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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突然归来



                                            秦朗离开C城的半年后,何如深成为我的男朋友。我常常化精致的妆、带着稀奇古怪的耳钉,穿紧身牛仔裤、高跟鞋加鲜艳的上衣和他出去约会。左耳多了一个耳洞,因为如深故意笑过我一回,说是两边耳洞不对称不好看,要摘下来一只。第二日,我去女人街在左耳的耳骨上再钻了一只,带上海盗船的小银环,回去告诉他,“这下对称了。”如深摸摸我的头发,呵呵笑,也不讲什么。

        如果有人知道我的故事,也许会想,我那个时候是不是和秦朗堵气,找一个人填补感情空白,所以和如深在一起。我可以肯定的回答,不是。我同何如深的感情是真的,倒不一定爱的要生要死,但,我们的确是彼此深深吸引着,如深是个宽容大度的男孩子,几乎没有和我动过气。填补秦朗不在的感情空白?也许有一点,但我觉得,秦朗一直在我心里有特殊位置,从未有人可以填补,替代。

        莹莹是我唯一的真正的朋友。许久以后,她才告诉我,其实,她想过,如果我和如深没有在一起,那她可不可以做他的女朋友。

        C城小公务员的生活算不得紧张,完全有充裕时间过自己的生活。我与何如深如胶似漆,一刻也舍不得分开。渐渐地,我发现了,其实如深并不如他表面上看来那样平静,他也冲动,也有古怪的想法,只是不轻易在陌生人面前表现出来而已,他喜欢陪我一起疯玩,我们都是那种看上去平静的人,走到一起,才发觉自己完全不是那回事。譬如,我们会一起去酒吧坐坐,去迪厅蹦迪,等等。如深家里有部车子,周末的时候,他会带我一起开到郊区玩。

        我们也正是因为这个出了事。那一回是个周三,如深头前些天到区县出差,这天正好不用去单位。我逃了一节投资经济学跟他开车去郊区的农家乐玩,回来时,雨还没停,整个天都是雾蒙蒙的,在一处弯道与对面疾驰而来的中巴车发生了碰撞。当时,我只觉得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时在医院,如深肋骨有轻微骨折,我头部受到震荡,医生给我做了CT检查,说是有小块淤血,无大碍,但需要好好休息,等淤血慢慢化开。如深的母亲赶来医院,那是一个体态丰满的中年妇女,也姓何,看上去并不亲切,和我客气的说了几句话便匆匆离开。

        听袁芳说,辅导员知道后,立刻往我家里打电话。可是家里哪里会有人呢。他们又根据入学资料上面所填联系人及其单位找到秦朗的名字。第二天,辅导员急匆匆的给秦朗所在单位打电话,那边的人将秦朗在香港的电话告诉他们,这样,辅导员联系上秦朗,将事情如实告诉他。毕竟我是在学校上课期间出事的,学校怕出了事情担待责任。

        秦朗知道此事后给我打了电话,焦急又痛心。听得出来,他担心我,我突然有点后悔,冒冒失失的做事情,弄得他也跟着着急,与此同时,我又暗暗觉得欣慰,他是在乎我的。

        “小灵子,头还痛么?”

        “好多了。”

        “一切听医生的,回去后先别忙着去学校,在家里好好休息。”

        “秦叔叔,我知道了。”

        “最好叫个同学来陪你…….哎,真是越大越不省心。”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很难过。

        半饷,他又问,“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听起来好像有点生气。

        我不答话。

        “小灵子,你和什么人出去玩?”他在电话那头极其严肃的问我。

        “和朋友。”

        “什么朋友?”

        “不是啦,普通朋友。”我有点慌,想起当年和安嘉路在一起,他那样反对,说等我长大了他不会再管我。

        “逃课也是你那位朋友教的?”

        “不是……”

        “小灵子,我不在的时候,要照顾好自己,对自己负责。”

        “嗯嗯。”

        …….

        从医院回家的第一晚,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母亲的音容笑貌那样清晰,秦朗还是九年前的样子,我仍是小小女孩,粉衣粉裙,头上扎着母亲给我买的两只蝴蝶头花,羞怯的脸带有一点稚气,三个人一起坐在白色雕花餐桌旁边吃饭,橘红色的灯光暖融融的照下来,柔和,温馨……一切好像回到过去,母亲还在,他还是秦叔叔,我还是小灵子。那一刻,我多么希望这不是梦境,而是真的……醒来时,头有点闷,发疯的神经隐隐作痛。

        两天以后,秦朗突然从香港回来,事先没有留给我任何口信。那日我正窝在沙发上同如深讲电话,我们从医院出来各自在家休息养身体,难得连续三天没有见面,不知不觉电话粥煲了一个小时,仍不觉累。“晚饭怎么吃?”如深问。

        “一会自己炒点菜。”

        “曦灵你会做饭?嘻嘻。”啊!他尚不知道我以前喜爱下厨的,只是和他在一起后常常在外面解决,极少在家自己动手。不知手艺会不会生?

        “呵呵,是啊。不信?”

        “不如我帮你叫外卖?别累着,好好休息。”如深的语气尤其温柔。

        “嗯……”

        “就这样定了,把你家具体门牌号告诉我一下。”

        “如深,谢谢你。地址是…….”

        突然听到开门声,待我回转头去,秦朗已经站在我面前,灰色长风衣敞开着,有淡淡的香味,小行李箱立在足边。“小灵子!”

        我赶紧挂掉电话,又惊又喜的望着他,“秦——叔——叔!”他的模样没有变,一如从前那般俊逸,只是,眼神里有几分疲惫。我连忙起身,将他的行李箱拉到沙发边上。“秦叔叔什么时候回来也不告诉我。”

        “刚才和哪个同学讲电话哪?这么入神。”他脱去风衣,我很自然一面伸手接过来放好,一面轻声回答,“要好的朋友。”

        “唔,小灵子这两天都在家休息吧?”他看着我,仔细打量,眼中有隐隐的担心。

        我点点头,在离他半米远的地方站定。

        “过来,我看看。”我向他走近一些,他伸手轻轻拂上我的额头,撩开额前的几缕碎发,有皮外伤,还贴着胶布,“现在还痛吗?”

        “不痛。我很好,秦叔叔。”我轻轻扭转脸庞不太敢看他。心中感觉异样。成年以后,对秦朗的感觉常常难以言说,总之就是有点怪。

        秦朗把住我的双肩,缓缓的说,“知道小灵子出事,我很担心。”

        “你怕不好向我母亲交代。”我的声音很轻,也有点冷,也不知怎么说出这种话来。

        “我关心小灵子并不完全因为芷蓉——”他专注的看着我的眼睛。

        “以后我会小心。”我一面说,一面站起身去餐厅给他倒水,不敢和他的目光对视。“秦叔叔坐飞机累了吧,要不要放水洗个澡?”

        “小灵子坐着好好休息,我自己来。”

        “哦……”

        秦朗上楼。待他洗完澡出来,清清爽爽的,格外精神,方才眼睛里的疲倦即刻消失不见。我在客厅里帮他整理行李,衣物只有少数几件,估计这趟不会多呆。另有礼品袋子,取出来放在桌上,小物件若干,我没有动……

        “小灵子这两天有没有头晕头疼?医生在电话中说要注意。”我循声望去,秦朗顺着楼梯下来,换了一身休闲行头,发梢湿湿的,一如从前那般。

        “还好,除了每天困得早,贪睡。”我冲他笑笑。

        我们一齐收拾行李,兼有一句无一句的聊天。他递给我一个袋子,说是从香港带给我的礼物。我打开看,安娜苏的化妆品,每一件上都刻有精致的玫瑰花图案,女孩化妆常用的几件都在其中,另有一面椭圆形雕花长手柄镜子。心中不禁感叹,他到底知道我长大了……

        秦朗问起我出事那日的状况,和谁去,去做什么,到医院后做过什么检查,又叫我把医生的诊断书、病历拿出来看。听他讲,当日接到辅导员的电话后,赶紧和医生联系,大概问过情况,医生告诉他,我的脑部受轻微震荡,小块淤血未散,不严重,但需好好休息,并且时刻注意身体变化……“不过,没看到人到底还是不放心。”他收起笑容,极其认真的对我讲,“以后遇到什么意外情况一定要在第一时间通知我。”

        我点点头,心中如有温暖阳光。门铃声响,我正要起身,秦朗示意我坐下,走到大门边按下扩音器,“哪位?”“业主您好,小区门口有人说是送外卖过来的,请问……”

        “哦,是是是。”我连忙回答。

        “让他进来吧。”秦朗又对着扩音器讲。

        “是朋友帮我叫的。”我解释。

        “带你出去玩的朋友?”秦朗看着我的眼睛问,脸上看不出表情。

        “是是,他叫何如深。”

        ……他没再问,我也没有再讲。我们在饭桌上各坐一方,默默的吃饭,各自想着自己的事。

        第二日,秦朗开车带我去饭店吃饭,特意要了安安静静的包间,他告诉我,过两天就得回香港,再三叮嘱我要照顾好自己,并反复交待和男孩子交往要注意方式,以及保护自己免受伤害,还讲了他们上大学那时候的故事给我听……我听后忍不住咕咕笑,一笑就头疼,赶紧按着太阳穴噤声。“怎么了?”他停下来,满脸关切的问。

        “没事没事。笑得过火了。”我连忙放下手,露出一个笑容给他。经过这一次事故,突然明白了,平平安安即是好事,叫关心自己的人跟着着急是一种罪过。尽管,关心我的人不多,正因如此,我才更应珍惜。

        吃着吃着,手机响,是如深。语气急匆匆的,“怎么没乖乖呆在家里?”

        “秦叔叔回来了。”我轻声答。又和他简短说了几句收线。放下手机,抬起头,秦朗看着我微微笑。我在电话里头提起他回来,想必他已知道我和如深走得很近。

        “小灵子何时打了这么多耳洞?”他突然发现新大陆似的。。

        “前一阵,一时冲动就去打了。”我有点不好意思的冲他笑笑。

        “还都在耳骨上。这也是你那位朋友教的?”他又问,神情轻松。

        我摇头。他便通情达理的笑。

        过了两天,秦朗回香港,我要去机场送他,他没让,说我身体还没好,去了机场又没人送我回来不放心。大大的屋子重新空下来,我基本周末都在学校住,极少回家。