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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我怎么就不淡定了呢



                                            据樊玚后来的描述,当时的我仿佛是被震慑于郝守宁那股强大的气场之下,整个人冒着咕噜噜的傻气。再后来,等我的眼神终于恢复正常,却恍然发现自己被拽到了朱媛的病房里。

        哦,那个笑得差点撒手人寰的陌生男人就是樊玚。相识之后,某次闲聊时才得知这厮竟是我在急诊室里遇到的用手砸玻璃的那个醉鬼。

        人与人的相遇有时很不可思议。

        朱媛的病床旁还陪坐着一位女家属,就是之前见过的美女。郝守宁介绍说是他的堂妹,郝守菲。

        “你们怎么当医生的,都不管病人的吗?”她显然不认得我,一出口就是咄咄质问。

        我无奈:“我不是她的经治医生。她的主管医生姓乔,暂时不在办公室,可能是在做手术还没下台,你们再耐心等一等。”

        “都等了半个多小时了!”她的神情仍是忿忿不平。

        “不好意思。但如果乔医生还在做手术,总不能半路将她拉过来吧?”

        “那你不能先看一看吗?”质问我的人换成郝守宁。

        我咧嘴皮笑了一下,指着自己的胸牌:“第一,我是实习生,第二,我不是乔医生那组的人,所以,很认真地建议你们,还是等乔医生来吧。”

        现场短暂沉默。最后还是郝守宁发号施令,对郝守菲说:“你在这儿陪她吧,我们去买点吃的回来。”不愧是这拨人里的老大,说话举止都是气势。

        应该没我的事了吧?我张望几眼,准备默默地消失。

        “谢医生。”

        刚转身迈出一步就被叫住。我只好假装礼貌一下:“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方不方便再带我们去一次超市?”

        ……他是想表扬我第一次的领路服务太过周到,以至于他完全想不起路该怎么走,决定再享受一次陪送到超市门口的待遇?虽然很想为医院的良好形象做出一分贡献,但……“我还没下班。”我指着身上的白大褂,表示无能为力。

        其实是在等待下班。但自朱媛事件发生后,我已不再像之前那样待见郝守宁。

        他看向我,略一点头,仍礼貌道了声谢。

        回到办公室,阿涵正等我一起下班。于是赶紧换下白大褂,笑眯眯挽起阿涵的手等电梯。美丽美好美轮美奂的周末即将到来,任何郁闷纠结不快都可以甩一边去。

        等电梯时,阿涵问我明天来不来科里加班。

        我点头,补充说明:“下午再来,有几个病程要写。”然后两眼放光,握拳表态:“坚决不能浪费每一个可以睡懒觉的机会!”

        身后有人一声轻微咳嗽。

        我哀怨地发现竟是郝守宁与樊玚。

        “下班了?”郝守宁擒着抹似笑非笑。我“嗯”了声,决定用镇定的微笑来反击。

        “你们是研究生?实习结束就在这里工作?”

        “本科,只是分到这个医院来实习而已。”我继续微笑,继续礼貌且耐心地回答。

        “本科啊,大四?怪不得看上去那么小,真年轻。”

        为啥我有一种类似户口调查的感觉?虽然很想问“您老贵庚”,但还是只呵呵两声,意思一下了事。

        电梯终于来了。

        下到一楼,我先迈出电梯门,转身对上郝守宁的视线:“那个,郝先生,这次我依然要去食堂,所以依然可以带你们去超市。”瞧,其实我还是个好人的。

        他笑起来,露出熟悉的浅浅酒窝。倒是他身后的樊玚打了个响指,嘘了一声:“美女,好有个性啊,我喜欢。”

        我翻个白眼,扯出皮笑:“谢谢,您真客气。”然后故意同阿涵交谈,懒得再理睬他们。

        “往前直走就是超市。”我停步,指着前方。这回说什么也不会再陪送到门口。

        郝守宁保持风度,说声谢谢,与樊玚一道继续前行。

        阿涵打量他们的背影,又瞄了我一眼,语气纳闷:“你认识他们?”

        “不认识。”我答得痛快。虽然总是巧合相遇,但今天才知道彼此名字。不过,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那你干吗这么大火气的样子?我还以为他们惹到你了。”

        “我有吗?”我大惊。

        “怎么没有?你平时对陌生人都挺友好的啊。”

        咦,我居然如此不淡定?我摸下巴,思索几秒,决定解决民生问题才是上上策。“哎呀,吃饭去啦,我饿死了。”然后拽起阿涵就往食堂里冲。

        周末是美妙滴,特别是当你连着拼死拼活早起五天后,终于迎来了可以不用担心睡过头的两天,那种天差地别的幸福感,就像冰天雪地里一道温暖无比的阳光,瞬间填塞满我拳头般的小心脏。

        我先睡足再吃饱,然后晃悠悠去科室加班。

        心情好,干啥都动力十足。我哼着歌写病程,打字噼里啪啦。旁边有两位师姐正边干活边八卦。

        一个说,早期流产在妇产科的疾病谱中基本是排不上号,要不是有背景怎么会收进病房?也就观察而已,没几天准出院。

        另一个说,就是就是,还连累你要写一堆病历。

        一个继续说,好像那女的精神有点问题。

        另一个啊了一声表示惊讶,用眼神示意她往下八。

        一个于是非常满意对方的表现,滔滔不绝道,整个人都是木木的,面无表情,我去问病史都是家属代答,还交代我们不要乱说话,怕刺激她。

        另一个哦了一声表示了然。

        然后两个人跳跃性地八卦到某化妆品牌上去了。

        ……我默默地写完病程,默默地站起来离开……这个世界离不开八卦,有人的地方就有流言蜚语。你并不完美,我亦不高尚。于是你谈论我的是非,我闲聊你的绯闻,如此罢了。

        任务完成,加班结束。

        电梯在上升,停在妇产科这一层。门一开,走出来的是郝守宁。我忍不住笑:“咱们怎么总这么巧?”

        他亦舒展眉眼:“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

        猿粪?我笑得夸张。那倒不用了。你身边美女如云,我一小小虾米,担不起缘分这个词。

        “睡懒觉了?”他的语气带有几分调侃。

        赫,这厮居然记得。我额头黑线,很诚实地默认。好在电梯已经下降至本层,门一开,赶紧溜进去,却见他亦跟了进来。咦?我不解,用眼神询问。

        “你现在有没有空?”他的表情看上去还算诚恳。

        “怎么?”我挑眉。

        “突然觉得我们应该坐下来,喝点东西,好好聊一聊。”

        这又是啥状况?我顿时愕然呆立,直到电梯降到第一层时才反应过来,忙跳出电梯。“那个,我们好像不熟哦?”我笑得疏离。

        “附近有合适的地方吗?算了,我带你去小屋吧。”他无视我的问题,露出赏心悦目的微笑,牵起我的手就走。

        “郝先生——”我挣脱他的掌心,有点生气,“我似乎并没有答应和你一起出去喝、茶、聊、天!”

        “你会答应的。那是个好地方,不去可惜了。”郝守宁说得云淡风轻,可眉宇间的强势让人无法忽略。

        “喂,你这人不讲道理。”我气到无力。

        “相信我。”他再次牵起我的手,靠近我耳旁,“你难道希望在大庭广众之下与我拉拉扯扯?”

        ……我怒……

        在电梯外纠结五分钟的结果是,我最终跟他一起出去,去传说中不去就会后悔的小屋。事后我的结论是:第一,那果真是一个让人流连忘返的地方;第二,我也忒容易被人拐带了吧?

        郝守宁开车。我瞪大眼睛留意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景物。渐渐驶向郊区,越来越感到陌生。我忍不住感叹:要是真被拐卖了,我估计我就算逃出来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别担心。”他突然开口,“我对拐卖人口没兴趣。”

        “谁知道啊。”我小声嘟囔。

        他笑:“就这么瞧不起我的人品?”

        人品?你有人品麽?搞大女方肚子,竟还不肯承认。我斜眼鄙视。当然这会儿正被他捏在手心呢,哪敢大声抗议?

        于是默默咽下。

        半个多小时后,当我看到门额横匾上那龙飞凤舞至我基本上认不出来的两个字时,忍不住额头一滴冷汗,很不耻地下问:“啥字啊?”

        他头也不回地答:“小屋。”

        我的额头悄悄渗出一层冷汗。原来小屋之所以称为小屋,仅仅因为它的全名是——“小屋”。

        怎么形容小屋呢?就我未见过世面的眼光判断,它应该是在一个别墅区内,因为我见郝守宁的车子绕进一道大门,里面低密度分布带院落式的独立小楼,于是判断此地为别墅区。小屋周围,绿荫满目,环境很清幽。面积麽,可能有百来平米,装修是仿古式的,双层。一楼提供物质支持,比如点心啊小菜啊茶水啊之类,二楼书架林立,布局精致,堆满精神食粮。为什么我能了解如此清楚?当然是郝守宁介绍的呗。

        大城市里居然还有这么奢侈的地方,我在心底震撼了一把。“真是不错。”我毫不客气赞叹,很给他面子。

        他轻笑出声:“走吧,我们上楼去。”

        居然一直不见人影,连鸟雀都不吱一声。我很是纳闷,但既然带我来的那人能走得如此气宇轩昂,我也决定挺胸收腹,屁颠颠跟上。

        “坐吧。”他挑了处靠窗的位置,“想喝点什么?”

        “有什么可供选择?”我皮笑反问。

        “现煮咖啡,功夫茶,或者,白开水。”他露出招牌笑容。

        我好奇:“谁煮咖啡?谁泡功夫茶?”

        他迎上我的打量目光,仿佛很不以为意地点头:“不用怀疑,你的想法是正确答案。”

        “啊哈,您真厉害!”我干笑两声,“我随意,您请便。”怪不得此地安静无人,原来全是自助式的。

        “那么稍等一下,你可以先看会书。”他优雅退场,留我一人暗自啧啧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