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
“这似乎不是密码……”破译专家，密码学教授孙先生看了看纸片上写的数字，然后说，“13位的数字排列，应该是某本书的ISBN号，开头第一部分是978，第二部分的第四位数字7代表中国，第三部分的……”
“你说这是一本书的编号？”冯局长一惊，然后吩咐手下，“去联系市图书销售总公司，查一下这本书在本市一共有多少册。”
“也许不用那么麻烦，凶手假如不想让我们找到这本书，完全可以不告诉我们这个号码，他告诉我们这个号码的目的就是让我们找到这本书，也就是说只需要通过这个号码就可以找到这本书。”我做了一个推论。
“什么！？”冯征翊一抬脸，“你知道这本书发行了多少万册么？怎么可能通过一个编号就找到其中的某一本！简直是开玩笑！”
“凶手在到达火车站之前，做过精细的计划，也许这其中就有着某个隐含条件，这个条件可以让我们很容易找到某一本与其它书不同的书。”
“都是一样的书，咋会有什么区别？净胡扯！这怎么可能？”
旁边站着的刑警队长陈炳悌连连啧呼。
“不如我们站在凶手的角度试着逆向思考这个问题，这本书此刻不会放在图书馆里，万一有人借走线索就断掉了。一定放在书店里，而且书店规模比较大，如果很小很难找线索也就失去意义。大书店里放着一本书，凶手怎么样可以保证这本书作为提示线索存在书架上而不会被人买走？”
“把书粘在书架上！！”冯征翊应了一声。
“……”
“把书弄脏就可以了。”我在一边解释说。
“你是说凶手把这本书明显地弄脏，然后买书的人因为看见书很脏，则会选择旁边其它较为干净的书？”冯局长一边想着，“好像有点道理。”
“因为这本书的发行量比较大，而销量平平，所以不会担心只剩这一本，而热购被人买走的情况。”我解释说，“这本书不会放在批发商的库房里，因为他根本没有机会做手脚，所以我们只要给各大书店打电话，查找有这样特征的书就可以了。而这本书上存在的线索也一定在这本书上，而不会是在其中夹纸片那样的方式，以防不经意被人弄丢。”
书林市场、图书大厦、钟楼书店、佳辉汉唐、万浜书城还有新华文炫，这是本市最大的六所书店。与其说是书店，不如说是书楼，因为每家都有四层以上的店面。
“局长，查到了，ISBN13是9787100039314的书是第10版的新华字典。”指挥中心的接线员报告。
“分别打电话过去问问吧，看看书架上有没有一本封面或侧页脏污或破损的第10版新华字典。”
（约十分钟过后）
“找到了，在图书大厦有这样一本书！”接线员传来消息，“而且书中要一页被人撕去了！”
“是多少页？”我让接线员问对方。
“是第一百二十页。”
我接着问：“一百二十页上有什么记号？”
“只是折了书角。”
冯局长接过话说：“让对方对书拍照，然后把数字文件发过来。”
“恐怕不用了，查一下如果从书店位置打120电话，会是那间医院出诊？”
（又过了两分钟）
“是第二医院。”
我想了想，然后说：“马上打电话到第二医院查出诊的救护车车牌号码是多少？”
（一分钟过后）
“XA 8964”
“问问医院内线8964这个号码看是哪个科室？”
“口腔科。”
“行，我赶过去。”
“注意安全。”
局长站起来和我握手，然后拍拍我肩膀。我转身，向众人挥手，然后头也不回离开了，在楼下开车驶向第二医院。
“他先找到这个车牌与内线号码巧合的医院，然后在医院直辖范围内寻找书店……不过现在想这些已经没什么用了，还是想想他会把线索藏到什么地方吧。”
我把车停在门诊楼前的停车坪上，然后进门诊楼上扶手电梯。
医院里的人很多，噪声在大厅里回荡，空气里浸满了甲酚皂溶液的刺鼻气味，从走廊拐进去，进口腔科办公室，我掏出证件对穿白褂的大夫说明来意，然后让病患暂避到房间之外的走廊上。
口腔科是里外套间，外间里四个浅青色办公木桌两两拼对摆着，一个衣架，两个医用品存放柜，水池旁是一个医用废品回收桶，墙上是几张科普挂图，我检查一番，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进里间，看见十台涂着牙黄色的转椅设备分靠在墙两边。我弯下腰用电筒仔细照椅子下面，一束光亮打在一个黑色的物体上，我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我不禁暗暗一惊，因为那是一块磁石，磁石上还拴绑着一个小盒子。
我不由想起几年前发生过的一起敲诈事件，一个富豪的私家轿车下也是被吸附了这样的装置，里面有手机或是传呼机之类的远程信号控制物体，另外还有距离感应装置，如果贸然拆下，炸弹便会爆炸。
我急忙联系指挥中心要求拆弹小组支援，同时请附近派出所警力协助对现场进行戒严。
几分钟之后，民警赶到，所有人被紧急疏散，迅速离开门诊楼，被隔离在楼下五十米开外的地方。又过了十几分钟，拆弹小组赶到。拆弹小组经过一番检查，发现并没有炸弹存在的迹象，于是排爆手将磁石轻轻摘下。
那个时候，我在医院的监控室查看录像，貌似是袁殿臣的可疑人影是在十点半的时候出现在走廊里的。
排爆手将磁石与纸盒分离开，然后慢慢剪开盒子上系着的渔线，翻开牛皮色盒盖，空空的盒子里只有一张四五公分长宽、略呈长方形的小纸片。
我接过纸片，看见那上面左上写的是今天的日期，时间是早上9点05分，右上写的是08柜01门，纸片中间印着条形码，条形码下是10位数随机密码，以防条形码失效，可以用来在电子柜上的数字键盘直接输密码，也可以打开柜门。最下面是提示，“开箱一次后失效”，也就是说这个纸片用过一次，如果柜门打开，钥匙就作废了。
这是一张常见的自助电子柜的“一次性条形码纸介质钥匙”，纸片很新，没有什么脏污。
“这个大概是刚刚开始营业的时间，但是拥有电子储物柜的地方多如牛毛……可是，仅凭着这一张纸片上的微量信息，要如何推理出这台电子柜的具体位置？或者，还应该在什么地方有什么样提示的线索？”
我在医院门诊楼与住院楼之间广场上找了一条空木椅坐下，播通了指挥中心的电话。
“抓捕行动进展如何？”我问。
“侦查员提供的消息，袁殿臣走进公寓之后没有出来，他那间屋子窗帘被他拉起来，我们看不到内部情况。那公寓现在已经被我们围了起来，正在疏散其它住户，冯局长的指示，如有反抗，立即击毙。”
“可是那样一来……珂琛怎么办？”
“不能向恐怖份子屈服，否则社会影响太恶劣了，而且拆弹专家正在想办法。”
“我总是觉得不太妥。”
在远处某观察点的陈队长看着建筑图纸，旁边的讲解人员说这栋建筑没有通向外界的暗道，也就是说被困在公寓房间里的袁殿臣不可能通过管道逃出公寓外。陈队长拿起望远镜向公寓望去，身穿藏蓝色制服的持枪特警已经包围在整栋公寓外围，占据制高点的狙击手隐蔽待命。拆弹小组和急救车停在路边的警戒带里，除了围观的群众，还有电视台派出的记者在现场拍摄。
从公寓里被疏散的群众都通得过一条特别通道，经过登记之后才能离开，另有一份公寓住户的资料表供对照，如果有人填写虚假的姓名或者有人填写过的姓名就会马上被发现，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是一切正常。
砰砰砰（急促的敲门声）
刷了深红油漆的门板上歪斜贴着写有“271”的号牌，那是袁殿臣的隔壁住户，两路特警分别在袁殿臣门外两侧。
留着黄色长卷发的妖艳女人打开房门，不容分说就被两个特警架走，然后一边给她解释缘由。那女人打粉涂白的脸上画着浓妆，还抹着刚喝过血般的口红。白色的指甲油，贴身的绒衣凸显出上身曲线，下身的短裙里是青红色的纱袜，脚上的卡通拖鞋丢落在走廊上。
女人被拖出疏散通道，然后被迫在纸上签下姓名，负责审验的警察对照了一下手中的资料，说：“没问题，安排她暂时呆在一边。”
远处的狙击手死死盯着房间窗口，房屋里的窗帘依旧紧紧拉合。273号门两侧是SWAT行动组的几名队员，队长打过手势，突击手一脚将门踢开，然后被人拽开，其余队员鱼贯而入。白色天花板上吊着一只几十瓦的灯泡，白色开裂的墙皮上洇着几处黄渍，这是个几十平米的一室一厅，狭小房间地上堆放着许多杂物，他们视线交叉清理攻击死角，排爆小组跟着冲了进去，但是出人意料的是，房间已是空无一人。
“怎么会这样！？”电话中传来指挥中心接线员的惊呼时的吸气声。
“他不会直接跑出去，也许只是利用吊顶的格档翻到隔壁邻居的房间，然后混在人群里逃走了。”
“可是，那公寓根本没有什么吊顶！”
“你说什么！？”
我心里一惊，猛地从木椅上弹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