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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骨翠



                                            史长发只觉血都凉了,一个急刹车,后排座上昏迷的民警顿时摔到车厢内。史长发回头看了眼,似乎没伤到,匆忙打电话到局里请求支援。

        王局长刚在火灾现场和随后赶来的胡市长就史长发的问题发生争论,胡市长气急败坏地说在全国,哪个市的公安局长敢跟市长叫板,镇西市真他妈的邪。王局长冷冷地回答是因为在他王某人心中只有法律,没有权贵。史长发的电话就是在这时转给王局长,王局长听后神色大变,立即下达命令无量路附近的派出所立即派人沿公路两侧搜寻,并命令刑警队派人支援。罗伟在这个关骨眼上出事,对大局影响非常大,因为王局长查到柳克民及市委领导层腐败及其他问题的证据全由罗伟保管,地址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史长发也想去,但王局长命令他必需先回局里,FBI观察员那边是汉娜点名要他这个停职警察协助,而且还要送伤员回来治疗。

        一个多小时后,史长发回到局大楼。局里乱糟糟的,队里的人在忙着交接案子,看样子灭门案已经盖棺定论。兄长发到时车后的民警还没醒,医护人员把他弄出来,简单查看了下,伤的不重,只是心跳有些紊乱。史长发急着去找汉娜,医生拦住他,因为他脸上的伤口发炎了。处理伤口时电话响了,竟然是罗伟,他周围似乎很乱,人很多。罗伟说他死不了,只是口渴的很。旁边大概是医生在喊血怎么还没送来,又似乎对罗伟说好啦好啦,有什么话回去再说。罗伟最后一句话是:你一定要破案,不然这些兄弟一样的同事们就都白死了!史长发眼睛一酸,泪水便涌出眼眶,他不知道自己是因压力太大变脆弱了,还是又想起死去的那些好兄弟,又或许两都是。

        王舒利打电话回来请求支援,火灾现场发现七具尸体,都烧焦了,无法辨认。史长发这才想起给王舒利电话,告诉他庄秦不可能在死亡名单上,苏绣旗大概也没死,而纵火凶手很可能就是他们要找的庄秦。王舒利有些**,转眼间被保护就成了被通辑的,这世界实在太令人意外。

        没人知道FBI观察员汉娜去了哪里,电话也打不通,她失踪了。史长发心底有个恶念,希望冰美人出个车祸什么的,就不用再烦他了。

        邹建民带队回来了,他按于进父亲提供的线索搜查了几处住宅,虽然没有发现于进的踪迹,但对于进的日常生活有了个大概了解。于进果然在暗地里习武练功,但几处住宅都很简朴,除了书外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和刚查到的郑望龙的豪华别墅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史长发难以理解于进究竟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没有女人,没有奢华的享受,每天过着双重身份的生活,为的是什么?难道只为了不停的修炼,以期达到更高的境界?还是成仙?

        “似乎很多人都提到成仙这两个字,柳克民也想成仙,难道世上真的有神仙吗?”

        这个问题不停蹦出,折磨的史长发头痛欲裂。

        下午了,阴霾已久的天空终于放出一缕阳光,像一道电光将镇西市点亮。

        罗伟送到医院时已经昏迷,据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中了三枪,都不是要害,好像全是他自己开的枪。史长发想了想,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罗伟一定知道自己陷进摄魂术的幻境,于是对自己开枪,以达到挣脱幻境的目的,于进大概是看到无法占到便宜就离开了。

        史长发坐在刑警队的办公室里,看了会邹建民写的案件报告,条理清晰,证据到位,自己心中所想的邹建民大体上都证实了,他还查出无量寺神秘的幕后捐款人就是张家德,张家德在捐款时用的名字是穆天歌,邹建民在穆天歌后面用红笔写:本名,又名林震南。史长发觉得邹建民越来越成熟了,像当年的自己,是个好苗子。但和精细的罗伟比,还差些火候。不管案件最后怎么样,史长发都难以在警界立足,是考虑队长接替人的时候了。史长发想了会这件事,又想罗伟说胡市长和日本人有联系,而于进和胡市长走的很近,难道说于进和日本人之间有什么事?史长发觉得这不太可能,以往和于进说到日本人时,他都不屑一顾,而且有些仇日,罗伟觉得于进和日本人间有交易,这让人难以信服。

        王局长回到局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签发通辑庄秦的命令,他痛心疾首,怪自己看走了眼,让苏绣旗身处险境。史长发唯一担心的是,庄秦如果把摄魂术及林家草药方子带到国外,那对中国未来在国外的谍报网络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局里开会,陈副局长强调刑事案件由警察管,其他事不该管的不许管。史长发由于在停职期,所以只是旁听,他觉得这个陈副局长渐渐暴露出他的本来面目了。

        会后史长发本想和邹建民一同去搜查庄秦的心理诊所,期望能找到线索求苏绣旗,但王局长命令他留在局里,等待汉娜。史长发心里窝火,在心里把汉娜祖上十八辈问候了个遍。就在史长发觉得自己要忍耐不住了时,于进的父亲于天贵突然到局里投案,希望政严办他儿子,而且竟然还带来了四枚骨翠!

        当四枚升腾着奇异光华的骨翠摆到众人面前时,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疑在梦中。

        “这……这就是骨翠?”

        王局长的声音有些颤,毕竟真正见过骨翠的只有史长发一人。

        “没错,这就是传说中的骨翠。你们看,只要略微有点光亮它就会发出异彩,看这光晕,内外有十几层,虽然比日光和月光下的少,但也是普通翡翠所比不了的。你把手靠近试试。”

        于天贵让王局长把手放到骨翠旁,王局长如触电般感到一种奇妙的感觉,冰凉却不感到冷,心跳明明加快却让人舒服无比,就像***。王局长只把手放在近处一会整个人就都精神起来了,眼睛也亮了。

        “是骨翠,是张老先生提到过的骨翠!”

        史长发站在一旁感到血脉喷张,骨翠现世,居然一下出现四枚,如果能借到一枚给母亲戴几天的话,那会不会再延长几个月的寿命呢?史长发心跳的要蹦出胸口,他几乎要抑制不住这强烈的欲望。

        “都没事干了吗?全围在这?关于骨翠的事,任何人不得泄露半点消息!”

        虽然史长发已经停职,但大家都知道他复职是迟早的事情,更何况王局长点头了,那就表明这也是王局长的意思。

        “收起来,咱们到会议室谈。小王,你来做笔记!”

        叫王雨田的警察在一片羡慕和嫉妒的目光中,跟随王局长于天贵进了会议室,和史长发还有邹建民也都去了。

        “您这四枚骨翠是怎么得来的?”

        史长发问,心里却在想其他问题,四枚骨翠现世,镇西的大事件即将发生。警队中肯定有各方势力的耳目,那些外国间谍们还能忍耐住吗?王局长的眼睛从坐下起就没离开骨翠半刻,史长发在其中看到了贪婪,也看到了挣扎。

        “噢,说起来着实惭愧,这是我家父从林家偷出来的。”

        “什么?偷出来的?”

        于天贵的话让史长发感到意外,也让在场所有都有吃了一惊。

        “这里面有很多事情,是世仇。我们于家也称得上是世家了,但事实上从清中期起就是林家的清客了,后来有位叫于鸿的高祖爱上了林家小姐,但林家不同意结亲,不同意也就算了,但却说什么林家小姐怎么能下嫁给一个奴才?仇就是那时结下的。虽然最后林家小姐还是和我们祖上私奔了,但两家从此再没往来。清末列强侵华,林家出钱支助白莲教诛杀洋教士,让我们祖上给告发了,林家为此几乎倾家当产。再后来八国联军进城,我们祖上又当回汉奸,给英国人带路直奔林家,但没想到林家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找不着了,八国联军走后,林家又出现了。小时候我爷爷说过,林家清客里奇人异士多如牛毛,那个多半是奇门遁甲之术,只可惜能保小家而保不了大家。”

        于天贵说了这半天,虽然还没提到骨翠,但打开了史长发思路,于进凶戾的原因极有可能是世仇所致。

        “经过我们于家祖上这一闹,林家开始衰败,但没想到他们突然弄出个骨翠来卖,就是这个,说是大内流散出来的至宝。时值乱世,有钱人想要保住身价当然是拼命的购进黄金珠宝,这骨翠自然是他们的首选。最后一枚骨翠居然卖到了黄金一万五千两!林家借此又大富起来,并搬离京城,去了新兴的上海。林家人都是天生的商业奇才,没几天就发达了。而我们于家,因为当了汉奸,给人瞅不起,也搬去了上海。民国二十四年,也就是一九三五的,祖上几位先人都因为商业上败给林家,名誉上又总挂着汉奸两个字抑郁而终。家父气不过,花重金请燕子门的高手夜盗林家,家父在外接应,结果那两个据说比燕子李三还利害高手点了林家的房子后,却只来得急抛出一包东西,人却再没能逃出来,家父见事不妙开车跑了。时值抗日战争,我们于家把大部分产业都用来资助抗日队伍,不管是国军还是共军,家父暗地里还加入了共产党。于是钱不够花了,就托上海青帮透出消息,要将骨翠出手。因为这一句话,就把上海摊古玩界弄的血雨腥风,最后还是林家托人传话,没钱的话说一声,他们林家最敬重爱国义士,至于骨翠,就暂时放在我们于家好了。”

        于天贵说到这里停下,叹了口气,摇摇头。

        “我这个不肖之子从小就喜欢听于林两家争斗的故事,家父还有问必答。于进打小就心事重,只是我没想到他竟然能干出这种事来!唉……林家灭门前于进就有些反常,和我说什么要全家到日本定居,他该不会和小日本有什么吧?我们于家绝不能再出第二个汉奸,你们要是知道他干这种丧天良的事,千万别留情,我就当没生过这么一个儿子!”

        于天贵说到这眼角有泪溢出,不管史长发还是王局长,都只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得出来,倒是做笔录的王雨田开了口。

        “大叔,您儿子的案子还在调查,要定案没这么快,再说您儿子失踪了,得找着他后才能知道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我们的工作原则是不放过一个坏人,也绝不冤枉一个好人,您说是不是?”

        于天贵擦了把泪,直点头。史长发借机调整了一下思路,理清要问的问题。

        “您的意思是说,林家灭门前于进就有些不正常?那他知不知道您手上有四枚骨翠?”

        “是啊,林家灭门前于进就整天神不守舍,还说要给我们老两口办出国护照,我说我们都老苗子了,不想出国旅游,结果他说是移民,而且还是移民日本,我当时就把他骂了一顿。林家出事后他打电话回来,告诉我林家被灭门了,还笑了,我就觉得他不正常。至于骨翠,这个事他不知道,他爷爷跟他讲于林两家的事时只说烧了林家几间房子,没提骨翠。”

        “那么,这四枚骨翠……”

        王局长的眼睛终于移开,令史长发惊异的是他目光里已经看不到一丝贪婪。

        “是这样,我一直想替家父归还林家,但总不舍得,现在林家人都去了,我们于家也只剩下于进这个独苗,还犯了事,于家也断了后,那这骨翠就交给政府吧,不能让它流失了。”

        “那您还知不知道这骨翠有什么奇异的地方吗?或者是传说?”

        “奇异的地方嘛,很多,戴上它的人能改善体质,不过它不是对所有人都有这种效果。至于传说,据说只要能找齐九枚骨翠戒指,在阴历的八月十五沐浴更衣,三扣九跪以谢上天,然后戴上,选首阳之地念龙虎诀就能白日飞升,得道成仙。”

        “成仙?”

        史长发眉头紧皱,又一次听到这个词,让他感到心烦意乱。

        送走于天贵后,王局长命令史长发把骨翠送到证物科,而且有意叫他绕路走,让很多人看见。史长发明白王局长的意图,就安他的意思办。这回有四枚骨翠在手,不怕引不出幕后黑手。

        办完事后史长发去见王局长,王局长正在检查办公室里是否有窃听器,然后两个人坐下讨论案情,说到骨翠,史长发心里像长了野草,痒的难受。

        “您就没想过得到它吗?”

        史长发突然问,王局长看了史长发半天,才回答。

        “当然想过。我记得你说过,你母亲只戴了一小会就有很神奇的效果,刚才第一眼看到它们时,我真的想立即拿去给你母亲治病,但转念想到骨翠虽然是至宝,但也是大凶之物,现在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它啊,你母亲戴上它说不定更会危险,我不能冒这个险啊!”

        史长发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外面天色渐渐暗下来,一天又要过去了。

        局里的电力已经恢复,但楼顶的避雷针还没更换。因为骨翠的出现,局里的人明显比平时多,每个人都有些亢奋,有事没事的都走来走去,心怀幻想能再看上一眼骨翠的真容。

        傍晚时虞多多打电话来,史长发的母亲病情突然加重,不太乐观。史长发和王局长打过招呼后匆忙赶去,王局长本来也要去,但上边突然下达了结案的命令,陈副局长这一回站在了高层一边,王局长独撑大局,走不开。在路上史长发心事重重,大家与小家难以兼顾,他为自己的选择感到羞愧。史长发不止一次的想,如果能得到一枚骨翠,或许母亲就能再多活几个月,如果是那样的话,就能两全了。

        但生活来不得假设。史长发再次想起张家德写的那四个字:家国天下。能成大家者,国之重宝啊!他又想起牺牲的战友们,心痛的几乎要转方向盘回局里了,就在这时,史长发忽然接到一个电话。

        “队长,是我,邹建民,我现在在去张家德住宅的路上,留守的同志发现一间秘室,王局长叫我跟你说声,如果你母亲没什么大问题的话,就过来看看。”

        “好,就这样!”

        史长发一口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