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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回C城之后



                                            他又离开了。不过我已不觉得孤单,因为有如深。我想,他同我,除去亲情以外,大抵不会再有多大纠葛,我差一点深陷其中不得自拔,还好,何如深及时出现解救了我。

        不知不觉,何如深与我交往已有大半年。如深邀我去他家,说是见家长也好,随便坐坐也好,跟他去看看。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母亲去世多年,我的家庭只有一个叫做秦朗的男人,渐渐地已不了解大多数母亲对于子女带回家的朋友是什么态度,有点莫名其妙的害怕。

        “曦灵务必要给我一个面子,周末去家里坐坐。”他故意做出一本正紧的表情。

        我最受不了如深这种样子,只得乖乖答应,他满意的看着我笑,轻轻抚弄我的头发。

        周末,我果真去了何如深家里,如深是独子,家中只得他同何阿姨两个人。他家在江北的一个高档小区,和秦家差不多大小,装修气派,仔细观察房中家私,可用考究二字来形容。看得出来,何家的经济不奈。何阿姨是典型的大家庭里的女人,待人客气,但该有姿态绝不丢掉,她问起我的父母,我告诉她,父亲母亲均已去世多年。她又问我和谁一起生活,我说是家里亲戚。她没再问,招呼我吃饭,改了话题聊现在年轻人的生活,语气却是冷淡了几分。

        吃过晚饭,何阿姨说是要出去会朋友,就不陪我们了。我早先做好受到冷遇的心里准备,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反正,没有父亲母亲的孩子受到冷落再正常不过。深送我回家,脸上带着深深歉意,“曦灵,对不起……我母亲这人向来这样,她的态度——”

        “没有关系,如深。”我打断他。

        “真的?不生我的气?”

        “我不会生气。真的。我能理解。从前,父亲很早就和母亲离婚了,母亲一个人带我,很辛苦,心情不好也是常事,小时候不理解,直到她去世,才慢慢发觉她的好。”

        如深将车子驶到路边停下,转过身来看着我,拉起我的手,“曦灵,我觉得我们很像,真的,初相识那会,竟有一见如故的感觉。”

        我轻轻抚摸他的脸,年轻的富有朝气的脸颊。如深探探身子,一记轻吻落在我的唇上,我没有退缩,轻轻柔柔的回吻他,胸中潮水澎湃,我们紧紧拥抱在一起。

        是的,我跟如深很极像。这多年来,他的家庭,只有母亲和儿子,我的家,不也差不多吗?成长,便是接受一个不完美的自己和一个不理想的自己。不完美和不理想的自己,仍然有人视如珍宝,算不算最大的幸运?

        那天,我才知道,原来如深随母姓。据他说,先前是随父姓的,因为他父母关系不好,父亲又去世早,后来何阿姨索性让如深随她姓。

        袁芳和安嘉路成了老搭档,舞艺提高极快,不过,感情上有无进步我不得而知。从前,我万万没有想到篮球健将安嘉路会喜欢和女人跳舞,还是这种激情澎湃的拉丁。安私底下问过我一次,何如深是不是我的男朋友,我毫不犹豫的给了他肯定回答,看得出来,他有些失落,毕竟我们都算是彼此的青涩初恋吧。我想安慰他,想想没有开口,安不是这样想不开的人。我们面对面沉默许久,末了,他说,“放心,我不会告诉何如深的。”我对他感激的笑,不是担心他对何如深说什么,而是觉得,安嘉路果真是个值得交往的好朋友。

        王曦灵青葱少年时代的那一抹阳光,远去了。生命旅途中,我们和许许多多人相遇、告别,不知谁会是谁的最后一个?

        我二十一岁那年春节,秦朗从香港回来了,距离他第一次离开C城去香港刚好一年半。他说,这一次不会再走。他很自然的升了职,仍然留在C城分行工作。

        外婆已过世,这年春节我没有去涪陵,秦朗也没有回老家。我们留在城里一起过年。秦朗提出带我去酒店吃年夜饭。“还是在家里吃吧,秦叔叔不要破费了。”我坚持在家做,总觉得在家才有气氛。

        “我已提前订好地方,大过年,小灵子好好休息下…….对了,上次,医生说要好好调养,最近还有没有头疼?”秦朗轻轻拍拍我的头发说,像我小时候一样。

        “没有。这么久了,秦叔叔还记得。”

        他笑笑,没说话,开门出去。

        秦朗带我去海逸大酒店吃年夜餐。虽然这个年代愈来愈流行在外面餐馆解决年夜饭问题,但年三十晚上,大街上仍然冷清不少。他开车,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小灵子,我最近在想换部车子。”

        “好呀。秦叔叔要换什么样的车子?”

        “欧美系的吧,沃尔沃,或者别克新推出的一款。”

        “S40感觉不错,如深家里新换了S40。”我不小心说漏嘴。

        “谁?你那朋友?”

        “嗯。年后有车展,秦叔叔去看看啦。”我试图扯开话题。

        “好。小灵子,你那朋友坐机关?”

        “是。”

        “公务员收入稳定。”秦朗侧头看了我一眼,继续开车。

        “是是,车子是他妈妈买的。”

        “小灵子,深入了解一个人,相互建立信任,需要时间。”

        “秦叔叔,我会小心交友。但如深绝对是好人。”

        “呵呵,我当然相信小灵子的朋友是个不错的人。”

        ……

        我们在海逸酒店的包间里吃饭,轻松的谈话,秦朗讲他在香港工作的感想、有趣的见闻给我听,我没有去过香港,听起来还是新奇的。我也给他讲学校的生活。秦朗问,“小灵子的工作找的怎样了?”

        “还在搜索中…….”我放下筷子,“师兄师姐们都说,现在大学扩招,人多了,一年不如一年。”

        “嗯嗯,是,你们那几年出生的人多,升学高峰、就业高峰……”

        “有点麻木了,找到的工作不如人意,好的又抢不到…..不过,我不会放弃。”

        “还有三四个月就毕业,时间不多,我想想办法。”他认真的说。

        “我自己可以。”我长大了,不想麻烦他。

        “就业是人生大事。”

        ……

        说来也巧,我们吃完饭出来,在大厅碰到了如深跟何阿姨,看样子,他们也在这里吃完饭回家。“曦灵!”如深一边朝我招手,一边奔我走过来。

        “如深。”我突然想起来什么,转身看着秦朗,“秦叔叔,这就是何如深。”

        如深走到我面前,看看我,又看看秦朗,有点疑惑的样子,我赶紧向他介绍,“如深,这是秦叔叔。”

        “秦叔叔,您好!真巧,我们也刚吃过饭出来。”

        秦朗微笑着向如深伸出手,“久闻大名呀,小灵子念叨过好多次了。”

        如深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有说不出来的甜蜜,小声说,“这么年轻哟。”他没想到秦朗这样年轻,看上去就是三十出头的样子,我嘻嘻笑。忽然听见有人叫“如深!”秦朗和我循声望去,这才看见何阿姨远远的站在旋转门旁边,望向我们这边,看见我们,点了点头表示打招呼。

        “不好意思,是我母亲。”

        何阿姨站在原地,又叫了一声,我连忙推推如深,“阿姨在叫,你快去吧。”

        “秦叔叔,曦灵,真不好意思,母亲和我还去一趟外公那里,先行一步了。下次见!”如深向秦朗点点头,表示告辞。

        我看着如深他们一起走出大厅,回过头来,秦朗也是看着他们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样子。“秦叔叔,我们走吧。”

        “走吧。”

        回去的路上,秦朗对我神神秘秘的笑,“好一个何如深。”

        “秦叔叔觉得他怎样?……是不是毛头小子?”

        秦朗认真的把这方向盘,没有回答,半饷,他问,“那是他的母亲?”

        “是。”

        “哦。”

        “他也是单亲家庭,父亲去世早……”我头一次向秦朗详详细细的介绍如深,希望他给如深多打几分。

        过了两天,如深约我出去玩。出门时,秦朗叮嘱我早些回家。

        趁着春节的七天假期,如深和我痛痛快快的玩了几天。他家亲戚也不多,不需要串门。秦朗提前几天开始去单位,说是刚回来,要重新熟悉下这边的事情。

        元宵节那天,我们还没开学,和如深约好一起吃晚饭,六点钟,他来接我。五点半的时候,秦朗突然电话回家,叫我在家等着,一会带我出去吃饭。我想了想,告诉他,我和如深已经约好。“如果方便的话,小灵子叫他改日吧。”

        我没料到秦朗会这样讲,叫我推掉跟如深的约会。不过,这些年来,秦叔叔的话在我心中已经具有不一般的分量,我形成习惯,尽量不去违背它,只得乖乖打电话给如深推掉晚饭,如深对此感到很奇怪,明明答应好了,我只好解释说,家里来了客人。好像,从前和安嘉路也是找的这个托辞。

        秦朗打电话叫我下楼的时候,我还在同如深发短信。我们去了南滨路,老地方。回家路上,秦朗郑重其事的告诉我,他不同意我跟何如深来往。

        我感到特别突然,不管他说什么,我仍然要问,“为什么?”

        “何如深不适合小灵子。你们不可能走到一起。”秦朗认真地说,表情严肃,语气坚决。

        “不不,秦叔叔不了解他,怎么知道我们适合不适合。”

        “总之,不要和他继续交往。”

        “为什么?”我十分生气,他怎么可以莫名其妙的阻止我和如深的交往。

        “我讲了,没有为什么,就是不适合,慢慢的你会知道。”

        不知不觉到了楼下,车停了,我推门下车,“砰!”的一声关了车门,又向车门踢了一脚,头也不回的跑进楼去。

        身后传来秦朗的声音,“你可以拿车子撒气,刚才我的话一定要记住。”

        我心里又生气又委屈。如果说当年和安嘉路谈恋爱尚属早恋,他阻止我们是为了我的学业着想,那现在,我和如深,什么也没影响,招谁惹谁了?他为什么不同意?因为如深纵容在耳朵上面打六个耳洞?因为他带我出去玩出了事?还是因为他也没有父亲,只有一个并不和蔼的母亲?他管这么多做什么?十八岁以下才属于未成年人,现在,我有自己的自由,我不要别人来教我该和谁在一起不该和谁在一起……

        秦叔叔,我的秦叔叔,他为什么变得这样?总喜欢折磨我。小时候,他关心我爱护我给我温暖怀抱,可他照常不误的约会女人;当我们靠近彼此,我就要完全拥有他的怀抱时,他故意推开我、远离我;如今,我找到了另外一个人的肩膀和胸膛,他又来阻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