用到生活中去的方法上有了一些改变。完全自由主义的税收改革已经开始并在逐渐拓展范围;土地法典、民法典、劳动法典以及刑事诉讼法典已经认真制订完成,并经议会通过、总统签署;住宅公共事业和自然垄断领域的改革也在分阶段地准备或已经进行;旨在提高而不是减少对退休者、残疾人、低收入者、儿童和老战士的社会保障领域内的“退休改革”也正在进行。

            “自由主义”的概念是从“自由”一词衍生出来的。经济学需要自由。它不仅属于政治范畴,而且也属于经济范畴,是我们应当在几乎所有生活领域必须坚持、并且是必须理智坚持的伟大价值观。众所周知,卡·马克思和弗·恩格斯将社会主义看成是自由的王国,而资本主义则是压迫和奴役的世界。在自己党的代表大会上,鲍里斯·涅姆佐夫和叶戈尔·盖达尔不止一次地谈到,普京总统有80%的可能性会完成他们的自由主义纲领。但是,与俄罗斯那些20世纪90年代初期和中期的自由派改革者相比,著名人物的头脑更容易诞生自由的口号,其中包括经济活动中首创的自由口号。在很大程度上,盖达尔、涅姆佐夫、丘拜斯及其志同道合者只是在败坏自由主义和民主的声誉,在相当多的俄罗斯民众的意识里这些概念简直就成了骂人的词汇。作为政府组成人员,这些人所从事的工作不是自由主义,而是带有强烈犯罪特征的无政府主义。

            普京在经济上的两难抉择(13)

            在今天,经济无法脱离国家而存在。国家积蓄所有力量,旨在对其必须存在的所有领域和部门施加影响。这应当是一种新的、脱离了教条的自由主义,其基本流派尚需加以认真研究。

            巩固国家和市场的作用

            普京2000年7月在联邦委员会上所做国情咨文的主要内容之一,就是要求加强而不是削弱国家在俄罗斯经济生活中的作用。普京说道:“我们的立场极为明确,即只有一个能够保证公民、政治和经济自由的强大国家,一个运转有效的国家,才能够为人民创建适宜的优越条件,促进我们俄罗斯的繁荣。”

            这是惟一明智的立场——不仅仅对于俄罗斯。无论是在19世纪还是在20世纪的欧洲,从来就不存在完全自由的市场经济。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市场那只看不见的手”从来就没有成为主要的发展因素,而国家从来不会只扮演一个“夜间瞭望哨”的角色。路德维希·艾尔哈德是战后联邦德国经济领域最有名的权威,曾被普京视为榜样,他指出:“具有现代意识、并清醒认识自己职责的国家和政府不会允许自己重新回到‘夜间瞭望哨’这一角色。”  21世纪最卓越的经济学家通常打一些其他的比方,他们把国家所发挥的作用比作方向盘和船帆。

            在本章前面,我曾经写到过国家在现代俄罗斯经济中的作用,但是,问题的一些重要方面还需要做一些补充和解释。在俄罗斯,当前的局势还有一些比较奇怪的现象,那就是只能通过加强国家调节的手段来巩固和发展国内健康的市场机制,其中还包括个人的主动精神和私有制。这里有一种观点:国家一旦远离了经济,千百万民众经营活动的主动性就像打开了湍急的河流闸门一样,一发不可收。然而,这种观点非常荒谬,一旦这种情况变为现实,它就会露出不可行的真面目。那扇闸门是打开了,但是小河里流淌的活水和清水却混进了脏水,还会有毒液。

            20世纪20年代开始的那场“新经济政策”带来的奇迹并没有在90年代初重演。那时,在被国内战争摧毁的俄罗斯尚有几百万城市小资产阶级这一阶层,另外还有几千万中农和富农。按照列宁的话说,这是一股“每天和每时都在产生资本主义”的自发力量。但恰恰是在“新经济政策”取代“战时共产主义”之后,这一小商品生产成了俄罗斯经济向前发展的促进因素。不过可惜的是,在20世纪30年代,它也被毁掉了,再有没有恢复的可能性了。在俄罗斯,还出现了另外一种经济、另外一些劳动动机,产生了完全不同的居民社会构成;只是在服务行业和商贸领域还保留了一些个人的主动精神,不过,它们也只是以“影子经济”的面目出现。整个国民经济结构、它的科学保障、干部培养、交通运输、供应、城市系统、电力和国防,所有这一切都不向私人生产开放,而只是为大型国有和合作生产所独有。

            在苏联只有非常少的人不仅有能力,而且有愿望进行个体生产。在过去的70年时间里,俄罗斯一直都在与“私有者”展开连续不断的、严酷的斗争。这些一直持续到戈尔巴乔夫“早期”的镇压活动,这不能不对人民的思想产生某种影响。国家机器还在经常地、严厉地打击私营生产和个人主动性。在这块土壤中,私营生产和个人主动性无法结出硕果。当然,也有非常个别的幼芽几乎是从不毛之地上顽强地窜了出来。在我居住的莫斯科郊外的新伊万诺夫斯科耶村,在20世纪90年代就已经有了几家私人的食品商店、两家咖啡屋、一间不大的格鲁吉亚风味餐馆。在这个小村子里,还有一家不大的木材加工车间,玻璃和花岗石作坊也经营得不错。在自己父母的自留地上,年轻的企业主尤里·克尼亚泽夫建了一个虽然规模不是很大,但效益却很不错的金属构件加工厂。在这里,工人们将从意大利进口的铝制半成品生产加工成20多种成品。上述所有企业为100多个来自莫斯科和那个村子里的人提供了就业机会。而要知道,在那个村子里,大约有500户居民还生活在极端贫困线以下。当然,他们几乎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园子,但是饲养生猪和奶牛的尝试却很不成功,因为猪肉和牛奶的价钱都很低。不过,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积极因素,那就是这个村子与莫斯科这个大都市很近,村里的许多居民靠出租住房或在莫斯科及其郊区的工地上打工来维持生计。

            最近10年里,我仔细地观察了曾是历史老师的马拉特·库尔马耶夫创建并领导的“霍比特公司”的发展。它从一家不大的生产和经营企业迅速成长为一个横跨各个领域的大型公司,其特色是将新技术应用到建筑工业中。这家大型工业联合体的总部和主要车间都设在莫斯科近郊的柳别尔齐市,为几乎2000名工人、工程技术人员、设计和后勤服务人员提供了工作岗位。现在,“霍比特公司”是俄罗斯最大的汽车金属顶棚生产商;此外,它还与一家很好的德国公司合作,利用德国的设备大规模生产塑钢、木制和铝合金门窗型材以及其他许多建材。

            最著名的成功案例是俄罗斯纺织康采恩“潘因特尔”,它走过了一条从一个很小的合作作坊到大型轻工企业的路。现在这家企业有2000多名工人、管理人员、工程师、设计师和销售人员。这家不仅在莫斯科闻名的企业的奠基者和领导人亚历山大·潘尼金于2000年底去世,享年只有52岁。正如他本人所说,现代“俄罗斯工商主”的处境非常艰难,其中充满了冲突和巨大的精神压力。

            普京在经济上的两难抉择(14)

            马拉特·库尔马耶夫、亚历山大·潘尼金、尤里·克尼亚泽夫以及其他一些人的成功完全是例外。到2001年,俄罗斯近10年来出现的新型私营工业企业还占不到工业生产企业的4%。在农村,私营公司更少,2000年和2001年,它们不到农业生产总值的2%。在这里,更多的公司不得不压缩自己的生产规模。

            众所周知,私营企业部门发展最快和最有效的是在贸易和服务领域。苏联时期,这些经济部门很不发达,而正因如此,个人积极性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在私营经济部门中,不需要投入过多的资金就可以快速获得回报。俄罗斯公民没有在工业和农业领域投入必需的资金,而谁也无法做到在没有资本的情况下建成资本主义。激进改革家尝试通过顺利地、而且几乎是无偿地对国有大型企业进行私有化来改变这一情势,但是却没有使这些企业的经营活动水平得到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